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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的。”
    “另外,他虽然是我们的对手,但也有值得学习的地方,你多留意他的庭辩思路,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稚言认真地听着,赵业城这是在教她,虽说他不喜欢顾禹谦,但他也从心底里承认他很厉害。
    作为一个律师,庭辩思路最能凸显能力,不同的律师即便收集到的证据都是一样的,但思路不一样,切入点不一样,最终庭审的结果也会千差万别。
    旁听的人员陆续进来,稚言扫了一眼,旁听人员不算多,岳东海也来了,另外就是汤嘉韵和她的大哥。
    庭审正式开始,赵业城作为公诉人宣读起诉书,“……本案由南城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侦查终结,被告汤嘉睿涉嫌故意杀人罪,于2022年4月14日移交检察院,本院受理后,依法审理了公安局移交的证据……”
    等赵业城宣读完了起诉书,汤嘉睿便对着法庭大喊:“审判长,我没有杀人!我是冤枉的!”
    审判长一敲法槌,“肃静!”
    有了汤嘉睿这开头的一嗓子,顾禹谦从容道:“审判长,我对公诉人在起诉书中提到的证据以及证言表示怀疑,我的当事人根本没有杀人。”
    赵业城道:“被告已经认罪,我这边还有他亲口认罪的证据,请看屏幕。”
    旁边的稚言将当时审讯的监控放了出来,监控上汤嘉睿认罪的过程被完整播放了出来。
    等检方的证据出示完毕,顾禹谦才道:“审判长,对于公诉人出示的认罪证据,我有几个问题需要问我的当事人。”
    “准许。”
    顾禹谦看向汤嘉睿,“汤先生,请问你是否当着警方的面承认杀害了霍秀雅?”
    汤嘉睿道:“是。”
    “那你是否确定自己实施过上面的犯罪行为?”
    “没有,我没有杀人。”
    “那你为什么亲口承认自己杀人?”
    汤嘉睿道:“我是被逼的,霍秀雅的死跟我根本没有关系,但是警方却把我抓了,硬说是我杀的,我不承认,他们就把我关起来,每天都来逼问,每天都来逼问,在拘留所里,我吃不好,睡不好,每天都在崩溃的边沿,还要接受他们的逼问,我最后真的感觉自己快要疯了,所以我就认了,不认的话我真的感觉自己会被他们逼死。”
    “也就是说,你在被逼问过程中,精神遭到了摧残,并且最终神经错乱才认了罪是吗?”
    “没错,就是这样。”
    顾禹谦看向审判席,“审判长,我的当事人是汤氏集团的总裁,从小锦衣玉食,从没吃过什么苦,但却无辜被警方拘留,吃尽苦头后,发生精神错乱认了罪,所以,公诉人出示的证据,并非我当事人的真实意愿。”
    稚言很意外顾禹谦会用这招,当时汤嘉睿认罪的时候,是往自卫杀了霍秀雅的方向去供述的,她还以为他在法庭上也会按照这个方向去辩护,没想到他竟然会用这种手段。
    赵业城似乎已经习惯顾禹谦不按常理出牌,他道:“请问被告,案发4月1日当天晚上,你是否在hc酒店入住,住的是否是506房?”
    汤嘉睿道:“没错。”
    赵业城道:“根据会所的工作人员供述,你曾向他们打听当天霍秀雅的行程,问了她在哪个房间做水疗,还问了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汤嘉睿咬了咬后牙槽,“是,没错。”
    “那请问你,你的意图是什么?之后你特意选了她正楼上的房间意图又是什么?”
    “我只是随便问问,酒店的房间随机的,正好那么巧而已。”
    “霍秀雅刚好就在那个时间段被杀,当时并没有人从正门进入房间内,我们在霍秀雅被害房间的窗台上发现了痕迹,还在酒店外墙发现了痕迹,这足以证明凶手是从楼上通过窗子进入房间将霍秀雅杀害。而在案发当时,你刚好就在楼上。并且,我们通过查看被害人的通讯工具了解到,她生前曾用一份遗嘱对你进行要挟勒索,你有足够的作案动机。”
    顾禹谦道:“审判长,我反对公诉人的无理推测。公诉人所列出的证据,没有一件是直接证据,都是凭借联想捏造出来的,这些证据无法直接证明我的当事人就是杀人凶手。”
    审判长道:“公诉人,是否能出示直接证明被告犯罪的证据?”
    赵业城道:“审判长,我还有问题继续询问被告。”
    赵业城看着汤嘉睿问:“被告,4月1日当天晚上离开hc酒店后,你去了哪里?”
    汤嘉睿回道:“嘉禾公寓。”
    “去嘉禾公寓又干了什么?”
    “去……”汤嘉睿再看了一眼顾禹谦,“去了霍秀雅家里。”
    “去她家里的意图是什么?”
    “我可以直接明说,霍秀雅污蔑我是徐振林的儿子,她口口声声说有遗嘱在她手上,但是却一直没给我看,我想要知道真相,就潜进去她家里,想要找到那份遗嘱,但是根本没找到。”
    赵业城道:“也就是说,你承认自己有入室盗窃行为?”
    顾禹谦道:“公诉人,我的当事人确实有入室行为,但偷窃未遂,我的当事人未给屋主造成任何财产损失,根据刑法二十三条规定,对于未遂犯,应当从轻处罚。”
    审判长道:“公诉人和被告代理律师请注意,本庭讨论的是被告是否存在杀人的事实,请围绕这个核心进行举证和质证。”
    这一场庭辩发展到这里,已经完全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因为他们根本已经拿不出更直接的证据。
    “抱歉,审判长。”赵业城沉吟了片刻,道:“由于被告在法庭上临时改变供述,我方需要补充调查,请批准本案延期审理。”
    审判长和几个审判员交头接耳说了什么,最终一敲法槌,宣布本案延期审理。
    ——
    稚言收拾好资料和电脑,跟着赵业城一起出了法庭,岳东海也跟了上来,刚刚在旁听席,听到汤嘉睿和顾禹谦一唱一和,他心脏都快炸了,“老赵,汤嘉睿说他被刑讯逼供的时候,你怎么不反驳,他明显就是说谎了!”
    赵业城示意旁边的稚言,“你跟他解释。”
    稚言道:“汤嘉睿在承认自己杀了霍秀雅的时候,表现出来的精神很不稳定,我知道那是他演出来的,但这跟他在法庭上说的吻合,我们反驳也没有用。”
    岳东海回想起那个认罪的供述监控,汤嘉睿第一句话就是说‘你们快把我逼疯了。’原来他当初说那些话,就是为了今天的庭审做准备。
    那时候他们根本没注意这一点。
    他低低骂了一声,“靠!”
    岳东海相信这一切都是顾禹谦策划的,“我就知道那个黑心律师会耍阴招,他故意让汤嘉睿认罪,好上法庭,再给他脱罪!”
    来到停车场,刚好碰上了准备离开的顾禹谦,顾禹谦已经拉开了车门,听到岳东海的声音,他下意识看了过去,最终目光落在了稚言身上。
    只看了一眼,他便收回目光,上了车。
    稚言跟随者赵业城,上了检察院的车。
    岳东海一路跟着他们回了检察院,来到了赵业城的办公室。
    赵业城在椅子上坐下,扭开保温杯喝了一口热茶,岳东海倒是着急,“赵检,对今天的庭审,你怎么看,表个态呗。”
    赵业城扭上盖子,“其实今天的庭审状况,我一点也不意外,这一次就当做是探一探他们的底。”
    现在最起码知道,汤嘉睿不会轻易认罪,除非他们找得到直接证据。
    “那我们继续找证据?”岳东海问。
    赵业城道:“案子已经过去一个多月,要是证据那么好找,早就找到了。”
    在一旁思索的稚言道:“赵检,东海哥,如果我们假设汤嘉睿不是杀人凶手,那这件案子,会是怎样一种情况?”
    岳东海一听就觉得不可能,“稚言,你别被那个黑心律师带偏了,我们现在查到的证据都是指向汤嘉睿的,如果不以他为目标查,那我们查一辈子都查不到。”
    “东海,我觉得稚言说的也没错。”
    “赵检,连你也……”
    赵业城道:“刚刚稚言是说假设,你们为什么不往这个假设方向去查一查,说不准会有新的收获。”
    岳东海深吸一口气,“行吧,那你们具体说说怎么查?”
    稚言继续道:“如果假设汤嘉睿不是凶手,但却有好几个指向他的间接证据,如果这一切不是巧合,那是不是说明有人想要嫁祸给他?”
    岳东海摸了摸下巴,忽然想到什么,“稚言,如果按照你这样假设,那嫁祸他可能性比较大的就是徐美瑜了吧。你想想,霍秀雅杀了徐振林,徐美瑜一定想报仇,并且,如果汤嘉睿真的是徐振林的亲儿子,徐振林还想把公司全都交给儿子,那徐美瑜肯定不肯啊,像现在这样,霍秀雅死了,汤嘉睿入狱,那最大赢家就是她。”
    听完了岳东海的分析,稚言竟然觉得有几分道理,但她还是保持理智,对没有证据的事情不予置评,“口说无凭,反正你们就朝着各个方向查,我一直觉得因为一开始汤嘉睿就成为我们主要目标,很多细节我们可能忽略了。”
    赵业城用长辈的语气说道:“东海,你虽然有勇,但是有时候不会转弯,一条路走不通的时候,就要想想别的路。”
    岳东海摸了摸鼻子,“赵检,你只说我有勇无谋得了。”
    “那是你自己说的。”赵业城道:“案子继续查,我等你们好消息。”
    “行。”
    稚言跟岳东海一块出了赵业城的办公室,岳东海对稚言说:“今天汤嘉睿临时改变供述,绝对是顾禹谦教的,你现在看清他的真面目了吧。”
    对于今天顾禹谦的表现,稚言也有些意外,她看过他多次庭辩,思路清晰,并且有理有据,一套辩论下来,让人心服口服,连反驳的冲动都没有。
    而今天,他显然就是跟汤嘉睿串通好了,让汤嘉睿做假的供述,目的估计就是为了上庭。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接案子一向有原则,虽然看重官司的标的额和律师费,但从不会为了钱接会打破他原则的案子。
    他打官司虽然会耍点小手段,但绝不会触犯一个律师的底线。
    他今天这么做,如果被律协查出来,将会受到处罚。
    更严重的,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稚言并不希望听到他被处罚的消息。
    第55章
    “对了, 稚言,你之前让我查宋靖恒律师以前的同事,我查到了一个, 他十年前就转行当老师了, 我晚点把他的联系方式发给你。”
    十年前的旧案,稚言还在继续查, 她手上的卷宗并不能帮助她翻案,在没有找到新证据之前,那件旧案也不能重审, 她也就不能名正言顺地审问汤嘉睿关于旧案的问题。
    宋靖恒是个关键人物,找到他或许就能得到有利的证据, 可惜他十年前就去世了。
    后来稚言又托了岳东海去查他以前的同事, 现在终于查到了一个。
    “东海哥,谢谢。”
    “客气什么, 而且,我有预感,十年前的旧案一定跟现在我们查的案子有关系。”岳东海想到什么,“对了,你如果去找这个人,我跟你一块去。”
    “好。”
    ——
    他们要找的人名叫楚霖,是宋靖恒的助理律师,当初这件案子就是他协助宋靖恒办理的。
    宋靖恒的律师事务所在那件案子结束之后就关了, 他的助理律师也转行,半年后, 宋靖恒葬身火海。
    这一切实在有些蹊跷。
    楚霖在一间初中教学, 教的是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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