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没多想,“你想睡地下?”
“义师介意的话。”
“为师不介意。”
肖阚把手中的蜡烛举远了一点,生怕这烛光照亮了发红的耳朵。
“别磨蹭了,抓紧时间睡吧,明日还有事做。”宋玉说着就开始脱外衣。
肖阚哦了一声,把蜡烛定在了一张凳子上,然后也开始脱外衣。
“义师睡外面还是里面。”
“外面吧。”
肖阚爬上榻后,宋玉吹灭了蜡烛,也相继上了榻。
两人像两块木头一样躺着,床板又小,两人中间仅有三寸距离,好似谁动一点或者发出一点声响都是犯规一样。
直到肖阚感觉到睡姿不舒服了,翻了个身,身边人才开口问:“睡不着?”
“义师也睡不着吗。”肖阚面对着墙问。
黑暗中,宋玉叹了一口气,“一月前,这里发生瘟疫,村长向地方官上报多次频频无果,州府对平邕一带不管不顾,我与你谣叔目睹此景,心力交瘁。”
“义师今日也看到了,村民情况好转了不少,请义师不必太伤神。”肖阚又翻了个身,面对宋玉。
宋玉闭上眼,“今日上头有人下来了,但愿能快些转变局面吧。”
“一定会的。”肖阚越发觉得宋玉这个人充满了光辉和魅力。
两人絮絮叨叨说了一些后,宋玉催着肖阚赶紧入睡后不久,肖阚就哼出了均匀的鼻息声。
可宋玉自己却睡不着了。
他尽量小幅度的转了个身,没想到肖阚的脸就是朝着他这边的,一时间宋玉浑身紧绷起来。
光线很暗,但宋玉可以大致看清肖阚的脸,乖顺而凌厉俊气,眉清目朗。
出神的盯了片刻后,宋玉也感到有些困意袭来,抬手给对方掖了掖被子。
结果一个意想不到的,肖阚身子覆过来,手一把环住了宋玉的腰肢,宋玉的头被扣在了肖阚的颈窝里。
宋玉瞪大了眼,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腰上的手沉重有力,肖阚的躯体温暖而令人心神不定。
就这么僵了一会,肖阚似乎是真的睡着了似的,并没有其他什么动作后,宋玉才心里暗示自己对方确实是睡着了。
一这么想,宋玉才放松了紧绷的身子,选择闭目睡去。β方火曰共氺林示区
肖阚每日天刚刚亮的时候,身体就会随之苏醒,今日也不例外。
是时,肖阚睁开眼,宋玉还在睡梦中,两人还维持着拥缠的姿势。
肖阚莞尔而笑,轻如薄蝉的在宋玉额心落下一吻。当宋玉醒来的时候,床上已经只剩下他一人。
尽管这样避免了昨晚的某些尴尬,但他又有几分隐隐约约的失望?
他穿好衣服时,肖阚端着两碗饭进来,招呼道:“义叔,吃早膳吧,谣叔说今天有事让我们去忙。”
宋玉原本心里还有一丝囧迫,但看到肖阚无事发生的样子,就放宽心了起来。
吃过东西,两人去见了关谣,才知道州府上面又派人下来了,这瘟疫应该有办法解决了。
不出意外,把村子交给州府的人负责,他们明日就可以回去了,但肖阚却不太想马上回去。
有了外界的救助,宋玉等三人今日闲暇了不少。
在一天的看火,熬药,分发粥食中,天很快就黑了下来。
两人吃了公食后,想到关谣还没吃,于是盛了些饭菜一同给关谣送去,顺便议谈一下明日何时动身回去。
这姜家村的房屋之间离得很近,大概就三尺宽,房顶的屋檐又盖得很宽,夜里穿巷的时候是眼前都是漆黑的一片。
宋玉和肖阚一前一后走进巷道里,准备转个巷角时,却听到了什么人在巷角后发出着喘息的声音。
两人脚步一滞,听清了那是怎样的喘息声。
并且是两个人的喘息声,尽管不能眼见为实,但也能听出那喘息里的销魂夺魄和如醉如狂。
这使得两人尴尬不已,正当两人默契的准备转身离开时,却听到了巷角后传来耳熟的声音。
“行了,松开我……”
“不行,这个,我不能听您的。”
“赵临江,你够了,待会有人看见了。”
“只准谣叔阅人三千,不准我苟且寻欢?”
“你要我说什么你才明白?”
“那就不说,我也不想明白。”
紧接着又没了对话,只剩令人神迷意夺的交/息声。
赵临江出现在这里本就并非寻常了,如今不慎窥知了关谣和赵临江的情欢之事,简直是给宋玉一通惊雷。
肖阚虽然早已心知肚明,可这时也是惶窘然然。
两人轻手蹑脚的往回走,回住处的一路上,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肖阚知道宋玉是在消化刚刚撞见的事,他也不知道提什么。
原来前日赵临江说下山,原来不过是来找关谣而已。
点亮了屋里的灯,肖阚才开口问:“义师,这饭菜……”
“留着吧。”宋玉说。
接下来又是鸦默雀静的一阵,两人回到榻上躺下时,肖阚听到了宋玉一声极浅的叹息。
“义师……”肖阚小声唤他。
宋玉背对着肖阚,“既已见之,何事要问。”
肖阚没想到宋玉这么直接,斟酌了一会,鼓起勇气开口:“谣叔的断袖之癖人尽皆知,义叔为何还这般郁悒?莫不是……”
莫不是宋玉对关谣别有用心?肖阚不敢问。
“尊节上,你我不当议论他人之事,于真相上,彼人毕竟是……临江。”宋玉说着,语气都弱了些。
肖阚不大明白,“谣叔所愿即可,为何义叔认为谣叔的侣人就不能是临江?”
“此事不提罢,你我都心中有数。”宋玉说着,又叹了一口气。
肖阚却急了,“请义师说明白,为何不能是临江?两者本无血亲,义师莫不认为是伦理礼节的缘由吗?”
宋玉没有立马回话,过了一会才说:“不全是。”
“那是为何?”肖阚脑海里冒出了大胆的猜测。
“无他,尚且不论了,休息吧。”
肖阚似乎是被惹急了,立马坐起来,扳过宋玉的肩膀,俯视着对方,失去了理智咬牙切齿的问:“莫不是义师……对谣叔有他意?!”
宋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缓过来后,厉声厉色道:“胡言乱语,不得无礼!”
“义师答我,是或不是。”肖阚用力的摁着对方的两肩,死死的盯着对方的眼睛。
宋玉是真没料到过肖阚会有这种反应,“肖径云,尔出此问,不觉是胡编乱道?”
“径云不敢妄加定论,只求义师给予答复。”肖阚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宋玉忿然作色,“是或不是,都与你无关。”
肖阚心里抽痛了一下,发狂似的一掌钳住宋玉的下巴,低头啜住对方的唇瓣。
宋玉先是脑海一片空白,随即奋力一掌推开身上的肖阚,肖阚被推倒向后仰,宋玉仓皇的下了床,抓起一旁的外袍就摔门而去。
“义师!”肖阚惊慌失措的跪在床上看着对方消失在视线里。
宋玉背门而出后,又走了好远一段路,最后才在一条溪水边停下来,他用冰凉的溪水洗了个脸,但脸上的燥热迟迟不退。
第14章 坦白之言
于是,肖阚在门外等了宋玉一晚上,而宋玉在溪水边坐了一晚上。
天一亮,宋玉就动身去找关谣了。
宋玉到关谣的住处时,并没有发现还有其他人的影子,好似赵临江不曾来过一般。
“重锦,怎么起这么早。”关谣扭了扭脖子,“脸色怎么这般青白,没休息好吗?”
宋玉心里哀叹何止是没休息好,压根就没休息。
“睡不着,就起来了。”宋玉只是无意看了关谣一眼,却瞥见对方侧颈处有一点衣物遮挡不到的绯红色。
关谣笑着给对方倒了一杯水,“径云呢?”
“不,不知。”宋玉一听到这个名字就羞耻得慌。
关谣从一旁的仓柜里拿出一个纸包,纸包里装着一些干粮,“先吃着吧。”
宋玉拿了一块粗饼吃了起来,“二哥今日怎么打算?”
“我昨晚正想寻你说此事呢,后面有事耽误了,不过现在说也正好。”关谣自然而然的说。
至于对方是被什么事情耽误,宋玉自然是清清楚楚的,“今日可动身回程了?”
“午前就走,此地方圆十里都要封村了,交给上面处理。”
“可信不可信?”
“褚叔安排的,没问题。”
宋玉还是有几分疑虑,“二哥何时去的赋京?”
“那倒没有,我寻人传书给他的。”关谣说。
“褚叔年老,且事务多至不离身……”宋玉放下手中的食物,捻去指尖的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