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送过来的铜像会有29具,17具里放着毒|品,5具实心,另外还会有7具空心铜像。这些没放毒|品的铜像是为了以防万一,应对检查的。”
说到这里,山樱看向井望云,微笑着问:“你说你真名叫什么来着?”
“夏一夕。”井望云道。
“我觉得井望云更顺耳。我还是叫你小井吧。”
瞥了许辞一眼,山樱再对井望云道,“老k多疑,不会轻易出面见乌鸦。这是这么多年他没被抓住的原因,也是他安身立命的方法。这次他不会破例,并不会亲自出面验收货物。
“这件事,老k本来要交给白老三去做。可惜他‘出了意外’……这件事,你干得漂亮。我把你这些日子跟着白老三干的活、立的功,全跟老k说了。他同意了我的建议,由你来验货。这也是他对你的考验。
“总之,四天后,就在这寺庙,我们会和乌鸦迎来第一次正式的碰面,等验完货,双方银货两讫。而一周后,老k会过来亲自再查验一遍,顺便在这‘佛门圣地’和故友之子见面,认下林景同这个干儿子。”
话到这里,山樱看向许辞:“到时候,你要提前藏在其中一个空心佛像里。在老k 和林景同谈话的时候,伺机杀了他。他身边会有两个非常厉害的保镖。你和林景同商量好具体计划。
“我那天帮不了你们。我和安铁得把老k另外几个亲信引开。请你记得,你那两个属下,随时跟我在一起。我会有眼线在这里盯着。别搞任何小动作。一旦他们发现有半点地方不对,你那两个属下的下场,你应该能猜到。”
·
六日之后的这一晚。
井望云并肩走在佛殿中,山樱的眼线远远在外面看着。
29具成人高的等身镀金铜像立在佛堂两侧,看上去庄严肃穆,不容亵渎。可它们却被不法分子当做了犯罪工具。
“进去后有点难受,但也可以休息一晚。明天的行动,一步都不能错。”
走至一个空心铜像前,井望云这样叮嘱许辞,再问他,“你需要再去一趟厕所吗?”
进入铜像前,许辞回头,用颇为复杂的眼神看他一眼。“夏一夕?一夕如环,夕夕都成玦?”
井望云回之以同样复杂的笑容,然后淡淡一笑:“只有一夕如环这半句。没有后面的。”
听到这句话,许辞再看井望云一眼,便头也不回地拿着一把刀,自铜像背后钻了进去,把里面的一道暗门合上。
井望云盯了那铜像片刻,上前用力转动铜像,让它面朝佛堂内,再拿来一块布放在铜像头顶,盖住了后面。
次日下午,老k带着贴身保护他的亲信走进客扎寺的佛殿。
这两个亲信一个叫阿朴,一个叫包新立,这么多年一直跟在老k,他们没什么管理组织,又或者帮组织赚钱的本事,好处是听话、忠诚,并且相当能打,也就成了老k贴身护卫般的存在。
这些年老k越来越谨慎,连见山樱的时候,除了这两个亲信,还必须得有阿达、白老三他们在身边。
他念旧情,愿意把林景同当成亲儿子,也得保护好他,慢慢隐藏起他的身份,不让他的脸被太多人看见,于是他的其他人都守在佛殿外,跟着他进了佛殿的,只有阿朴和包新立。
此时此刻,佛殿内,正中央的佛像,和那二十几具铜像表情森严,双目圆瞪,几乎让老k 想起当年在这里杀死僧人时、他们那死不瞑目的样子。就好像他们并不明白,东郭先生救下的那只狼,为什么会反过去把他吃掉。
被浓浓的酥油呛得打了个喷嚏,老k环视颇有些感慨地说道:“杀人铺路……连佛祖都认可我的做法,才会保佑我那么多年。”
“您命硬,阎王都不收您。”阿朴开口道。
老k被这话逗得大笑,拿出一支枪握在手里,朝他一摆头。
阿朴与包新立一点头,同时拿起枪,一人负责左边、一人负责右边,将这佛殿上下里外全部检查了一遍。
他们不仅要检查这里是否藏着人,还拿出了专门用于检测监听装置、监视装置是否存在的设备,确认这里毫无问题后,两人收起枪和设备,走到老k身边。“都检查了,没问题!”
“那就好。”老k把□□别到腰间,再看向林景同,“这孩子……吓坏了吧?”
林景同恰到好处地做出了担心受怕的样子,脸色有些发白地开口:“还、还好……我在美国留学的时候,也考了持枪证的。”
“那就好。哈哈——”老k拍拍林景同的肩膀,又看向包新立,“这些铜像,是山樱负责安排的吧?听说建得非常精巧,很难发现铜像后面可以打开?”
“是。机关弄得很精巧。不过山樱教了我方法。我试试。”
听到这话的时候,林景同的心脏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他眼睁睁看着阿朴随意走到一个铜像后方,“啪”得一声打开了那里的机关,而后看到里面堆放的一袋一袋白色粉末。
接着又是几声“啪”、“啪”、“啪”……
阿朴接连打开了七个铜像,从中分别取了几袋放到老k 面前。
老k接过这几袋粉末,又是“啧”了几声。“这玩意儿比金子还贵。不过我们还真不敢碰,哈——”
阿朴附和了几句,转身走向下一个铜像。
林景同眼角不动声色一抽,紧接着弯腰走到了老k的手跟前,面露几分好奇和不学无术的样子。
“这玩意儿……真的戒不掉吗?我之前在美国的时候,和同学抽过大|麻来着,感觉挺容易戒的。”
阿朴听得一愣,老k 也敲了一记林景同的脑门。“这玩意儿千万不能碰。你可别胡来。这小子……以后我还真得替你爹教育你!”
“是是是。我也就是好奇而已……”林景同故作流连地多看几眼那粉末,又问,“你是要在……哪个佛像面前认我做干儿子呢?”
“对,你提醒我了。还有要紧事……行了阿朴,别查了。这是我的福地,不会有问题。再说了,整个铜像交接过程一直有人盯着。”
老k朝阿朴招招手,“不要耽误吉时,赶紧准备家伙,我们来做仪式。以后景同就是我桂大军的儿子!”
·
同一时刻。曼德勒山山脚。
日光照亮山顶宏伟寺庙的金顶,再穿过云层与重重绿叶照亮山谷掩映里的客扎寺。
寺外不远处有一条河,湛蓝的河水静静流淌,映出空中的流云与日光。
河岸边的灌木丛后方,是一支正在悄悄接近客扎寺的队伍。
为首一人做了个手势,队伍暂时停了下来。
那人正是祁臧。
祁臧匍匐在地,抬起眼眸,静静注视着客扎寺的方向,声音沙哑地开口:“一会儿听我的指示行动。有人质在山樱手上。切记,千万不要暴露。”
第115章
客扎寺, 佛殿前后各有一个门,统共有三队人马守在这里,这三队人马的头目, 其中一个是早已被山樱收买的安铁, 另外两个也是老k的亲信, 但比起阿朴和包新立来说,要差上不少。
在老k刚进佛殿不久, 山樱带人过来, 一脸严肃地找到这两个头目, 眉眼间的怒色非同一般。
近来山樱风头正劲,组织里所有重要的事都在他统筹,所有人都在传他会是老k的接班人,此时这两个人也不敢掉以轻心, 当即有点谄媚地笑着问:“山樱先生,谁惹你生气了?”
山樱颇有些严肃, 抬起双手比了个大小:“这样袋子大小的粉,少了三包。老k跟阿朴、包哥来之前, 是你们先来这里检查的吧?谁拿的?”
见这两人脸色一变,山樱再道:“老k大方, 这谁都不知道。但他大方归大方, 他没给的时候,你们不能拿。我以为, 你们最了解他的原则,这可是犯了他的大忌讳。”
“你这就说笑了啊。我们肯定没拿!”
“你可以现在就搜,我们——”
不待两人继续, 山樱径直打断他们:“赌场少了三成的收益, 这件事我该问谁?”
瞥见那两人的表情, 山樱道:“老k一会儿出来就会过问账目问题。最好跟我去这边的场子一趟,看能不能想办法先把账平了。”
“可是这边……”
“其他兄弟们留在这里就是了。再说还有安铁和小井守在这里呢,能出什么事?
“其实最危险的,无非是接头交货的时候。那段时间已经过去,乌鸦是我带人见的,货也是我带人验的。后面把货运走,也是我负责,你们需要担心什么?”
听到这话,这两人到底跟着山樱走了。
他俩分别开着自己的车,带着可以保护自己的几个小弟,跟着一辆吉普缓缓驶出客扎寺。
那辆吉普自然是山樱的人,两个人质孟宇和徐云就在这里面。
这两人开的车都是自己开过来的,车上武器配备精良,人又比山樱的人多,倒是不怕他耍什么把戏。
三辆车缓速离开之际,山樱钻上一辆越野车,亲自开车跟上前面三辆车,四辆车陆续绕过那片湛蓝的河流,迅速驶离客扎寺。
越野车的副驾驶上,有人觉得有些冷,把身体窝进了风衣里,更显得苍白瘦弱,像是遭了莫大的罪。
此人正是沈亦寒。
摇下车窗,回看了一眼客扎寺的方向,沈亦寒低声开口:“你觉得……能成功吗?”
“试试吧。杀老k这种事,本来就需要随机应变的能力很强,随时可能死于非命。在狭小的铜像里弯腰呆一夜,再去做这件事,就更难了。非得受过专业训练的人不可。比如能在雪地里埋伏三天三夜不能动一步的特种兵。可我去哪儿找?目前我能利用的人,也只有许辞了。他要是办不到,其他人更办不到。”
山樱淡淡笑着道,“如果他失败……反正我们沿着这条路,也可以逃掉。无非是跟老k撕破脸而已。他年纪大了。我却可以来日方长。没什么好担心的。”
“我明白了。你不亲自杀老k,而是选择找人替你,是为了给自己留后路。看起来,带走老k亲信的事只有你能做。但其实这是一步可进可退的棋。一旦许辞刺杀老k失败,死的是他、是林景同。你早就逃到了几百公里外。”
沈亦寒点点头,再回过头看他。“只不过,安铁和井望云,靠谱吗?”
“安铁当然不用担心,至于井望云……”山樱眯起眼,回忆起他第一次见到井望云的样子——
三年前,他一副大学生的打扮,来这边游玩,某日在赌场越输越多,最后付不起账,人被扣了下来。
山樱见到他的时候,他差点被打死,只剩一口气在了。
那会儿,管着那片赌场的老金开口道:“山樱先生,好几年前,您给过我们一张照片,说如果看到这个叫许辞的人,要把他留下来带给你。我这一琢磨,突然想起这事儿,觉得这人应该就是那个许辞吧?!
“这许辞是你的仇人还是……咳,所以你要把他带走吗?嘿嘿……那他欠的钱,你来付?”
“谈不上仇人,就是想看看,他会不会真的接受我的邀请,加入我这边而已。”
山樱看向老金,“不过你没事儿吧?把人揍成这样了,我怎么认得出来?”
老金赶紧道:“给我一个星期时间,我一定让他养好了过去!”
那个时候的井望云丧失了所有作为人的尊严,像一条狗一样爬到了山樱跟前,抓着他的裤腿道:“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
山樱低头瞥向他,当即摆了摆头,脸色也冷下来。“许辞是个硬骨头。做不出你这样的事。你可真是一点都不像他。不过……”
端起井望云的下巴,山樱仔细瞧了一下他的眼睛。“这双眼睛倒是挺像的。或许……你有一天你真能派上用场。”
之后山樱派人查了井望云的身份——
他出生在中国一个家境非常一般的家庭,经常受父母打骂,非常憎恶他们。凭借优秀的外貌,他搭上了一个富家女,在她的帮助下去了美国留学。
在美期间,井望云的所有费用都是女方出的。女方算是对他痴心一片。井望云通过她,尝到了靠色相骗富婆吃红利的甜头,专挑华人留学圈里的有钱女人下手,只为让她们给他花更多的钱。
后来他翻车了,被圈子孤立,声名狼藉不说,不知道哪个有钱有势的姑娘气急了,不但狠下心使手段逼他退了学,还不断找人揍他。
井望云没法在美国待下去,回中国还能继续被那姑娘找人不断骚扰,于是狼狈逃到东南亚去躲个清静,结果一个不注意,在赌场把钱输光了。
查到这些资料的时间,也是井望云养好伤出现在山樱面前的时间。山樱瞧着他,越瞧,还真越觉得他实在很像许辞。
于是他走到井望云面前说:“去整容吧。以后或许能靠你这张脸派大上用场,运气好的话,也许能混进公安系统。”
那个时候山樱倒是没想到,许辞也整了容,并且没有待在警队,而是成为了清丰集团的“谢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