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霏霏直勾勾地望着陆骁,眸色潋滟:“奴婢是殿下的人,对殿下绝无二心,也绝不会被任何人收买的!”
“是,你是孤的人。”陆骁显然只听到第一句话,不止表情瞬间柔和下来,就连大手都再次揉上她的小脑袋瓜。
陆骁声音低低的,带着喑哑,非常好听:“既然是孤的人,就算是宁王殿下是孤的四弟,你也不可随意与亲近,知道吗?”
“知道!”云霏霏见陆骁唇角勾着浅浅笑意,也跟着微微弯了一下眉眼。
她脑袋小幅度的点了点,整个人看起来乖得不象话,勾得人心痒。
陆骁知道自己应该慢慢来,却还是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殿、殿下……?”云霏霏全身的血瞬间涌到脸上。
陆骁愣了下,飞快地收回手,似乎有些意外自己的失态,微微侧过头去,低声道:“抱歉,是孤孟浪了。”
云霏霏目光落在他微红的耳根上,觉得心跳又开始加快。
“再过几日便是秋猎,孤会带你同行,有什么不明白的,就去问魏行。”
陆骁神色局促,说完便匆匆离去,与平时冷淡自持的模样判若两人。
云霏霏捂着发烫的脸颊,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
殿下刚刚是……害羞了?
陆骁刚踏出寝宫,神色倏地冷静下来,全然没有不久前局促害羞的模样。
云霏霏要是看到,肯定会被他变脸的速度吓到。
魏行刚送走陆知礼那个小祖宗,正候在寝宫外头,看到陆骁眼角眉梢都透着满足的愉悦,不由愣了下。
殿下这是发生什么好事?
难道是那小宫女终于开窍了?
第28章 她害怕他的强势
戌时刚过, 太子便派人回来传话,魏行听完太子交待,简直哭笑不得。
心说, 太子殿下既然这么在意云霏霏, 怎么不直接将人收为侍妾算了,否则一个宫女待遇处处与众不同, 早晚出事。
“殿下说今晚很可能不回宫,不用你伺候, 安心歇息吧。”
魏行过来西配房时,云霏霏刚换好衣裳准备到寝宫前候着陆骁,听到魏行的话愣了愣, 福身道:“是,多谢魏公公。”
“你要谢便谢殿下吧。”
魏行失笑摇头,又交待:“殿下自幼习武, 弓马娴熟,十三岁之后每年秋猎夺魁者俱是他,尽管如此, 每年秋猎依然很多青年才俊都会去, 当然, 那些不怕吃苦的名门贵女们也会跟着去。”
“到时,云姑娘若是跟在殿下身边, 听到了什么闲言碎语,可莫要往心上去。”
云霏霏乖巧点头:“多谢魏公公提点。”
太子殿下的各种英勇事迹, 她进宫前也听过不少,陆骁是京城待嫁贵女们的春闺梦中人,受贵女们欢迎也是正常的。
魏行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多提点这打从心底让人喜欢的小姑娘两句话。
“咱家听说, 此次秋猎宁王殿下也会出席。”
陆知礼自幼病弱,无法习武骑射,也从不出席春猎或秋猎,如今一反常态,肯定是要做什么。
云霏霏想起陆知礼今日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头突然疼了起来。
云霏霏落水后染上的风寒还未全愈,身子本来就虚弱得很,魏行离开后,她换下身上的宫服,便熄灯睡下。
今晚云霏霏同样做梦了,但不是她死去的梦。
梦里,她依然是东宫负责外院洒扫,极不起眼的小宫女,平时遇不到太子殿下。
她从兄长口中得知阿娘病重,恐不久于人世,却连出宫见母亲最后一面都无法,便躲在东宫花园的一颗大榕树下,泪流满面的无声痛哭。
那是花园的最偏角,几乎不会有人来。
她双手紧紧捂着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哭得撕心裂肺,眼前突然出现一只手。
手白皙且骨节分明,淡青色的帕子被他轻轻捏在手中,散发着淡淡的药香味。
泪眼蒙眬中她对上一双狭长漂亮的凤眸,那人生得极为俊美,昳丽的容颜似无瑕暖玉。
男人微微俯身,低眸看她,面容冷淡。
一身霜白蟒袍,风姿无双,如同不染纤尘的谪仙。
云霏霏虽未曾近身伺候过太子,却也远远望过,一下就认出来人。
“殿、请殿下恕罪!”
云霏霏倏地跪伏于地,一颗心都要跳出喉咙,哪敢接帕子。
做丫鬟规矩多,做宫女规矩更多,有的宫是不许宫女无故落泪的,秽气,不吉利,云霏霏就曾听说过荣贵妃的华阳宫曾因此处死宫女。
她眼泪瞬间就停住了,浑身不住颤抖,唯恐触怒太子。
“哭什么?”太子倒是没她想象中的恼怒,只是慢条斯理地收起帕子,站直身,居高临下望着她。
云霏霏不敢隐瞒,如实以告。
太子沉默片刻,轻轻笑了笑。
他笑声带着点自嘲,听得云霏霏冷汗直流。
她以为自己触怒太子,太子却温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家在何处?”
云霏霏始终低着头,不敢有任何逾矩:“奴婢名唤云霏霏,家在京城,为忠勇侯庶女。”
太子听到他是忠勇侯的庶女时,神情明显一愣。
他不知想到什么,眼中闪过一抹悲痛,随即又恢复原来的淡然。
“起来。”
话音落下的同时,带着药香的帕子再次递向她。
太子脸上没什么表情,一举一动都很赏心悦目,浑身上下却充斥着冰冷的气息,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那是云霏霏进宫后,第一次与太子离得这么近。
她惶恐接过,颤颤巍巍起身,那抹修长挺拔的身影已然走远。
云霏霏以为这不过是个小插曲,没想到翌日就被魏行叫了过去。
“去换身衣裳,今日你便随咱家出宫采买。”
魏行是太子身边的大太监,再如何也轮不到他采买,云霏霏几乎是瞬间就想明白了。
是太子。
是太子让魏公公带她出宫的。
世人都说太子矜贵冷漠,对待宫女下人最是无情,云霏霏也一直这么觉得,直到此时,云霏霏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太子多么好的一个人,一点也不像传闻所言冷漠无情。
云霏霏喜悦的无以复加,立刻换上常服随魏行出宫。
魏行也是一身常服,他大太子也不过六岁,皮肤白净,眉目清秀,眼睛不大但总是笑眯眯的,看起来十分和善,东宫里的宫女们却都很怕他。
云霏霏也不例外。
魏行年少时就伺候陆骁,最清楚这位少年太子的脾性,知晓陆骁惯会拉拢驾驭人才,见太子突然对一个小宫女施恩也未做他想。
云霏霏随着魏行上了马车,才发现马车内已有人。
魏行笑笑:“陈太医。”
陈太医微微颔首。
云霏霏眼睛瞬间就红了,她看着魏行,声音哽咽:“魏公公……”
魏行笑盈盈的看着她,轻声道:“殿下向来欣赏孝顺之人。”他笑容微敛,“云姑娘,且管好自己,莫妄想攀龙附凤,污了殿下一番美意。”
云霏霏连连点头。
她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庶女,怎么可能做那等痴心妄想。
梦到这里就断了。
分明算不上噩梦,也如云霏霏所愿,梦到了不一样的情景,她却依旧泪流满面的惊醒过来。
“为什么梦里阿娘会病重?阿娘身子向来健康,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病重。”
云霏霏心中难受得厉害,刚下榻倒了杯水喝,眼泪都还没来得及擦干,就听到急促的敲门声。
“云画、云画你赶紧醒醒!”
云霏霏认出那是李贵的声音,披上一件外衣,整理好仪容,很快将门打开。
“李贵哥这么晚……”
云霏霏刚开口,就被李贵连珠炮似的打断了话:“你赶紧去换上一身衣裳我师父说太子殿下他……”
李贵话说到一半,不远处的太子寝宫便响起砸东西的声音。
两人面色骤然一变。
“李贵哥稍等,我换好衣裳就来。”
云霏霏关上房门,手脚麻俐地取过宫服换上,随即七上八下的跟着李贵赶往寝宫。
“殿下他怎么了,怎么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陆骁向来沉稳,即便生气也很安静,可刚才砸东西的声响极大,无疑在显示着太子的怒火非比寻常。
“太子殿下梦魇了。”李贵不知想到什么,粗犷的脸上浮现惊恐之色。
“师父说,殿下每次梦魇就跟着了魔似的,轻易不让人靠近,有一次他想叫醒太子殿下,差点被掐死,他怕闹得人仰马翻传到皇上耳中,只好让我过来找你,看你有没有办法劝太子殿下冷静下来。”
陆骁果然跟她一样都会梦魇。
云霏霏心脏瞬间砰砰砰砰,快速跳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