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了进去,里面立刻有人迎了上来,“顾小姐。”那位熟悉的副官弯了下腰,“请。”
文昭跟着进了公馆内,却没看见人,忍不住问副官:“炀致呢?”
“少帅今日去处理公务了,请顾小姐稍等片刻。”那位陈副官恭谨的回复,“二楼有少帅为您准备了房间,您可以看看喜不喜欢。”
二楼?
文昭抬头看了眼楼梯尽头,想着也没什么事,刚打算上楼的时候看见他原地不动,不禁顿住:“你不引路?”
“顾小姐,我们平日不许上去。”
文昭收回了腿,你们不许,居然让我去?万一炀致一个不高兴崩了我怎么办?
“顾小姐?”
文昭不想理他,直接在客厅的沙发坐了上来:“没事,我不去,你跟我聊聊天吧。”
陈副官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你们是什么时候跟着炀致的?”看着副官端上来的茶杯,文昭十分温和的问道,
“民国16年。”那是1927年,正是军阀混战的时候。
“我听说炀致无父无母,能有今日的成就,就是因为当年军阀混战时一马当先,南直之争,平定直系,又重创皖系在江浙的势力,所以才得到蒋公赏识。”
“是,少帅运筹帷幄,频出奇招,作战能力无人可比。”一说起这些,这位沉稳的副官倒是神采奕奕,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这样啊。”文昭点点头,“可是我看他平日也不喜欢寻欢作乐,若说是为了普天百姓,我也没看出他的忧国忧民,依陈副官之见,他如此将生死置之度外,踩在刀尖上成为一代少帅,是为何呢?”
陈副官一听,立刻低头:“这——这我哪里知道。”
“哦——原来竟然真是另有原因,我还以为是时事所造。”文昭笑眯眯的拉长声音。
“顾小姐!”男人这才知道面前看似娇弱的大小姐浑身都是心眼,立刻有些慌张,“我可没这么说!”
“你紧张什么?”少女笑吟吟的靠着背垫,“如今我是他未婚妻,只是想多了解他一点,我难道还会告你的状不成?”
“何况,若是你有心多多提点我,我得了他的欢心,又怎么可能亏待得了你呢?是不是?陈副官?”
“顾小姐说笑了,我哪有什么提点。”陈副官冷静下来,弯着腰低着头。
文昭见他不吃软的,低头冷笑了声:“您倒是油盐不进,那我也不为难人了。”她缓缓起身,慢慢踱到年轻副官面前,压低声音。
“细看下来,陈副官倒是生的俊郎。”文昭故意垂下眼神打量着他,“不知您可有家眷?啊,其实有没有也都无所谓~若是那位炀少帅知道他忠心耿耿的副官和未婚妻有私,又当如何?”
“顾小姐!”年轻军官彻底被吓住,他慌忙退后一步铿然看去,“请您不要戏弄我了!”
文昭被他吓了一跳,讪讪的看着陈副官一脸恐慌的模样,她觉着是不是自己有些过分,于是轻咳了声:“你起来吧,我不问了。”
继续待着实在尴尬,她还是决定上楼看看,如果陈副官不肯多说,那也只能从别处多了解一下炀致了。
就在文昭踏上阶梯的时候,身后陈副官喊了句:“顾小姐!我曾见过一个铁盒子,那是少帅上了战场后也会随身带着的一个铁盒,上面是几株白色的莲花,没有锁。”
少女怔然回头:“盒子里面是什么?”
只见陈副官恢复了一脸正色:“不知道。”
“你为何要告诉我?不怕炀致知道了?”
“少帅冷酷,但不厉刑,而且这不过军队里人尽皆知的事,那个铁盒的东西,才是真正的秘密。”陈副官说完后就仰首挺胸站在一侧继续当他的门神。
文昭抿了抿唇,慢慢走上楼梯。
铁格子?打仗也从不离身?那里面一定装着炀致的命脉!如果知道了那里面的物事,说不定劝说他投共举日可待!到时候这个任务还不是信手拈来!
看着二楼的布局,文昭不假思索的进了书房。
这种东西,八成藏在书房,剩下一成半是在卧室,半成是随身带。
炀致的书房跟整幢公馆没啥差别,非常的欧式奢华,但是没啥人气,除了桌子上有些翻动的文件,其他几乎东西跟游戏建模一样干净。
文昭关了门之后走向书桌前,随便翻了翻,没找到铁盒,倒是发现一份文件大剌剌的摆在桌子上,上面赫然印着几个大字《上海暗处反动势力人员名单》。
上面都是些不认识的名字,但是第四排最后一个名字摄住了她的眼球——林舒语。
文昭手有些抖,这不是反动势力,这是他们要除去的共党!只是为什么?林舒语身为林氏银行大小姐,行事隐蔽,居然也赫然在列!
她慌忙翻了下日期,发现是十月九号下发的文件,幸好,才刚发没两天!
可是,这明摆着是要炀致身为少帅除去这些名单上的人,炀致的手段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是据说最是心狠手辣。
是不是要想个办法?
深呼吸了下,把文件小心复位,文昭开始翻找那个铁盒子,现在跟炀致谈判已经迫在眉睫,必须要尽快找到突破它的办法。
抽屉,没锁!
柜子,也能打开!
有各种各样的文件,也有一些装了枪的盒子,但是就是没找到那个铁盒!
果然,不愧是炀致,这些机密文件和手枪,全都能不设防的仍在抽屉里,但是那个铁盒无论如何也找不到!
“咔——”
门口传来声音,暗金色的旋钮慢慢转动。
炀致开门走了进来,看到的是一身浅绿色半裙的少女正在书柜前驻足,似乎是听到声音,她转过头来,漂亮的侧脸勾起笑:“终于回来了。”
炀致那双明亮锐利的桃花眼不经意扫了眼不远处的书桌,走到少女身边:“嗯,久等。”
文昭连忙走近他,不动声色的挡住他的视线:“我听说你去司令部处理公务了?什么事啊?还需要炀少帅亲自去?”
“湖州有一人,打着孙川方的名头集结旧军阀,要重新掌控直系一带。”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
“孙川方?不是已经败了吗?”这位早在叁年前南直之争就被打的流离失所,军阀的名头早就散了。
“垂死挣扎罢了。”
文昭怔然:“那你是不是要出去打仗?”
“暂时不用。”
二人走出书房,在走廊时文昭犹豫道:“对了,我这次是有事来找你。”
炀致没开口,但是微微侧脸看了过来,分明的下颌线陷入阴影,衬着那双完美绝伦的桃花眼,无端让人心跳快了两分。
“我之前问你,地位和百姓哪个重要?你说都不重要是什么意思?”文昭没敢看他,只低头旁敲侧击。
“口头上的意思。”炀致声音低沉,仿佛是从胸腔发出的,“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文昭眨了眨眼,看着炀致的脸露出一个不解的笑:“没有呀?”劝他投共这种事,还是做好准备再说。
炀致似乎是低头扫了她一眼,没说话,伸手推开面前的门。
那是一间卧室,有着纯白的窗帘和漂亮的大床,漆成雪白的大衣柜和一大块全身镜,正对着门的窗边放了一个书桌,上面摆了些文学作品。
很漂亮的房间,但是跟这个鎏金暗铜的冰冷公馆格格不入。
“你的房间。”
文昭扭头看他:“我没说我要住这里啊!”
“现在不住,以后也会住的。”
想了想婚约,文昭抿着嘴不说话了,他说的也没错。
不过看着这些东西,多多少少也能看出炀致上了点心的,不然不会布置成这样!
文昭感觉浑身有点软,像是有一朵小棉絮飞了进去,轻飘飘的落在心尖儿上。
走到窗边,还能清晰的看见院子里的每一处,是个得天独厚的好位置。
手肘撑在窗台上,她暖洋洋的晒着秋日,没回过头:“谢谢你,我还挺喜欢。”
身后极近的传来一声低笑:“所以能告诉我,你刚刚在找什么吗?”
文昭顿时僵硬,笑容也冻在脸上,浑身的肌肉瞬间紧绷。
刚刚还暖和的阳光似乎一下子失去了温度,她后背飞快沁出一层冷汗,忍不住打了个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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