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田很大。
周烈却很好找。
割稻机停在哪里,周烈就在附近。
周围还会聚着一些男人。
可能是谁家的儿子,又被推出来跟周烈学开割稻机了。
这事情。
江宁是听村子里其他女人说的。
周烈也不藏着掖着,只要是认真学的,他都会教。
那些年轻人也学得快,半天功夫就能上手。
可是他们的水平,就是没有周烈好。
周烈开着割稻机一出去,笔直笔直的往前。
一点也不浪费稻子,还能省不少杂活。
所以,村里人还是喜欢找周烈做事。
江宁晒着正午的太阳走在田埂上,阳光刺目到晃眼睛。
而她整个人,在阳光下白到发光。
风轻轻吹拂着那婀娜的身姿。
前凸后翘,曲线玲珑。
裙摆摇曳, 露出来的一截小腿,又细又嫩。
男人们瞧见她,都会大声的喊“江宁”,冲着她笑。
村里一枝花。
哪个男人不喜欢。
就算吃不到,多看几眼也是高兴的。
周烈从人群中走出来,看到江宁的瞬间,皱了皱眉。
他先问了句,“怎么没打伞。”
又伸手接过江宁手里的饭盒和水壶。
沉甸甸的。
周烈带着江宁往一旁走,到了树荫下才停下来。
“田里太晒了,你不该来的。”
男人的话,又紧接着说道。
江宁喘着热气,心中又烦躁了一些。
她不想周烈为了吃饭,还特意回家一趟。
可是话到了嘴边,怎么就变得烫嘴巴了。
她低着头,踢了踢地上的石头。
一旁,再一次传来了周烈的声音。
他放低了话音,“你吃了吗?”
江宁这才抬头,“吃了,在家里吃的,你也快吃吧。”
周烈听了后,打开饭盒,里面装着都是他喜欢的菜色。
无声的笑了笑。
他吃饭很快,拿着筷子,大口大口的吞咽。
但是米粒从不会掉出来。
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
没一会儿。
周烈已经吃完了江宁带来的饭,饭盒里干干净净的,菜渣都没剩下。
他打开水壶,仰着头,咕噜咕噜喝水。
江宁眸光扫过去时,恰好看到男人正在滑动的喉结。
有一滴热汗。
顺着他的下巴,从喉结滚落下脖颈,流淌进入了周烈的胸口上。
江宁的脑海里,情不自禁的回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
她整个人,仿佛都被这一地热汗给烫到了。
眸光仓皇的移开。
“想吃西瓜吗?”
周烈一边收拾着饭盒,一边问江宁。
江宁有些走神,似乎没听到。
周烈又问了一次,“阿宁,想吃西瓜吗?”
江宁怔愣的回神,“我……”
她还没回答。
已经被周烈拉着走了。
田边的另一侧,有一条从山上流下来的小溪。
水流不大。
但是很清澈,很干净。
江宁走近了之后,看到沁凉的溪水里,正浸泡着一个深绿的西瓜。
从前不是挨家挨户都有冰箱。
天热时候,想吃冰冰凉的西瓜,就会将买来的西瓜泡在水里。
缓缓流淌的水流,冲刷在西瓜的外皮上。
周烈说,“刚才有人骑车叁轮车来卖的,本来想晚上回家了再带回去……”
江宁看着那个西瓜,听着周烈的话,思绪却飘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周烈……
……
那一年。
周烈十五岁。
江宁十岁。
江宁的父亲叫做江海。
她母亲早逝,父亲也没再娶,从小就是江海一个人,拉把着她长大。
江海不仅种稻子,还有一大片的西瓜田。
那个年代,没有什么大棚西瓜,也没有什么反季节西瓜。
所有的西瓜,都是在爬藤在地上,晒着夏日的太阳,一个一个变得通红的。
夏天。
西瓜地里,都是一个一个圆滚滚的西瓜,惹的不少人眼红。
到了半夜,有不少的偷瓜贼。
那可是江海辛苦半年的收成,他恨不得夜里直接睡在瓜田的小屋里。
可是江海又舍不得江宁跟他遭这个罪。
十岁的江宁。
被江海养的白白嫩嫩,跟个面粉团子似的。
田间的小屋,没有通电,也没有风扇,又闷又热。
夜里全是嗡嗡嗡的蚊子。
会把江宁咬得满腿的蚊子包。
一边是女儿,一边是可以卖钱的西瓜。
江海愁的不行。
江海不开心,江宁也跟着不开心,学着父亲愁眉苦脸的皱着眉毛。
江海一瞧见她这样,立刻被逗笑了。
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发顶。
几天后。
江海突然的愁云散去。
他带着一个少年来到江宁面前。
对着江宁说道,“阿宁,叫哥哥。以后他就是帮我们看着西瓜田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