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的中指被包扎成香肠大小,高高对着苏慢慢。
苏慢慢坐到她床边,把刚刚从厨房拿到的吃食递给她。
小公主瞥一眼清汤寡淡的白粥,高傲地扭头,“我要吃烤全羊。”
“好。”苏慢慢点头,让赵跃去弄了一只烤全羊过来,然后她吃,让小公主看着。
烤全羊喷香的味道弥漫在整个厢房里,依旧被鞭子绑住的小公主坐在床铺上,看着近在咫尺的烤全羊又哭了。
苏慢慢听着小公主凄厉的哭声搭配烤全羊,觉得真快乐。
第65章
陆锦泽来的很快。
苏慢慢的烤全羊还没吃完,那边赵跃就进来通风报信了。
“那狗东西还有一条街就到了。”
苏慢慢站起身,让赵跃将烤全羊撤了回去,然后亲自上前解开了大金公主身上的束缚。
“大奶奶,不怕她跑了吗?”赵跃不放心。
苏慢慢却笑道:“不怕。”
她记得这位大金公主的人设,面子比里子重要,既然她想要在苏慢慢面前证明陆锦泽对她的爱是真的,那么她就一定不会提前暴露出自己反被绑架的事。
果然,大金公主冷哼一声道:“我才不会像你们大周人那么卑鄙。”
也不知道是谁挑起了纵马案。
苏慢慢在心中默默补充完这句话后自己坐上了床铺,然后让赵跃把她绑起来。
赵跃哪里敢绑,还是这位大金公主带着汹涌澎湃的恨意,把她捆成了粽子。
大概到了凌晨一点的时候,陆锦泽终于领着人过来了。
他进门的时候眼中带着一股焦灼的警惕,然后在看到厢房内被绑住的苏慢慢后神色才逐渐放松下来。
“你怎么突然把人带走了?”陆锦泽上前,伸手去拉大金公主,满眼的宠溺温柔。
大金公主任由陆锦泽拉着,她微微仰头,语气酸酸的,“怎么,你舍不得?”
“怎么可能,我只是怕她使出什么诡计迷惑你。”陆锦泽拉着大金公主坐到实木圆凳上。
大金公主顺势坐下,并靠着陆锦泽朝苏慢慢挑衅一笑。
苏慢慢盘腿坐在那里,手腕处被绳索勒得破了皮。她淡定地皱了皱眉,然后翻了个白眼,继续闭眼假寐。
“你怎么突然要把人带出来呢,嗯?”
“你不知道原因吗?”大金公主想到了苏慢慢身上的痕迹。不过现在的她明显理智多了,从苏慢慢的种种表现来看,这确实可能是她的诡计。
大金公主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帕子,上面沾着胭脂色。
“这是上次给你擦脖子的帕子。”
陆锦泽接过来,看到上面的胭脂,瞬间明白了什么,他转头看向坐在床铺上的苏慢慢。
“这是她的计谋,公主千万别信。”
“她说你与共赴巫山了。”
“不可能。”陆锦泽立即否认,“我的心中只有公主一人。”
大金公主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她伸手抱住陆锦泽的腰,将自己的脸靠在他的腹部处轻蹭了蹭,像只猫儿似得乖巧,“那你跟我回大金去,好不好?”
“等事成之后,我自然是要跟公主回大金去的。”
“如果事情没成呢?你难道就不愿意跟我回去了?”
“当然不是。”陆锦泽嘴上这么说,脸上的表情却不怎么好看,他试探性道:“是京师那边出了什么事吗?”
“哥哥来信,说大周皇帝有意签署和平协议,要与我大金打开通商官道。哥哥说,若是能跟大周人做生意,我们大金人的生活就能富足起来,也不必再烧杀抢掠,兵戎相见,牺牲百姓了。”
说着,大金公主笑起来,她拉着陆锦泽的手轻轻晃悠道:“你难道不觉得这是一件大好事吗?”
陆锦泽脸上的笑意已经彻底消失,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大金公主看。
大金公主被他盯得心中发憷,“你,你怎么了?”
“没出息的东西。”陆锦泽咬着牙吐出这六个字。
“你说什么?”大金公主的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来。
陆锦泽一把攥住她的胳膊,“我记得,你哥哥极疼爱你,对吧?”
“你要干什么?”小公主被拽疼了,她的脸上露出恐惧。
“没什么,只是想跟你哥哥做一笔交易罢了。”陆锦泽话罢,突然反剪住大金公主的双手,然后一把扯下旁边的床幔,将大金公主给绑了起来。
“陆锦泽?陆锦泽!你到底要干什么?你怎么了啊!”
男人面无表情地捆绑住大金公主,根本就不管她的哭喊,眼神之中透露出的凶狠之色连苏慢慢都忍不住觉得心惊。
这个时候的她想起了残存于记忆之中的,那艘河上的画舫。
陆锦泽手持长剑斩杀纸片人的样子跃入她的脑中,还有宝月满身是血从上面摔到她面前的样子。
“闭嘴!”陆锦泽塞住大金公主的嘴,避免因为她的叫喊,所以引来侍卫。
陆锦泽已经疯了,他将这个世界当成他一人的游戏场,他认为自己是天神,他认为那个帝位是他的,他要不惜一切代价打到最后通关,成为至高无上的王。
“大周皇帝本来就应该是我的,你们这些人,简直愚笨至极!一点用处都没有!”
陆锦泽骂完大金公主,突然转头看向苏慢慢。然后,他脸上的怒色在一瞬间收敛的干干净净,仿佛专门练过变脸,语气也变得极其柔和,带着一股阴森森的味道。
“慢慢,你看到了吗?陆砚安不仅没有来,还在为了大周皇帝而跟大金皇帝周旋,他的事业可你比重要多了。”
陆锦泽开始给苏慢慢洗脑,想让她成为他的队员。
“是嘛。”苏慢慢歪头看向陆锦泽,然后朝他身后努了努嘴。
陆锦泽转头,还没看清楚身后的人,脖颈处突然被迅速缠绕住一根金蚕丝。
陆砚安知道自己杀不了陆锦泽,因此,他只是用金蚕丝将陆锦泽束缚住。
“陆砚安?你怎么会在这里?”陆锦泽一边挣扎,一边怒斥,“呵,蠢货,蠢货!大周的江山都不要,只为了这么一个女人!”
金蚕丝越勒越紧,陆锦泽的面色变得涨紫,有鲜血从他的脖颈处蜿蜒下来,浸湿了衣襟。
陆锦泽的双眸也变得充血混沌,他看着眼前的陆砚安,因为缺氧所以神志不清,可即便如此,他依旧还在游说,“我们联手吧,嗯?我们做这大周的主人,成为全天下最有权势的人……”
苏慢慢终于忍不住了,她蹦跶着从床铺上起来,然后跳到陆锦泽面前。
“陆锦泽,你真的以为人性肮脏至此吗?”
金蚕丝猛地断裂,朝陆砚安和苏慢慢的方向反弹过去。
陆砚安下意识将苏慢慢护到身后。
金蚕丝扫过陆砚安的胳膊,划破了袖子,却并未伤到两人。
陆锦泽一把扯落自己脖颈上缠着的金蚕丝,手掌之上沾满了鲜血,他声嘶力竭道:“难道不是吗?人是这个世界上最恶心的生物!他们被欲望填满,为权势追逐!人性就是能为了一切利益抛弃所有!”
“你错了,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东西是高于权势和金钱之外的。”
“什么东西?爱吗?”陆锦泽看着苏慢慢和陆砚安交握的手,脸上嘲讽,眼中湿润。
“灵魂。”小娘子吐出这两个字,“即使受尽苦难,依旧保持真心,灵魂永远纯净。”她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陆砚安。
“这才是真正的天道。”
陆锦泽当然不认同苏慢慢的理念,因为他活着的驱动力就是利益,资本、欲望、权势。
“历史都是由胜者书写的,强权才是正义!”
陆锦泽脖颈处的伤口随着他激动的情绪而崩裂,鲜血越流越多,几乎染红了他身上的月白长袍。
因为失血过多,再加上情绪激动,所以陆锦泽的眼前开始模糊。
他摇晃着往前走了一步,然后“砰”的一声,摔到地上。
恍惚间,陆锦泽陷入一个半梦半醒的状态。
他梦到了自己小时候。
陆锦泽出生贫困,父母关系不好,这就导致少年时期的陆锦泽敏感又自闭。没有朋友,亲人嘲讽,谁都能踩一脚。
直到他意外得到了自己的第一桶金,然后,父母的关系竟意外变好了。
谁也无法想象到那个时候少年陆锦泽心中的震惊。
钱,原来是这么好的东西吗?
从那个时候开始,陆锦泽就认为,钱能解决世界上百分之百的问题。
他开始不停的赚钱,成为冷酷的资本机器,将自己的情绪全部转化成了资本欲望。
父母看到钱,就会高兴。
他给朋友钱,朋友也会高兴。
他给女人钱,女人们自己高兴的同时还会哄他高兴。
钱是一样多么美好的东西呀。
他改变了自己怯弱的性格,变得侃侃而谈,变得似乎能掌握一切。
他要钱,钱能带给他一切。
他被欲望裹挟着前行,成为金钱的奴隶,他沉溺在这样一种快乐之中。然后,他的野心不断膨胀,他要做人上人,他要跟那些真正的有钱人一样,充分享受到物质和精神的供应。
那些低贱又贫穷的牛马,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有钱人的快乐有多么快乐。
“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爱,都是利益!利益!”陆锦泽猛地从晕厥中惊醒,他高声呼喊,双眸赤红,显然已经进入疯癫状态。
“只要我有钱,谁也不能看不起我!只要我有权,我就能让那些看不起我的人被我永远踩在脚底下,我甚至让他们吃屎都可以!”
陆锦泽其实只是晕了那么一小会儿,快到连苏慢慢想走过去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在喘气都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