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今早的惊悚一幕,岑蔚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行,我知道了。”
“还有,衣服我没办法都放在楼下,西装衬衫的也不好叠,我每天晚上会上楼一趟拿明天要穿的衣服,其他时间我不会去二楼。”
这句话倒是让人心安,岑蔚点头:“好。”
“洗衣机我们分开用,厨房和冰箱就算公共区域吧,其他的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岑蔚摇摇头,暂时想不到其他的,其实过去的几个小时里她根本没来得及想这些问题。
看周然一本正经的样子,她甚至觉得下一秒他会拿出一份合同来让她签字。
“那就先这样吧,以后有问题再说。”周然抬腕看了眼表,“你是打算午睡吗?那我先去书房。”
“不。”岑蔚从沙发上起身,非常自觉地给他让位,“我去楼上了,你放心,非必要情况我也不会来客厅打扰你。”
周然点了下头:“好。”
回到卧室,岑蔚伸展四肢躺倒在床上。
被套还没来得及更换,她隐隐闻到一种极淡的木质香调,好像还带着一点果香。
意识到这是属于谁的气味,岑蔚迅速从床上弹起。
周然的东西还没清理走,她踱步来踱步去,最后坐在了化妆桌前。
楼上没有能办公的地方,对于岑蔚来说挺不方便的。
心橙的设计稿还在修改,说起来,让她周末加班的罪魁祸首就在楼下。
岑蔚窝在扶手椅里,怀里抱着平板,笔帽一下一下戳在下巴上。
有时思路堵塞,她会翻看自己整理的作品集寻找灵感。
眼底出现一副画满橙花的海报时,岑蔚松开指腹。
她换了个坐姿,注视着屏幕上的图片,同时大脑思维开始风暴运转。
有了大概的方向,岑蔚点开绘图软件,一笔一划描绘起来。
等一副草图绘制完毕,外头的雨还在下,卧室里光线暗沉。
看久了屏幕岑蔚觉得眼睛酸,她抬眸,伸长胳膊去够桌上的酸奶瓶。
嘶,好酸,还是喝不惯。
她分心地想楼下的人现在在干什么,不会在悠闲地度过周末吧,那她会心理不平衡的。
看天要黑了,岑蔚给自己下单了一份麻辣拌。
听到门铃声响,她挑起眉毛,才过了半个小时不到,这么快的吗。
岑蔚走下楼梯,周然不知道去哪了,她路过客厅的时候瞧了一圈,没看见他的人。
开门后,骑手小哥说:“你好,周先生是吧?你的外卖。”
“啊?”看着绿色打包袋上写着“熊猫轻食”,岑蔚没立刻去接。
小哥看了眼门牌号,确认道:“我没送错吧,手机尾号8712。”
“是我的。”
一只手越过岑蔚的肩膀,接过那份外卖。
听到声音岑蔚侧了侧脑袋,耳朵擦过男人的衬衫布料。
周然对门外的人说:“谢谢。”
“好嘞,祝您用餐愉快。”
岑蔚带上房门,抬手抓了抓自己的耳朵,看来没习惯的不只是酸奶。
周然左手还举着手机,随手把外卖放在餐桌上,又回了阳台打电话。
十分钟后,岑蔚的麻辣拌也到了。
她坐在餐桌前,第一步是把手机架好,挑一部剧下饭。
周然终于从阳台出来了,他走过客厅,坐到岑蔚对面。
岑蔚揭开塑料盖的一瞬间,鲜香麻辣就肆无忌惮地钻了出来,直冲鼻腔,她满足地深呼吸,对这一餐饭充满期待,全然不知对面的人正憋着口气,面色铁青。
椅子划过地板发出刺耳尖锐的一道响声,周然端着自己的餐盒起身离开了餐厅。
岑蔚举着还没掰开的筷子,视线一路跟随他,直到看着他坐在了客厅沙发上。
他什么意思?
岑蔚眨眨眼睛,嫌弃她吃得不健康?味道重?
不会是闻到油味就想吐的那种人吧?
岑蔚用力掰开木筷,她看到白色水煮鸡胸肉还反胃呢。
不管他了。
客厅很快也被香辣气味攻陷,周然往嘴里塞了根西兰花,缓慢地咀嚼着。
完全是靠意志力在强撑,从来没觉得碗里的草这么味同嚼蜡过。
视觉刺激下他可以逼自己脱敏,但是气味的诱惑是鲜活的、真实的,这太折磨人了。
周然捏紧拳头,真想把岑蔚连着她碗里的麻辣烫赶出去。
就不该答应什么住一起的馊主意。
晚上岑蔚先洗了澡,周然上楼的时候她正在擦头发,睡衣布料单薄,她脑袋上顶着毛巾,含胸低头快步走进卧室。
冲完澡,周然敲了敲卧室的门。
“进来吧。”里头的人说。
岑蔚窝在化妆台前的扶手椅里,看上去小小一只。
周然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走到衣柜前拉开柜门。
眼前的画面带给他的第一感受是乱,衣服的色彩过于纷杂,且没有按序排列,就像画家使用过后的调色板。
周然微微蹙眉,从自己的那一半衣服里拿走一套衬衫和西裤。
“被子你也带下去吧。”岑蔚指着床尾叠好的那一沓被子说。
“哦。”
她已经更换了四件套,浅绿色的底,映着粉紫碎花。
周然走到门口的时候犹豫了下,要不要说点什么,但他想他们的关系应该没有好到需要互道“晚安”。
他一只胳膊抱着被子,轻轻带上房门。
刚走下两级台阶,咔哒,周然听到身后房门落锁的声音。
“......”
挺好的,防范意识很强。
外头的雨下了一天,周然躺在沙发上,电视机里播着悬疑片,他把音量调到最低。
过了会儿楼上响起动静,岑蔚端着马克杯走下楼梯,睡衣外裹着一件奶白色的外套,戴了副框架眼镜。
热水壶开始运作,岑蔚坐在餐桌边上,边刷手机边等水烧开。
她抬起头打哈欠,视线被电视机上的画面吸引,出声问:“《禁闭岛》啊。”
周然扭头看向岑蔚:“看过?”
“嗯,小时候很喜欢小李子。”
八年前的片子,这个时期的莱昂纳多还是有棱有角,英俊潇洒的。
知道幕后真凶的悬疑片就像开瓶后放了一天的可乐,失去新鲜感带来的刺激,只剩下索然无味。
水烧开了,岑蔚把热水倒进杯子里,起身向楼梯走去。
路过客厅时她想起什么,猛地停下脚步,转身问周然:“这床你睡得下吗?”
周然掀眼看她,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什么都没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这多长啊?”岑蔚走近了些。
周然不太确定地答:“一米八?”
岑蔚又问:“那你多高?”
周然:“一米九二。”
“啊哦。”岑蔚挠挠脑袋,“石嘉旭不是富二代吗,买沙发的时候就不能买张大一点的。”
周然说:“人家也想不到有一天我会睡上面啊。”
两人对视一眼,陷入沉默。
考虑到他的睡眠质量、骨骼健康,以及最重要的,——周然目前还是她的甲方爸爸,岑蔚叹了声气,放下杯子说:“还是我睡客厅吧,你去楼上。”
“没事。”
“换吧,正好我嫌楼上没有能办公的地方,还是楼下方便,而且这床给我打滚都行。”
其实将就一下也不是不能睡,但既然她都这么说了,周然点头应下:“那好吧。”
“你上去吧。”
周然站起身,岑蔚和他交换位置,盘腿坐到了沙发上,白天她在这里睡过,对一米六六的她来说足够宽敞了。
“那我上去了?”
“好。”岑蔚捧着马克杯抿了口水。
半分钟后,二楼传来房门落锁的声音,咔哒一声在安静的屋子里太清晰了。
岑蔚呆住,仰起脑袋朝楼梯上看了看,实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发出一声哼笑。
这男人的心眼放上秤都显示不出数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