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都不要,裤裆都来不及提。
别人打架叫斗殴,许忘川打架叫殴打。
叶夕颜问他走都走了,怎么又回来,是不是放不下她?
心里还有她。
许忘川摇头,“附近店铺装修,老板要搬架子找不到人,问我搬不搬。”
穿得脏兮兮,一看就是力工。
他好似很习惯被人叫去干活了,一脸无所谓。
叶夕颜怔住,“你搬啦?”
男生从屁包摸出张皱巴巴的五十块纸币,展给她看,“废话呢,就两个货架和柜子,五十块!”
刚搬完,打算吃碗面,就听到她在喊救命。
叶夕颜:……
“给你100,送我回家。”
许忘川想了想,缓慢摇头,“不行,我有女朋友了,晓诗知道会生气,送你到路边打车吧,以后无聊玩别人去,别勾搭我。”
“1000。”
许忘川瞪她一眼,偏头,“操,你讲点道理。”
追的时候,爱理不理。
现在他跟张晓诗好了,她就屁颠屁颠过来捣乱,怎么就见不得人好好过日子?
许忘川径直往前,一身彪悍的肌肉吓得路人闪躲,不怕死的骚鸡则噢哟噢哟叫着靠过来,问他哪个吧的,怎么衣服也不穿一件,出不出台,18岁的年纪还被40岁的老男人叫哥哥。
他常常翘课,叁年高中读了五年,再努力一点,能读六年。
所以18了还在跟叶夕颜读高二。
眼看人头也不回地走。
叶夕颜呆滞片刻,终于明白——许忘川的脑回路很直很直,没有藕断丝连也没有旧情难忘,跟张晓诗好了,就是有“家室”的男人,不能乱搞。
怪不得当初在基地她也尝试勾引,可他不为所动。
还以为是嫌她太脏……
叶夕颜咬唇,心里有点震撼,这年代守男德的不多了,同时又不受控制地噗噗往外冒坏水。
不好意思。
经历过末世炼狱,早没底线,不做人了。
抢男人嘛就是要不择手段。
许忘川单细胞、认死理、觉得跟谁好就要对谁负责,那么——就蹂躏他金光闪闪的良心吧,让他不得不对她负责。
男生走出一段,发现叶夕颜没跟上,扭头遥望。
女孩撑着墙壁一遍遍爬起又倒下,膝盖都磕破了,愣是没喊一声。
眼泪汪汪的,纤弱的身体直抽抽。
许忘川疾步走来,“你怎么了?”
“腿……腿麻。”
“真是麻雀胆子,一吓就破。”
“我又不是你,肯定害怕呀……”
没办法,许忘川只好背起叶夕颜。本来只送到马路的,听说她家小区不让出租车进,又跟着坐过去,继续把人往里背。
他背她,一点力气不费。
只是从进小区,脚步就慢下来,呼吸也小心翼翼。
好像富人区的空气不是给穷人吸的。
人行道明明很空却非要挨着满是蚊虫的绿化带走,好像融入阴影,就没人能看到光着膀子浑身是汗的穷小子和矜傲清丽的叶大小姐在一起。
这样,对他们都好。
叶夕颜叹口气,搭着他的脖子低声问:“累不累呀?歇会儿吧。”
“不累。”
男生说完,耳朵立马红了。
叶夕颜瞧着四周的别墅群,心里毫无波澜。
有钱又如何,没有自保之力都是羔羊。
她记得回来过一次,丧尸倒不多,倒是有很多小孩和妇女的尸体挂在树上,大腿和胳膊都削干净了,旁边有生火的痕迹,一看就是躲在地下室被强拉出来,割了肉烧烤。
没有食物。
同类相食,多正常。
“到了吗?”许忘川问道。
“到了。”
君山蔷薇路7号。
咔嗒——叶夕颜用手机软件打开门,“保姆和管家睡了,你轻点走,别吵醒他们。”
“我、我还要进去?”
“进去还有两百米。”叶夕颜爬下来,踉跄栽倒后又颤巍巍站起,扶着墙砖喘,神色一片落寞,“不送算了,谢谢你……”
说完掏出两百块,朝他扬下巴,“拿去打车。”
许忘川烫得一缩。
钱掉到地上。
叶夕颜皱眉,“怎么?我的钱脏吗?”
“不。”
许忘川腮帮微动,不知道怎么解释。反正拿哪位老板的钱都行,出卖力气不可耻。可唯独拿她的不行,如果可以,他还想赚很多很多钱给她,今天去吃西餐也揣了几百块打算付账的,可她真是太气人了。
以前他不懂。
只知道拼命。
后来叶夕颜在广播里说——许忘川,把放烟花的钱留给自己不好吗?你连双像样的鞋都穿不起,干嘛还要穷大方?
那一刻他才知道,对叶夕颜而言,最不想要的钱,也是他的。
叶夕颜正琢磨怎么装可怜拐他进屋,刚酝酿点泪意,就看许忘川在昏黄的路灯下,含苞待放的蔷薇前红了眼。
男孩子红眼是什么模样?
那么高,壮得像头牛,一路迎着寒凉的夜风走来胸肌都冻红了,愣是没喊一声。现在哭得毫无声息,泪光一闪,便咬牙抬臂抹去。
“反正老子就是不稀罕你的钱!”
那一瞬,叶夕颜忘记了自己“站不起来”。
她抱住他,紧紧的,没有夹嗓子也发出猫儿似的叫唤,“喂,许忘川,你怎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