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尘霜看了一眼莲衣,朝小福子和碧水示意,“你们把孩子带下去。”
“诺。”小福子张开双臂,“夫人,孩子给奴才吧。”
许梅神色有些不安,把孩子抱到了他怀里。
二人带着莲衣往回走,这小孩其实长得挺好的,只要扶着点就能慢慢走路了,只是嘴里还说不出什么话来,有人陪自己个玩,嘻嘻哈哈的就玩开了。
看着她这么可爱,小福子忍不住道:“都说妇人生孩子很痛,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碧水白了他一眼:“以后自己试试就知道了。”
“我可试不了,但是你还有机会。”
碧水:“我哪里还有机会,反正这辈子怕是没机会了。”
“为什么啊?”
“自己想.....”
萧尘霜挽着许梅往花园走去,母女俩就挽着胳膊和寻常散步一样。
她摸了摸自己女儿的手,埋怨道:“都要做娘的人了还这么不会照顾自己,瞧你手冰凉的,怎么不多穿些。”
“娘,明轩的药一直是你在负责,我查过,那些是乌头的粉末,剂量太少轻易不会察觉,连那些大夫都没瞧出来,说到底是一群庸医吧。”
许梅有些不悦:“说到底九儿你还是不信我。”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娘亲,我会保护你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但是明轩....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你...”
“别说了,我就知道果然还是瞒不住。”其实从明轩的大婚时的反常,还有上次女儿问这些,她就已经知道肯定瞒不住了,现在再次被女儿逼问,她心里也不好过。
萧尘霜恨又恨不得,骂也不能骂,眉头皱在了一起,“你要知道这是在触犯律法啊!”
许梅也是憋的难受,顾不得许多,“我...你知道过去这十多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连蓉儿倒是死了一了百了,可我还活着,我日日夜夜都在做噩梦,我梦到我的孩儿....”
她话还没说完就先哭了出来,双手掩面,“我这一生如浮萍飘零,一开始我也只是想报复,我并不想伤害他,他是个好孩子...我也很后悔,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收手...尘霜你相信我,娘亲不是故意的....”
“你的孩儿?”
许梅红着双眼看她,“我知道这么说不合时宜,但我觉得你有权知道真相,你还记得之前火浣布吗?那是你父亲送的…”
“我父亲?”
许梅吸了吸鼻子:“是啊,本来我想瞒着你一世,因为你娘临死前说过她这辈子都不想原谅那个男人。”
她一时有些混乱,很快理了理思绪,摆摆手:“等等....不是的,这些事我不在乎,那现在明轩变成这样,你觉得该如何是好?”
许梅哭着看她,“可是我下了整整一年的毒...孩子,我也不知道我应该怎么办,我真的是鬼迷心窍,我一开始我真的....”她越说越激动,已经零乱不清。
萧尘霜只能上前抱住她,任这个妇人在自己怀里哭的像个孩子。她眼眶红红的,原来世上任何事到了自己亲人身上,永远无法做到一碗水端平。
现在也终于能体会萧婉清那样的心情。
现在只希望明轩能好起来,同时也希望许梅是真的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那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找到那神医,不管付出代价都必须要让许梅去承担。
冤冤相报何时了,一代人的恩怨不应该牵扯到孩子身上。何况萧明轩是这样一个好人,他应该安乐无忧的活下去。
三日后。
太子登基那天只是简单操办,本来国库就不丰,而今年的收成一看也不大好,何况还有孝期在身,所以能省就省。先前内务府和礼部准备那些东西大多都没有用上。
他穿着玄色绣有金龙的冕服,在百官的朝贺下缓缓走向奉天殿。所有人皆行大礼迎接。走到一半,他忽然看向秦和,“皇后呢?”
秦和:“....回皇上的话,臣也不清楚。”
魏洛风:“....还在生气?可是说出去的话不能不作数啊,要不这样好了,你家里还有没弟弟哥哥什么的?表弟表哥也行。”
秦和哑然,魏洛风扯了扯嘴角:“好了,大不了朕答应你,给你一百天的机会,如果超过一百天你还是不想娶那个赵汀芷,那这婚约就作废。”
“只希望皇上说话算话。”秦和仍然是那副不太高兴的脸,想了想又问:“其实臣还是不大明白,长安侯一家....算了....”
“你想知道?迟早有一天你会明白,这世上什么都可以欠,什么都可以骗,唯独人情和人心。”
皇后这边也已经坐着马车驶来了,若是按照前朝的制度她只需等在凤仪殿等待册封的诏书,然后再请后宫妃嫔什么的聚一聚,也就算完了。
但是刚才小福子却突然来传话说皇帝在奉天殿等着,让她赶紧过去。
已经穿戴整齐的萧尘霜此时看着确有几分母仪天下的范儿。
只是对于这样繁琐的服饰她是半点不喜欢,里三层外三层包裹着,头上还有这么厚重的后冠,更是压的人起不来身。
原以为就这么册封便算了,这狗子居然还要她去奉天殿!
碧水:“皇上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明知道娘娘您身体不便,奔波来去的...也真是麻烦。”
周雁天缓步走来,“奴才是来接娘娘的,请娘娘随奴才去銮车吧。”
“小天子,你的伤好全了?”
周雁天:“多谢娘娘挂心,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刮风下雨胸口还是会痛,不过不碍事,奴才命,不妨事。”
她笑了笑,没再说话,只是抬一抬手,周雁天便识相的来搀扶,身后跟着一帮宫人簇拥着她上了金銮车。周雁天在旁边随行,然后慢慢的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锦盒给她。
“怎么,这是给我的礼物?”
周雁天:“金钱与权力从古至今都是人们追逐的两大样东西,一旦享受到这种甜头就会变得自私。之前奴才还在担心,但是现在尘埃落定,这东西也该物归原主。”
“你就是你很久之前想和我说的话?”她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放了把钥匙。周雁天点点头:“皇上的寝宫里...床底下有个暗格,里面兴许有娘娘想要的东西,也是您能保命的东西。”
话一说开萧尘霜就明白他担心的是什么了,但她坚信魏洛风绝不会那么做,所以这钥匙可要可不要。
她端端正正坐了回去,直至听到奉天殿钟鸣几声,看见文武百官跪在两边,銮车才停了下来。
那些大臣抬起头悄悄打量了一番,然后又迅速低下了头,多看了他两眼,纷纷猜测着皇帝这是要做什么。
只见魏洛风从云龙浮雕的玉梯上缓缓走了下来,看到被宫人簇拥而来的皇后时,他不自觉的笑了。
从这个角度看去,阳光映射在她的脸上,她原本微蹙的眉头渐渐松开,眼里有闪闪的亮光,脚步也越发轻快。看着那长及地面的红罗裙,他多怕这笨丫头一不小心踩到然后跌倒。
不过好在她平安来到自己身边,无事发生。
他拉起她的手,往那龙椅上走去,其实全程对她来说没什么感觉,对这个位置本来就没什么好向往的。而且如太子所说,她是太子妃又是他最爱的人,能坐到这个位置是实属应该的。
但大臣们就不乐意了,认为这把椅子怎么能让皇后坐,这是龙椅,象征着权力!魏洛风当然不甚在意,自顾自坐下后又拉着她一并坐了下来。
众臣无奈,还能如何劝说,这初出登基就做出这等出格事,必然是想给他们一个下马威的,看的透彻的大臣也只能接受。
在礼部的宣念下,二人先向天地敬香,然后又慷慨陈词的说了一番话,折腾下来几乎已是晚上了。
“终于可以好好躺下了。”回到殿中,她就立即让人撤了这些钗环什么的,这一天在头上叮叮当当,感觉脑袋都要爆了。
“听说当皇后平日里也要戴凤冠什么的,好像也很重。要是你真的不喜欢那就让司珍们打造轻便的首饰就好了。”
碧水笑着打了盆水进来,典礼举行完毕前她就先溜了回来。
早早的就在内务府总管的帮助下挑选了几个手脚利落的宫女近身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