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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宁宴双手摊开,无奈地说:“淳华,你听我说呀,我是真的没想到苏扬舲那个草包走了什么狗屎运……”
    「啪」一鞭狠狠甩到苏宁宴的手掌上,很快皮肤上就出现一条红印。
    “你就是拿这些话来骗我皇叔的吗?”她玲珑剔透的脸庞上闪过一层狠厉的神色,“我不管什么苏扬舲,那是你的事,我只要卫南寻来给我父王偿命!”
    苏宁宴倒吸口凉气,揉着手掌上的血印不敢发作,将眼中的不甘化作柔蜜,“淳华,你若助我登上皇位,别说是一个卫南寻了,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的。”
    他看淳华郡主态度稍稍缓和下来,便大着胆子靠近一些,语调温柔:“淳华,你还不信我吗?”
    他缓缓拉起淳华的手,继续软语:“卫南寻已经被我那个草包四弟毒瞎了,听说武功全失,现在就是个废物,你想弄死他还不容易嘛……”
    “可是你那四弟时时刻刻守在他身边,护得紧,我怎么动手?”淳华冷着脸,露出并不满意的表情。
    “那还不容易嘛?”苏宁宴看对方没有抗拒他触碰,又靠近了几分,“我早就安排好了,肯定让老四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下床,你不正好可以对他动手吗?”
    “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淳华面色渐渐缓和,有了几分神采,她望了望平台一侧休息的苏扬舲,忽然疑惑的问:“早听说二皇子德才兼备,在朝中也颇有势力,为何你却一直处心积虑的要对付那个四皇子。”
    苏宁宴脸色一沉,冷笑:“苏云杪?他确实有很多拥护者,可是他和我是一样的,都不受宠,你若是见过我父皇看老四的眼神,你就知道我为何要先对付他了。”
    不管苏扬舲做再多荒唐的事,姜帝也会维护他,不忍责备一句,反观他……呵呵,一向都是小心翼翼、万分谨慎,却常常得不到姜帝的半句夸赞。
    “这样啊,那我便等着看好戏了。”
    ——
    比试已经进入白日化,原定的第三场是「书」,也就是书法技艺。
    可是就在司礼官要宣布的时候,却从后边跑上来一个急匆匆的小太监,他踮着脚在司礼官耳边私语了几句,便见那个司礼官一怔。
    随即就对着比试的学子和锦棚内观战的人群说由于场地原因,第三场比试改成「骑」,请大家午后移步西郊校场,继续观看比试。
    苏扬舲作为比试学子,要跟大家一起去西郊校场等候第三场,他倒是无所谓,整个人显得很放松,正在跟刚刚认识的唐广陌交流心得,谁知刚刚走到台阶口,就听到背后有个清扬悦耳的男音叫道:“四皇子请留步。”
    虽然他叫的只是「四皇子」留步,但可想而知所有人都留了步,齐齐回过头来。
    卫南寻身姿潇洒地走了过来,强者风范显而易见,仿佛根本不在意四周投射过来的这么道视线,事实也是他确实看不清,只见他衣袖翩翩径直走到苏扬舲面前,说道:“四皇子,我有话想跟你说。”
    四皇子强抢景国质子「为妻」,因其不愿而毒瞎对方双眼的事情早就在盛京城里传开,这些学子自然也知道传闻,现在看到八卦的对象,不免有些好奇都想看个究竟。
    毕竟这可是莫大的仇恨啊,圣人言:士可杀不可辱,四皇子这样对卫质子可不就是最狠得侮辱吗,就算侮辱对象是敌国的质子,也不免让人心生怜悯。
    然而那个传闻里在战场上让北辽人闻风丧胆的追风将军,却对四皇子没有半分恨意,反而笑脸相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扬舲捋了捋发髻上红绸,眉眼含笑向着卫南寻走了过去,“你的发带果然幸运。”苏扬舲眸光闪动,凝于卫南寻的侧面,道:“别担心,我其实有可能、大概率比你想的好那么一点点,那些想看我出丑的人可能要失望了。”
    “今日比试过后,可能众人不会再叫你草包了。”卫南寻手指扶着栏杆,目光望向远处。
    “有时候我觉得当个草包也不错。”苏扬舲浑不在意的答着,半点也没有被人家戳穿伪装时应有的尴尬。
    “是啊,至少当个草包还能活下去。”卫南寻忽然转头,幽静得眸子是读不懂的深意,“既然装了那么久,为什么现在又不装了呢?”
    苏扬舲笑了起来,“我在装下去,你就要没命了。”
    卫南寻眼角有些痒,同为皇子自然是可以感同身受的,若他也可以早一点韬光养晦、不露锋芒,或许就没有这一段在敌国为质的生活,也不会让自己和那么多的部将都身陷险境……
    这时,不远处的司礼官对着苏扬舲施礼:“四皇子,咱们该走了。”
    苏扬舲点头应允,对着卫南寻辞行,然而看着苏扬舲越走越远的模糊背影,只有那一抹跳耀的红色分外惊人,应在眼底久久不能忘记。
    卫南寻想问,他的命对于他而言就那么重要吗?
    重要到他愿意撕去多年经营的伪装,重要到他愿意不顾一切……
    或许是所有人都小看了这个四皇子。
    ——
    未时初刻,西郊马场。
    二十名马场小倌牵着十匹高头骏马从马厩里朝着姜国学子过来。
    这一轮比试为「骑」,就是考验的参赛者的骑术,参赛的马匹都是上过战场的,性子极烈,若是没有好的骑术,恐怕一上马就会被摔下来。
    为了让学子们跟马匹建立情谊,监考官允许学子有一炷香的时间来熟悉自己的马匹,苏扬舲望了望自己分到的这匹马,不自觉皱了皱眉头。
    为保证比试的公平性,姜国学子所用的马匹均是北辽带来的,放眼一望,全都颇为神骏,毛色亦是油亮,一个个膘肥体壮的,独独只一只除外。
    苏扬舲这匹马比其他的马都瘦了一圈,毛色也有些干枯泛黄,看着就些桀骜难驯之态。本来苏扬舲对骑马还是有些自信的,自小他父母便是琴棋书画样样逼他学习,后来听说有钱人家的小孩流行马术,便又强迫他去学习,但眼前这匹马一看就是性子极烈的那种。
    他右手挽住缰绳,左手捋了捋马头,顺着它的脖颈缓缓摩挲到马背,动作轻柔而且缓慢,伴随着马儿抗拒的撩蹄子,苏扬舲仍然缓缓轻抚马背,不知过了多久,马儿似乎开始安静下来。
    苏扬舲手指又摸回马头,轻轻抚了抚它竖起的耳朵,马儿微微俯下头颈,甩了甩尾巴,发出了嘶鸣。
    烈马似乎被他驯服,甩甩头去蹭他的手心,旁边的马倌也看着暗自惊异,要知道这匹马是极其难驯的。
    所以来到盛京后便一直折腾,才会瘦了这么多,现在这个样子难不成也被美男折服,对他俯首帖耳了?
    一炷香时间到了,苏扬舲手掌在马背上轻轻一撑,整个人翻了上去,身姿翩然,如雨燕般轻盈,很是赏心悦目。
    随着锣声响起,苏扬舲牢牢抓紧缰绳,快速在手腕上缠绕了一个圈,他笔直修长的双腿轻夹马腹,本该放开蹄子狂奔的骏马突然脖颈一扬,奋力的扬起前蹄,使劲地挣扎跳跃,毫无章法的腾起跳跃,竭力要将背上的人甩脱下来。
    苏扬舲尽力稳住自己的身子,用力的抓紧缰绳,他只当马儿桀骜难驯,想着坚持一会直到他自己服气就会乖乖听话,哪知马儿不紧没有被驯服的趋势。
    反而更加疯癫,仰着前蹄不停的上下跳跃,一次比一次更高,一次比一次更加惊险。
    马上的人自然更不好,他使出毕生所学,尽力去安抚马匹,整个人汗如出浆,就连缠绕缰绳的手腕上,也显出了一道道勒痕。
    旁边的马倌乱作一团,想着办法让马匹安静下来,但是看起来都是无济于事,马儿会因为他们一次次的靠近而更加疯狂,最后几乎要与马背上的人同归于尽。
    苏扬舲渐渐感觉出事态的严重,若是被这疯马甩出去不死也得残了,可是要是不尽快下来,恐怕这马就要与他同归于尽了。
    眼见着马开始不停的用头撞击墙壁,苏扬舲心下一横,决定趁着它喘息的半刻时间从马背上自己滚下去,尽量保护住要害,应该……
    应该不会死吧。
    就在他要跳的一瞬间,忽然感觉有一道力量禁锢住了马匹,来不及多看,苏扬舲左脚猛地蹬踹马腹,手腕一松,整个人顺势向地上摔了下去。
    苏扬舲紧紧护住自己的头,在古代医学这么不发达,要是搞个脑出血,说不定就要出人命了。
    然而落地的一瞬间,想象中的剧痛却没有来临,他滚了两圈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似乎落到一个软垫之上,感觉到万分幸运的苏扬舲睁开双眼,他却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
    哪有什么软垫,垫在他身下的是一个人。
    白衣松松垮垮的散在地上,沾满泥土,但仍让那张脸显得更加脱俗出尘。
    苏扬舲忽然觉得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比试写完,下一个剧情开始!
    第28章
    刺杀(一)
    苏宁宴,你可真是脓包怂货
    卫南寻……苏扬舲从黑暗里惊醒大声的呼喊,昏迷前那最后一眼他看见的是卫南寻嘴角涌出的鲜血,捂着依旧天旋地转的脑袋,他挣扎着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无尘院的床上。
    “主子!你怎么起来了?”允乐脸色煞白的冲了进来,看见苏扬舲要下床赶紧上前搀扶。
    “卫南寻呢?他在哪?他怎么样了?”
    “您别担心,太医局的太医正在给质子诊脉……”允乐眼角泛红,自家主子好好的参加比试,这是招谁惹谁了,怎么就能遭这么大的罪?
    苏扬舲匆忙下地就要往门外走,允乐急的大喊:“主子,您还没穿鞋袜!”
    他只好停下回到床边,匆忙穿好靴子,随手抄了一件外衣往身上一披,就急匆匆的往落雪阁走。
    此刻天色已暗,几个下人正在忙碌着点燃桦雾府内的纸灯,苏扬舲只觉得自己脑袋一片空白,心口像是被人攥着,呼吸急促。
    他走到落雪阁门口时,看到尹川阴着一张脸靠在廊柱上,心里又紧了几分,也顾不得与人多言什么,径直走到门前用力推开。
    屋里的侍女正蹲在床头拿着帕子在卫南寻的脸上擦拭,一旁的太医正在写方子。
    竹子看见他欲要施礼,苏扬舲抬手打断:“不必,质子怎么样了?受了什么伤?严重吗?伤到哪里了?”
    旁边的太医看是四皇子亲临,赶紧小跑过来:“四皇子,质子并无大碍,臣已经开了药方,一会麻烦姑娘陪臣去拿药回来给质子服用,明日质子就会醒来。”
    “无碍?”苏扬舲蹲在床边盯着卫南寻苍白的脸庞看了好一阵,才转过脸阴沉沉的问太医:“无碍为何现在不醒?无碍为何脸色这么苍白?无碍为何会吐血?”
    “这……”太医擦擦额头的冷汗,被苏扬舲的咄咄气势吓得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个太医看着就很年轻,对于这样的事也没有什么经验,今日四皇子府上来太医局请太医,众人皆是推脱有事,便将他这个刚入太医局没两天的人给推了出来。
    桦雾府那个地方,来了一次就不会想来第二次。
    苏扬舲见他那个样子想必也说不出什么,便对允乐道:“去请甄大夫。”
    竹子捧着帕子要继续给卫南寻擦嘴角的血痕,苏扬舲一伸手接过了帕子,轻声说:“我来吧。”
    他不知这是第几次这么近距离看卫南寻的脸,但不管看了多少次,他都依然觉得是惊心动魄的俊美。天生冷白色的肌肤,让他的眉眼都自带了一圈生人勿进的气势。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如此清冷无情的人,在他身陷险境的一瞬间,竟然愿意以身相救。
    “你好会啊,卫南寻。”苏扬舲轻轻擦着他额角的泥土,自言自语,“你是不是故意想让我一直对你愧疚,然后你以后就可以在我这里为所欲为?”
    “我告诉你你想得美。我才不会亏欠你什么,我会还你的,欠你的我一定会还给你……”
    甄荀来的很快,他听说四皇子出了事,就马不停蹄往桦雾府赶,半路上遇到了允乐。
    甄荀进屋的时候,看见地下跪着一个哆哆嗦嗦的小太医,赶紧脱了带着寒气的外套,走到床边,对苏扬舲道:“四皇子,交给臣吧。”
    苏扬舲点点头侧身站了起来,给甄荀让开位置,这才注意到地上还跪着一个人,道:“你先回去吧。”
    小太医起身太快,又跪了太久,猛地站起来腿上一麻差点摔下去。
    幸好旁边的允乐眼疾手快,搀扶着他走了出去,又送到落雪阁院门外,才道:“太医不要见怪,我家主子刚才是太着急了。”
    那个小太医哪还敢介意,庆幸自己捡了一条命还来不及,赶紧谢过允乐,灰溜溜的走了。
    屋内,甄荀认真的给卫南寻诊脉,又仔仔细细将他身上检查了一遍,这才施礼对苏扬舲道:“四皇子,质子确实伤的不重,想来是质子一向身强体健,又有一身功夫……”
    “不,他没有功夫了。”苏扬舲眸子里满是担心,又看眼一点动静都没有的卫南寻,问道:“甄大夫,我只信你的医术,你告诉我,你确定他没有事吗?”
    甄荀这才想起来卫南寻之前中毒一事,又听到四皇子这样说出信任的话,喉间感觉一热,微微点头,“臣确定。”
    “好,没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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