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庠是黑夭寨的抚老处,许多无儿无女的大龄流民上黑夭寨后,随着年纪渐长失去了自理能力,于是生前的大当家肖潜就设立了个庠院,专门收顾和负责这类老弱的。
南庠原本坐落于东寨那边的人群密集处,随着流入东寨的年轻人越来越多,环境异常的热闹和涌动,庠院的宁静慢慢得不到保障。
于是在宋玉的安排下,这庠院迁去了南寨那边,这两日正忙着最后的琐碎事务。
肖阚到场时,柳知节已经在忙活了,肖阚也立马加入了进去。
“哎,径云啊,你怎么愁眉苦脸的?怎么跟谁傍了你媳妇似的。”柳知节一边擦着柱子一边说。
—————这话说的……
肖阚感觉像是被揭了老底似的,“问那么多做甚,快干活。”
“嘿,都干的差不多了,昨日少游叫咱们俩今天去他那玩玩,你去不去?”柳知节使了个眼色。
肖阚没什么兴趣,“你去吧,我有事,下次再说。”
“能有什么事啊,玉叔都跟着谣叔下山去了,你少耍一天大刀他也发现不了,去吧去吧。”
“下山?你看见了?”肖阚立马来神了。
柳知节两手叉腰,“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肖阚又继续忙手中的事。
“那你到底去不去啊。”柳知节把抹布往对方背上一砸,“听说少游可是弄到了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
“去了才知道啊,我哪能知道啊。”
肖阚看着柳知节那盛情邀请的样子,无奈的点了头。
忙完南庠这里的事,也不过刚过午后,两人闲聊着去了李少游家。
说是李少游家,不如说是伙堂。
李少游的父亲也就是黑夭寨伙堂的大掌勺老李头,家户自然是落在伙堂周遭。
两人被老李头招呼的吃了个饭后,才跟着李少游去了他的内屋。
李少游这人,为人大胆忠厚,偏爱各种稀奇古怪的物件,每次下山都要收些宝贝回来收藏,肖阚几人跟着李少游见识了不少奇珍异宝和不常见的器物。
“什么好物件啊,这么磨蹭的,赶紧拿出来看看。”柳知节听对方夸那物件一路了,心里迫不及待想看看。
肖阚坐着,突然也有几分期待。
“哎,别急啊,这不是拿出来了吗。”李少游从自己的台架上拿下来一个木匣子,放到桌子中间,“这可是个贵物件。”
“快打开啊。”柳知节敲了敲那个木匣子。
李少游如捧珍宝的,慢慢打开了木匣盒盖,只见匣盒中放着一黄一黑两颗,药丸模样的东西。
“这啥啊,就两颗糖丸?”柳知节有点失望。
“可别小看这玩意。”李少游不屑,“这东西能耐大着呢,你知道这东西叫啥不?”
柳知节没趣的问:“叫什么?长生不老的仙丹不成?”
李少游嘿嘿笑了两声,“这黑丸叫控骨软,这黄丸更厉害,叫黄连嘴。”
果然,肖阚和柳知节瞬间来了兴趣。
“这控骨软,那不就是让人使不上劲的玩意吗?”柳知节眼里都发着光。
“何止使不上劲,还能废了一个人的功力呢,不过都是有时效的。”李少游颇为得意。
肖阚指着黄丸问:“那黄连嘴是什么。”
“径云啊,你可是咱们里读书最多的,这还能不明白?”柳知节摇头道。
“俗话说,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这顾名思义啊,明白了不?”
肖阚从来见过这种东西,不禁有些震撼,“那岂不是使人变哑巴了?”
“然也然也。”李少游满意道,“不过呢,也是短时性的,几个时辰药效而已。”
柳知节撇嘴,“才几个时辰。”
“这玩意就是药效短那才稀罕啊。”李少游看着不解风情的两人,无奈的合上了木匣,“这东西,我可是托了临江好久才弄到的。”
肖阚眉峰一挑,揪着李少游的袖子问:“临江?赵临江?”
“这种药样,不找临江,我靠自己不得兜转好久啊。”李少游拍了拍木匣,把匣子放回了原处,又拿了其他物件过来给他俩看。
肖阚有些好奇,“临江,他去哪弄到的?”
“这,这我也没问,不过人家行医的,自然会有自己的办法,我跟他提的时候,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他应该不难弄到手吧。”
肖阚仿佛想到了什么。
柳知节对那两颗药丸毫无兴趣,后面李少游拿出来的东西,他倒是喜欢得很,和李少游聊得不亦乐乎。
而肖阚什么也没听进去,脑海里就跳出了一些猜想。
那两种药剂,赵临江竟然可以随意弄到手,那么他会不会……还有关谣……
呆了一个时辰,话题绕来绕去,李少游还是很满意那两味药。
“我说,少游啊,你弄这两样东西回来,该不会是要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吧。”柳知节打趣道。
李少游哼了一声,“我能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哎,径云啊,你可要看好肖菱啊,哪天少游做出什么枉为君子的事情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哈哈哈哈。”柳知节说着就大笑起来。
李少游立马红了脸,整个寨子谁不知道李少游从小就对肖菱爱慕不已,可那肖菱却至始为今都没有对他有过一点意思。
“你瞎说什么,我能是那种人吗,这种事能做吗。”李少游又气又羞。
肖阚无奈的笑了笑,心里不由得感叹:柳知节这人怎么老是很容易揭到别人的底似的。
尽管肖阚很认同李少游那句话,但是不知为何,他也想拥有那两味药丸。
作者有话说:嗯,这药第一章 就用过了
第12章 在你之下
宋玉和关谣已经三日未归了,尽管这不是值得多虑的事情,可肖阚心里隐隐觉得要有什么事发生。
第四夜的时候,宋玉回来了。
那会肖阚正忧心忡忡的坐在院里沉思,石桌上的书卷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正值他想得入迷之时,身后传来那稳如坚冰的声音:“秋之为气也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
肖阚急忙回头看,喜道:“义师!”
“夜半不点灯的,在院里看什么文章。”宋玉奚落说。
肖阚有些倔的把书卷压在手臂下,宋玉明明知道自己看的是什么文章,却还要说出口来打趣他。
————悲哉,秋之为气也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
文句正是出自战国辞赋家宋玉,宋子渊的《九辨》。
“径云难寝,念些东西也好。”肖阚抱着书卷站起来。
宋玉此时也不该有什么批评之责,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对方一番,也才留心到肖阚的个子窜得这么快。
“黑灯瞎火的,去睡了吧。”宋玉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义师要净身否?径云去烧水。”肖阚摸了摸对方拍过的位置,“义师莫怨什么,一身风尘还是洗浴些睡着舒坦。”
宋玉确实也想除去一身尘跪,“那便去吧。”
“义师稍等。”肖阚放下手中的书卷,立马往伙房跑。
宋玉拿起对方留在桌上的书卷,随意翻看了两眼,虽然他深知有幸与前人宋玉同名,但他并不常读此人的文章,更是少有让肖阚去习读。
可肖阚却对前人宋玉的文章颇为钟爱。
下山几日,宋玉疲惫不堪,等着肖阚的烧水的空隙,伏在石桌上小憩了片刻。
待到肖阚备好水过来叫他时,看到宋玉此景,一时拿不定主意是否要叫醒对方。
肖阚想到了对方手臂上的伤,就想揭开来看看,或许了宋玉感觉到了什么,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嗯……”宋玉惺忪着眼坐直,“水备好了?”
“备好了。”
宋玉有些许疲惫的站起来,“去歇着吧。”
“是。”
然而,当宋玉从浴屋里出来时,却看到肖阚杵在门外的情景。
“有何事?”宋玉感到一丝莫名的窘态,好似被人窃见了什么似的。
肖阚把眼神收回来,“义师看着疲乏,径云担心义师。”
“……”宋玉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分神着,竟脚底踩了滑看样子就要向前扑去。
肖阚眼疾手快,立马接住了对方,手环在对方腰上,心里突突乱跳。
“义师太瘦了,走两步都打滑。”肖阚不过脑的说。
宋玉难堪不已,连忙从对方怀里挣开,“不得胡说,为师失神罢了……”
肖阚偷笑,少见对方这么个失态样。
两人一前一后的回了内院,回房前宋玉突然对肖阚说:“三日后同我一并下山去。”
“好!”肖阚又惊又喜,“去为何事?”
“你谣叔未归,去接应他罢。”
肖阚这倒是没想到,“谣叔所在何处,为何还不归山?”
“他尚有要事,不便多说,去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