莜莜喃喃道:“比拍电影还省事呢。”
“什么?”
君无殊蹙眉,“电影?是什么法门?”
莜莜摇摇头,“不知道。我脑海里总会冒出一些新词。”
君无殊心里一紧,忙道:“近日冒出的新词是不是多了?”
莜莜点点头。见君无殊蹙眉,她伸出手抚向他的眉间,“师尊,我没事的,我不会堕魔的。”
君无殊心跳快了下,抬手握住了莜莜的手,好看的眼里有着坚毅,“师尊一定不会让你堕魔。”他说着轻轻松开手,抿嘴笑了笑,“现在先看情戏吧。”
“嗯!”
莜莜露出灿烂的笑容。尽管情感还是很淡漠,但与师尊在一起时,她明显察觉到了,自己会很开心,很踏实。
舞台上,鸟语花香,溪流之声遥遥传来。
莜莜看得惊奇极了。
这小说家与游方艺人好神奇!好似起了个幻阵般,让人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一块石头得天地造化,在一个月夜化形成了一个漂亮的女子。女子身姿柔美,面若美玉,歌声更是美得摄人心魂。
她在月夜下高歌,吸引了路过的人族修士,两人的虐恋就从开始。
人与妖的结合在故事背景里是遭到唾弃的,而人族修士乃是大宗门最有前途的弟子,将来是要当掌门的。于是,男子为了自身前途抛弃了古玉。后来,男子成了掌门,又想到了古玉。古玉虽是妖,可与一般妖族不同,她本身就是一件天地自成的神器。
身体自成乾坤,若在里面种植上灵草,灵药,不但品质好,还因着内外的时间流速不同能加速生长。大权在握的男子完全忘了当年是如何抛弃古玉的,厚着脸皮寻到了古玉,被古玉拒绝后,还杀了古玉的道侣。
古玉曾深爱男子,可被他抛弃后,在几百年的时间内已治好了创伤,接受了一直陪伴自己的树妖。树妖被杀,古玉伤心之余也起了杀心。她前去寻找男子,可却中了男子的计谋,她被男子囚禁了起来。
在不断的拉扯中,男子又重新爱上了古玉,甚至想休妻。于是,男子的妻子与儿女又加入进来,对古玉进行折磨。古玉恨男子极了,想不明白同样是受害者为何要互相伤害?她隐忍,她筹谋,最后终于寻到机会杀了男子,可她自己却也被男子的儿子杀死。
这在莜莜看来是一个很狗血的故事。但师尊好似不这样觉得。他竟看得两眼泛泪光,一会骂男主人渣,一会儿又骂女主心不够狠。等再过一会儿,女主反击了,他又疯狂叫好……
莜莜垂下眼,总觉这一幕有点熟悉。好似曾经在某个地方也见过类似的场景。
而等女主死后,边上的师尊好似巅|峰了,他站起身,怒道:“不公!天道不公!好人为何要死?!古玉太惨了,疯癫道人出来挨打!”
喊完发现徒儿还坐在那儿,他弯腰一把拉过莜莜,道:“徒儿,走,咱们去找疯癫道人!这都写的什么狗屁东西,怎还将个苦命人写死了?”
“命运不会因为你惨就可怜你。”
莜莜平静地道:“事实上,当你失了心气,你越惨命运就越会折磨你。”
君无殊瞪大眼,怒气一下没了,被徒弟这番话给震没了。
蕴含大道之意的话!
徒弟这心性,真是了得啊!
等等,徒弟眼睛都没红,是那河水失效了?
“徒儿,你不觉得这个很感人吗?”
“感人的。”
莜莜回想了下古玉被抛弃时的凄惨以及丈夫被杀时的场景,道:“看到古玉被抛弃,丈夫被杀时,我觉得心有点疼。”
“心疼吗?”
君无殊垂下眼,心也跟着疼了。
他看到古玉被抛弃时只有对男主的愤怒,所以……
若不是魔种,徒弟其实是一个情深的人吧?
有些人面上淡淡,但感情比谁都激烈。
君无殊是见过这样的人的。
他摸了摸莜莜的脑袋,“不难过。以后你要是寻道侣,师尊会好好给你把关的。要是他敢欺负你,为师就带着你师兄,把他家都拆了,还要吊起来打。”
“我不想寻道侣。”
莜莜抗拒君无殊这样的说法,“我要一辈子跟在师尊身边。”
好啊!
不想寻道侣好啊!
这样才能更好的修无情道!
君无殊曲起手指在莜莜脑门上轻轻弹了下,笑道:“以后可别反悔。为师我当真了,届时你要有了如意郎君,我不同意,可别哭鼻子。”
“我不会哭鼻子。”
莜莜抬手抓住君无殊的手指,“师尊,不要弹我脑门,会变难看的。”
君无殊笑了起来。烦心的事有很多,但眼下能的快乐却能稍稍治愈烦恼。他放下手,道:“晚上的中州你还没看过吧?师尊带你去逛夜市可好?咱们先去吃火锅,然后去夜市,最后再去放花灯?”
“好。”
这些事与修炼无关,但总觉跟师父一起玩好似比修炼要好玩一些。
出了戏院,两人步行穿过主街。在拐了几个弯后,便有一阵阵的香味传来。
莜莜好奇地探着头,往逼仄的小巷里瞧。
香味是从小巷里传出来的,而这小巷看着有些破旧,甚至路过往来的人都显得有些寒酸。
君无殊的手落在了她的头上,爽朗的笑声从头顶传来,“莜莜,真正好吃的东西都藏在这样的小巷子里。这儿有家杂水火锅店,除去蔬菜外,荤类只有各种下水。不过,店家本事大,下水处理得干净,没有一丝腥臭。再加上他特制的底料,这开店百来年,生意可一直火爆哦。”
莜莜瞧着进巷子的人,似乎都涌入了巷子尽头的店,心里便期待了起来。
“那师尊咱们还去吧,别晚了没位置了。”
“好!”
两人进了巷子,麻辣的鲜香勾得莜莜肚子直叫。脑海里也闪出了“毛肚、黄喉、郡肝”等字眼。
虽然搞不清楚这些陌生的字眼是啥意思,但想想,竟有种流口水的感觉。
待到了店门前,杂水火锅四个字更是勾得她馋虫直叫,店内飘出的香味以及目光所触及到的火锅制式也让她有种怀念的味道。
进了店,便有人迎上来。君无殊与这儿的人似很熟。明明店里已客满了,可店里的掌柜还是引着他们穿过了店堂,进到了后院。
后院里长了不知多少年的槐树已开了花。而在槐树不远处则有个一个石桌以及四个石椅。掌柜笑着拱手道:“剑尊,您看这儿如何?”
君无殊哈哈笑,“妙!就这里吧。”顿了下又道:“劳烦钱掌柜把你们店里的特色都上一些,汤底要鸳鸯的。对了,这是我徒儿。”
“哦?”
钱掌柜拱手,“想必这位就是曲前辈与肖前辈的女儿,曲莜莜?”
“你好。”
莜莜行了一礼,但心思明显已不在与人客套上了。她闻着香味,只觉自己饿得能吞下一头牛。
似是察觉到了她的急迫,钱掌柜微微一笑,客套两句后便去安排上菜了。
没一会儿,一个铜锅被端了上来。铜锅一分为二,下面自带阵法。钱掌柜亲自操刀,开阵法后,便让人将清汤与红汤倒入锅中。
用筷子夹起一片毛肚往锅里涮了涮,又往加了醋、麻油、蒜泥、芝麻酱的蘸碟里沾了沾,“曲姑娘,这吃咱家的杂水火锅就得沾这蘸料。别怕蒜泥臭嘴,等吃完我们自有饮品可去除口中异味。”
莜莜道了声谢,拿起筷子便吃了起来。
“如何?”
君无殊有些紧张。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杂水火锅的。但他总觉得应该带莜莜来尝试下,顺便给她讲讲这家火锅店的故事,让她能更好的理解人间的艰辛与美好。
莜莜眯起眼,忽觉很满足。
这个味道不陌生,好似吃过很多回一样。脑海里瞬间就闪过一个独自吃着火锅的背影。
这一瞬,她忽然觉着那个独自吃火锅的人就是自己。心里忽的就泛起一丝疼,但很快,面前蒸腾着的香味似又治愈了疼痛,转眼就变得很满足了。
她熟练地夹起黄喉,往辣锅里涮了涮,又沾了沾蘸料,待黄喉吃下肚,她抬起头,脸上露出了灿然的笑容,“好吃!”
作者有话说:
君无殊擦着眼角,太感人了,太感人,也太气愤了,天道不公!阿勒?徒弟,你怎么没反应?你不感动,不生气,不愤怒吗?
莜莜:我只是稍微有了点情绪,总体上还是一个莫得感情的无情人。
君无殊:你胡说!你吃火锅时的感情可充沛了,休要糊弄为师!
莜莜:师尊,你不好好修炼却拉我出来玩。你身为师尊如此贪玩,我都没说你什么,你居然还指责我吗?
君无殊:……那什么……徒弟,你听过无情道吗?
第49章
晚春的风抚过大地, 槐树枝叶轻轻摇曳。槐花纷落,如雪般洒在暮色四合的小院里。
院落中的少女唇色微红,似不堪辣椒的摧残, 素来冷漠的脸上此刻表情生动。她小|嘴微张,吐着舌|头,“嘶嘶”吐着气的同时, 一只手还在扇着。
君无殊被莜莜生动的表情逗乐了。好看的眼微微弯起,运转起灵力, 将面前还带着温热的桂花梅子汤弄凉,递到莜莜面前,“喝些这个,会舒服些。”
顿了下又道:“吃不来麻辣便吃清汤的吧。”
“不!”
似是怕男人不许她吃辣锅一般,少女急急放下手, 伸手捞一筷鸭肠,放到面前吹了几下便塞进了嘴里。
“辣, 但好吃。”
这是记忆中的味道,让她有种莫名的安心。
好似已吃过上百成千次, 她喜欢麻辣的滋味。
君无殊看着她孩子气的一面,不知怎的,竟有点排斥自己是她师尊这个身份了。如果自己跟她同辈,许自己就不用这样端着, 也不用伪装, 不用总担心自己师尊的形象在她心中破灭吧?
这样想想,竟有些羡慕长风与王钊。
莜莜似乎很怕他会禁止她吃麻辣锅,她下筷的速度明显快了。细密的汗珠从她光洁的额头沁出, 嘴唇也因此变得有些红肿。
君无殊拿起帕子, 微微离开石椅, 身子前倾,擦去她头上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