博学鸿儒科的起源要追溯到唐玄宗的头上,此等特科不同于寻常的科举,录取率高得惊人,录取人数达到参试人数的三成左右远远高于普通科举那可怜的百分之几,参试者资格由各省根据朝廷颁布的标准加以审核并推荐,由各省督抚派人派车护送到京,直接参与殿试,中选者立刻授予官职。
博学鸿儒科说穿了其实就是一种收买人心的手段,当初康熙老爷子就没少玩过这一手,很是将当初民间那些反清复明的所谓儒家子弟收拾得服服贴贴的,这会儿胤祚为了达成平息商农之争自然也是毫不犹疑地依葫芦画瓢来上一回。还别说,见效快得很,忙着走路子试图攀龙附凤的冬烘们这一回可是忙乎着去走门路了,啥子商农之争也就顾不得许多了,毕竟个人的前程要紧不是吗?
满意,很满意!扬汤止沸到底就是不如釜底抽薪,也真亏灵皋想得出这么个妙计来,这回好了,大家伙官瘾一上来,啥子原则之类的狗屁全都扔一边去了,呵呵,还真他妈的有意思!胤祚一边看着各省督抚报上来的参加博学鸿儒科的人选,一边心中暗笑不已:这才多少时间啊,娘的,连半个月都不到,一起子手脚麻利的儒家子弟竟然都将手续给整完了,这等瘾头真是令人钦佩的,若要是办实事都能有当官的劲儿,这大清的天下早就是路不拾遗的人间胜景了。
“圣上,二阿哥到了。”正当胤祚笑呵呵地躺在摇椅上看奏章的时候,司礼太监高年英溜达了过来,小心翼翼地禀告道。
“哦,宣罢。”胤祚这才想起自个儿头前让人去传唤过弘扬,也没在意,随口地吩咐了一句。
“儿臣叩见皇阿玛。”一身整齐贝勒服饰的弘扬快步走入房中,一头跪倒在地,大礼参见道。
“免了。”胤祚依旧靠在摇椅上舒服地摇着,轻轻抬了一下手道:“扬儿,此次出差江西是尔第一次到地方办差,该做些什么不该做些什么想来你心中也都有数了罢,朕也不想多说,可有一条,该你管的管,不该你管的就别管,记住了没?”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记住了。”弘扬恭敬地回道。
胤祚点了下头道:“那就好,嗯,朕打算让萧遥参与博学鸿儒科,此次就不必跟你一道去江西了。”
头前弘扬曾向胤祚提出过让萧遥参与科举之事,不过两个多月过去了,却始终没等到胤祚的回答,甚至原本要求萧遥给出答案的最后期限——六月初八都没见胤祚有何旨意,这令弘扬着实有些子摸不清圣意之余,也误以为胤祚准备牺牲逸雪格格的幸福了,在自个儿心中为大姐和萧遥的不幸伤神之外,也为自个儿能保住萧遥这么个强力军师而暗自有些高兴,却没想到都到了准备出差江西了,胤祚突然来上这么一手,登时就愣住了,疑惑地看着胤祚,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怎么?尔对朕的决定有意见?”胤祚连身子都没抬,瞥了一眼弘扬,淡淡地问道。
胤祚这话重得很,弘扬立时就吃不住劲了,慌忙跪倒在地,磕着头道:“儿臣不敢。”
“嗯哼,那就这么定了,明日一早尔便要动身,先回去准备好了,至于萧遥嘛,就先安排入住博鸿院罢,朕乏了,你跪安去罢。”胤祚摆了摆手,面无表情地说道。
博鸿院是此次为了举办博学鸿儒科而由礼部特地整理出来,专门用于接待赶考的鸿儒们的一个庄园,住宿的标准待遇都很高,这一点弘扬倒是清楚的,此时见胤祚主意已定,弘扬也不敢再多说些什么,恭敬地磕了个头告退而去。
“圣上,二阿哥这头的事情好解决,大阿哥那儿怕就没那么容易喽,圣上是不是也该动一动了。”弘扬刚退了出去,一直坐在屋角蒲团上安静地看着书的方苞突然笑呵呵地开口说道。
废话!要是好办老子自个儿早办完了,哪还要你方灵皋来帮衬着。胤祚斜了眼用书本挡着脸面,一副专心看书样子的方灵皋,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满心眼里不高兴,可也没法发作,说实在的,方灵皋出的这个釜底抽薪的主意其实并不完全合胤祚的心意,只可惜胤祚费尽了心思也想不出更好的主意来,也只能先这么着了。这主意说穿了其实很简单——大家伙不是要闹家务嘛,咱把你们的谋士全收了,看你们如何闹去,当然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就不是那么好处理的,没个正当理由,哪怕胤祚是皇帝也不可能强行下诏要儿子们交人的,那些个博学鸿儒科除了安抚一下乱议朝局的冬烘先生们之外,也就是个消弱阿哥们的手段之一。
“唔,是不是太急了些,左右离博学鸿儒科还有个把月的时间,再等等如何?再者,人来了,该如何安排也是个大麻烦,朕还得好生想想,嘿,灵皋先生以为如何?”胤祚想了想,斟酌了一下语气,试探性地问道。
方灵皋如此心思灵巧的一个人,如何会不知道胤祚的顾虑何在,不就是怕人收上来了,一个安置不妥,不但起不到削弱阿哥们的势力,反倒为阿哥们之间的争斗加上一把火的,眼瞅着胤祚发问,方苞笑呵呵地放下了书本,起了身,慢慢地踱到胤祚身前,摊开了手中的一张小纸条,诡异地一笑道:“安置的问题有何难的,圣上请看。”
嗯哼,这老东西,亏他想得出来!胤祚将手中的纸条揉成了一团,哈哈一笑道:“来人,宣弘历、曹限东即刻入园觐见!”
弘历、曹限东来得都很快,不过一刻多钟的时间,被宣旨意的太监催促得半死的主仆二人便来到了畅春园外,不过令弘历意外的是胤祚并没有先见他,反倒是将曹限东召进了烟波致爽阁中,这令弘历百思不得其解之余,心情更是糟到了极点,在阁外站立不安,不停地踱来踱去。
“尔便是曹限东?”胤祚一双眼死盯着跪倒在地的曹限东许久之后,突然开口问道。
“是,草民曹限东,山东淄博人,康熙三十八年中的举。”跪伏在地上的曹限东连头都不敢抬,语带颤音地说道。
“嗯哼,那个三府两院制可是曹先生的手笔?”胤祚淡淡地问道。
曹限东的身子猛地一颤,头伏得更低了些,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回禀圣上,此是大阿哥之功劳,草民不过只是做些修补润色之事耳,实不敢居功。”
“哦?哈哈哈……”胤祚突地发出一阵大笑,摆了下手道:“朕的儿子有多少本事朕又岂会不知道?嘿,曹先生别忘了这是御前,欺君可是抄灭九族的大罪!”
曹限东磕了个头道:“草民不敢妄言,更不敢贪天功为己功,再者圣上乃尧舜之君,又岂会行桀纣之举。”
呵呵,好一张利嘴嘛,这小子还真有点料子的!胤祚自然知道自个儿身上的煞气有多重,能抗得住自己威压的人已经是少得可怜了,而敢在自个儿面前畅言的就更是少之又少,眼瞅着曹限东词锋锐利,心中倒真起了爱才之心,再者胤祚对那个三府两院制其实也很是欣赏的,之所以没有马上执行除了因是继位人选的关系外,更主要的是时机未至——司法独立很好,很强大,确实能保证一定程度上的吏治清明,但却不是说说就能成的,至少在目前的体制下根本没有成功的希望,唯有等到君主立宪的那一天才有那么一点可能性,强行推广的话,只能得到特务政治这么个结果,这一条胤祚早已经反复思量过了。
人才胤祚向来是不嫌多的,只是要将儿子手中的人才抢为己用,胤祚的脸皮还没厚到那等地步,可为了釜底抽薪,胤祚也只好厚起了脸皮道:“曹先生大才朕是知道的,让曹先生遗珠民间是朕的过失,嗯,这样好了,朕已经明诏天下,将开博学鸿儒科,朕这就给曹先生一道旨意,八月十五直接参加殿试如何?”
曹限东没想到胤祚召见自个儿竟然是为了此事,一时间整个人都傻了,猛地抬起了头来,愣愣地望着胤祚,一时间满脑子乱七八糟地,各种思绪参杂在一块儿,一句话都答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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