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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此生,唯一的愿望就是可以遇到一个挚爱,好让以后的路远年长有所寄托,如果对方恰好也爱他,那么再好不过。
    第34章 邵衾寒番外
    邵衾寒从没想过沈凉也会有早起的一天。
    他清早睁开眼, 往身旁一摸,被子里空荡荡的,仅剩些许余温。
    邵衾寒没多想, 穿好衣服就下楼了,只是因为昨晚和沈凉胡闹,腰背还有些酸。他想起那人晚上喝醉酒后说过的话,微微勾唇,生平第一次觉得未来可期。
    张妈正在厨房做饭,背影一如既往的忙碌。
    邵衾寒看了眼客厅, 没发现沈凉, 不禁疑惑问道:“沈凉呢?”
    炒菜的声音有些大, 张妈没听清, 下意识回头,用围裙擦了擦手:“什么?”
    邵衾寒又重复了一遍:“沈凉呢?”
    张妈闻言脸上闪过一抹愕然,手上忙碌的动作也不由得顿了下来:“沈凉是谁?”
    她眼中的茫然是那么明显,不似作伪, 让人从心底蔓延一股无名的恐慌。邵衾寒不喜欢别人开这种玩笑,他盯着张妈看了很久,罕见的冷了声音, 面色难看:“沈凉人呢?”
    张妈有些害怕,说话也不由得结巴起来:“邵先生,您是想找沈炎吗?他还在学校呢,应该周末才能回来。”
    她只能想起这么一个姓沈的人。
    邵衾寒没说话, 倏的转身上楼。他步伐匆匆回到房间, 从枕头底下找到手机,想给沈凉打电话,然而翻遍了通讯录也没能找到号码。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邵衾寒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甚至怀疑是否有人对他做了一个恶作剧。但他并不觉得好笑,一点也不。
    指尖飞快拨出一串熟悉的号码,力道大得险些戳破屏幕。然而电话那头响起的声音虽然甜美,却也冰冷,像一只无形的手把他推入深渊——
    “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稍后再拨……”
    邵衾寒呼吸不稳,指尖开始发抖。他无声咬紧牙关,神情竟显得有几分阴郁狰狞,再次拨出了那个号码。
    一遍,两遍。
    五十遍,一百遍。
    依旧是那不变的回答:“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稍后再拨……”
    “砰——”
    手机被狠狠砸向了墙角,顿时四分五裂。
    邵衾寒面色阴晴不定,已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暴怒的情绪。他依旧觉得这是恶作剧,冲出门外,想去找找沈凉在哪儿,然而刚下楼就撞上了过来蹭饭的韩少白。
    “哥,你干嘛去?”
    韩少白被邵衾寒撞了一个趔趄,捂着肩膀龇牙咧嘴。他最近因为胡闹,被家里人冻结了银行卡,打算过来蹭顿饭,顺便找邵衾寒要点零花。
    邵衾寒看见他,神情稍有松缓,甚至都顾不得韩少白跟沈凉没什么交情,攥住他肩膀急切问道:“你看见沈凉了吗?”
    “沈凉?谁啊?”韩少白一副缺心少肺的模样,他见邵衾寒眼中暗沉翻涌,有些紧张的眨了眨眼,“我只听说过一个叫沈炎的,沈凉是谁?”
    圈子里的人都说邵衾寒最近在追一个大学生。
    邵衾寒想杀人的心都有了,他勉强耐着性子道:“沈凉,就是上次跟我们一起吃饭的人!”
    韩少白茫然摇头。
    邵衾寒指尖控制不住攥紧,神经紧绷到极致,险些快要断裂:“我们一起吃饭,我给他夹菜,抢了最后一个蛋饺,你不记得了吗?啊?!”
    他眼睛已经控制不住的开始赤红了。
    韩少白有些慌:“哥,我我我……我真的不记得了,我回国之后今天是第一次来找你吃饭,什么沈凉,什么蛋饺,你在说什么?”
    邵衾寒松开他,后退一步,脸色白得有些骇人。
    韩少白莫名觉得他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似的,有些担忧的伸手扶住了他:“哥,你你你……你没事吧?”
    邵衾寒慢慢看向韩少白,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平稳住心绪。他竭力压低声音,不同于刚才的暴怒,攥住韩少白的手,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哀戚的恳求:“你忘了吗?”
    “那天我们一起吃饭,他坐我对面,我给他夹了菜……”
    “他对你自我介绍,你把他认错成沈炎了……”
    “他叫沈凉,是沈炎的亲弟弟,黑头发,很爱笑……”
    邵衾寒语无伦次,眼睛控制不住的红了。他神经濒临崩溃,对韩少白追问道:“你想起来没有,想起来没有?!”
    韩少白没说话,他浑身僵硬,不敢摇头。总感觉只要做出这个动作,邵衾寒就会立刻失控。
    他声音紧张颤抖:“哥……”
    他在想,邵衾寒是不是犯病了。
    邵衾寒随时会疯,周围所有熟悉他的人都这么认为。他们并不觉得一个七岁的孩子在和自己父母的尸体待了两天两夜后,神经还会正常。
    尤其邵衾寒疯了似的寻找一个叫沈凉的人,但没有任何人见过他。
    人在崩溃到极致的时候会做什么,谁也不知道。砸东西、自残、又或者自杀,谁知道呢。韩家人怕邵衾寒出事,把他送进了医院,专门请了心理医生来治疗。
    “邵先生,可以跟我详细说一说你梦里的那个人吗?”
    安琳是邵衾寒的主治医生,模样温柔安静。她对面的男人穿着病号服,双手被束缚带捆住,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混乱。
    邵衾寒双眼紧盯着她,犹如一头凶狠的困兽,一字一句纠正道:“不是梦。”
    他声音沙哑破碎,那几个字却是硬生生咬碎了牙:“不是梦……”
    他最开始进来的时候,每天都在疯狂挣扎,最近终于安静了些,但也只是一些。
    “好,”安琳并不反驳他的话,“邵先生,能不能和我说说沈凉的事?”
    刚才癫狂的男人听见这两个字,忽的安静了下来。邵衾寒看向安琳,像是为了寻求认同般,无声动了动唇,说了一句话:“他真的在……”
    那个人,真的存在过。
    邵衾寒笨拙,语无伦次的回忆道:“他帮我包扎伤口,他让我不要吃药……”
    “我不知道怎么喜欢一个人,他教我……我怕黑,他陪着我……”
    “我没看过电影,他就带我去看……我腿受伤了……他背着我走了很久很久……”
    邵衾寒说着说着,嗓子越来越哑,到最后艰涩得连半个字都吐不出来,红着眼睛道:“他说,他喜欢我……”
    “他说他喜欢我……”
    语气高兴又难过,安琳第一次看见邵衾寒笑。
    “但是第二天早上,我就找不到他了……”
    “你们都说没见过他……”
    他像一个走丢的孩子,茫然无措,恐慌无助。
    安琳不由得陷入静默。她在某一瞬间,险些以为那个名叫“沈凉”的人真的存在,但从科学角度来讲,她只能判定邵衾寒因为童年太过孤独缺爱,所以精神失常,幻想出了一个并不存在的人。
    安琳觉得唏嘘。她起身去拿了两颗镇定剂,倒了一杯水,递给邵衾寒,温声道:“吃点药吧,这个可以治你的病,吃了会舒服一些的。”
    邵衾寒没动,他低声道:“他不让我吃药……”
    邵衾寒慢慢摇头,往后躲了躲:“他不让我吃药,我不吃……”
    安琳劝哄道:“你只有吃了药,早点治好病,才能出去找他呀,对不对?”
    她说着,又把玻璃杯往前递了递,另一只白净的手心里静静躺着两颗白色的药片。
    “……”
    邵衾寒犹豫了,他眼睑微颤,然后慢慢伸出一只冰凉的手,攥住了药片。
    安琳笑着道:“没关系的,不苦。”
    外面有一层糖衣。
    邵衾寒一言不发的接过水杯,结果手一抖,杯子瞬间落地,玻璃四溅。
    安琳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就想给他重新倒一杯。
    邵衾寒却没有喝水,就那么把药生咽了下去。他盯着安琳,唇色苍白,眼中满是血丝与疲惫:“医生,我想出去……”
    他对安琳认真道:“我想他了……”
    很想很想。
    安琳把邵衾寒扶到床上,安抚道:“好好睡一觉吧,睡醒了就可以看见他了。”
    邵衾寒没有说话,盯着她看了很久,然后安静闭上眼,仿佛真的睡着了。
    安琳叫护工来打扫干净地上的碎玻璃,轻轻带上了房门。
    房间很亮,因为有灯;但又很暗,因为没有阳光。
    安琳走后,床上躺着的男子慢慢睁开了眼。他就那么静默的躺在床上,指尖微动,露出掌心攥着一块锋利的碎玻璃。
    邵衾寒没有骗人。
    他知道,沈凉真的存在过。
    而他也真的想他了……
    鲜血滴答滴答,顺着床沿蜿蜒下落。
    白净的床单逐渐变成深色,粘稠暗红。本就冰凉的身体愈发失去了温度,随之而来的是尖锐的疼痛和解脱。
    只有邵衾寒自己知道,他没疯,他只是找不到那个人了而已。
    他希望自己只是做了一个噩梦,想快点醒来。
    意识开始恍惚,眼皮也越来越沉重。
    “邵衾寒,起床了。”
    有人在戳他的脸。
    “邵衾寒,起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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