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谢知怀不愿配合她与陆仙君除妖,三日后这妖能不能除掉还是未知数。
靠妖魔的自觉,那简直是开玩笑!
从谢府出来,辛苦维持着护山大阵的付朝生眉心一蹙,“这么快?”
蒹葭没想和他说锦囊的事,多一人知道,就得多分一人,多分一人,她得到的就越少。
不黑吃黑陆仙君的那份,纯粹是蒹葭懒得和他打。
“根本就没打,人家有恃无恐,有个便宜爹罩着,行了,你也别干了,白忙一趟,回去吧。”
付朝生看向陆仙君,陆仙君朝他点了点头。
付朝生冷着脸收了护山大阵,临走前扔下一句“有事来云来客栈找我”便走了。
妖未除,蒹葭与陆仙君商议先回沈府再做定夺,毕竟人家便宜爹和全府上下的下人护着,若是真打起来,只怕得伤及无辜。
蒹葭不由得叹了口气,走到陆仙君握剑一侧,对着太阿剑说:“听沈小姐说的,我以为你只是游手好闲不学无术,可听你爹说你好像还是个混账东西,你说你这么不争气,你爹不喜欢你也是人之常情。”
陆仙君看她一眼,将太阿剑换至左手边,“够了。”
蒹葭觑他一眼,“世人所求不过是功名利禄,若是‘谢予迟’能一举高中,谢家该有多风光?”说完她顿了顿,“可世人所求,不能仅此一个功名利禄,父子亲情怎能如此?”
——
郡守府内郡守大人沈之鸿望眼欲穿,好不容易才将沈舒月安抚好,就等着蒹葭和陆仙君凯旋归来。
可万万没想到,不仅没等来凯旋的消息,还等来两人都要离开的消息。
“那仙君有何打算?”
“不慌。”
“……”沈之鸿怎么能不慌,现在在魔物手里的可是他女儿!
“我见过谢予迟,他看上去并不像那日婚礼上的魔物。”
“不像?仙君的意思是?”
蒹葭打着哈欠,解释道:“他的意思是,现在的谢予迟虽然不是真的谢予迟,但也不是幽州城这一个月以来穷凶极恶杀人如麻的魔物。”
“不是那个魔物?仙君为何如此认为?”
蒹葭道:“之前那杀人如麻的魔物可是杀气腾腾,这位嘛,儒雅谦逊,谈吐不凡,即使伪装,身上那股杀气也逃不过我的眼睛,更何况被我三昧离火烧过的妖魔,灰都不可能留下,怎么可能还有精力占据谢予迟的身体。你也不必担心他会再度害人,我在他身上种下了符咒,他若是动了害人的心思必遭反噬。”
不是之前那杀人如麻的魔物,沈之鸿心安不少。
“那他是……”
“这个暂时还不知晓,三日后自会揭晓。”
听蒹葭这话,沈之鸿算是有了底,拱手对两人道:“不管如何,那谢予迟体内始终是个魔物,还望二位早日诛杀妖魔,还我幽州百姓一个太平日子。”
“大人放心。”
交易既已达成,来除魔的两人也不再待在这,就此离开沈府。
蒹葭心里惦记着“谢予迟”手里的乾坤袋,这魔运气可真好,她找了一个月的东西,他竟然轻而易举就捡到了。
独来独往的蒹葭向来不喜与人分享,更何况还是那位半步飞升的仙君的遗物,里面肯定是好东西。
“陆仙君,二八如何?”
蒹葭与他离得极近,几乎贴在他耳边与他说话,给他一种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就洒在耳畔的错觉。
陆仙君眉心紧蹙,往一侧拉远了与蒹葭的距离,“什么二八?”
“乾坤袋里的东西,你二我八。”
陆仙君不言语。
蒹葭退让一步,压低了声音,“除魔嘛,咱两都有份,我退一步,那个锦囊你三我七如何?”
陆仙君不置一词。
那本就是他的东西,他没当场夺回来,是想知道“谢予迟”究竟是何来历。
蒹葭皱眉,没看出来,这位仙风道骨的陆仙君胃口还挺大。
“四六总行了吧,那道符是我种下的,你别太贪心了。”
陆仙君站定脚步,“我为何要与你分?”
“……”蒹葭傻眼,她还想着分个二三四成给他,他竟然连一成都不想分给自己?
哪门哪派的人物?这么贪心?
“你连一成都不与我分?你什么意思?我没出力吗?”
陆仙君微顿,“我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太阿剑的事我还没和你算账,你不能什么好处都往自己兜里放吧?”
陆仙君沉默片刻,“如此,那便二八吧。”
蒹葭一声轻哼,“算你识相。”
既已和“谢予迟”约定三日后,那么今日也没必要再留在幽州城,她得早些回去,免得夫君回家见不到她人该着急了。
另外,她也想知道,夫君将太阿剑卖给这个陆仙君,究竟得了多少银两!
前方街道人潮拥挤挡了去路,吵闹声中夹杂着闷哼忍痛的声音。
前段时间幽州郡守沈之鸿为了捉拿在洞房之夜杀害新娘的魔物,将全城藏匿在凡人中间的妖物全揪了出来关入了府衙。
在郡守嫁女的婚宴上斩杀魔物后,这些被缉拿的妖物都被放了出来。
可即使他们从未害人,单凭妖怪的身份,也无法再融入凡人的生活。
“你一个妖怪,还敢回来这里,骗了我们这么多年,你还想继续骗我们?”
“就是!一个妖怪,还不知道他有什么企图,谁知道什么时候就想害我们!”
“陈大娘子,你忘了去年你儿子溺水的事吗?他那么好的水性,怎么说溺水就溺水了?我可知道你儿子和他一直有些过节,天知道是不是他干的!”
“天呐,我的孩子!”
“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这种妖怪。”
四周的人群情激奋,侮辱打骂,更有甚者想效仿修仙之人就地除妖。
陆仙君眉心紧皱,似是想上前替那少年解围,蒹葭却拦住他,神情冷漠,“别多管闲事。”
被围观的少年环顾四周,目光最终放在蒹葭与陆仙君身上,他能闻到两人身上不属于凡人的气味。
但蒹葭与陆仙君只是站在人群中,冷眼旁观。
少年低着头弓着背艰难从地上爬起,他腿上有血迹,站不直,像是断了,一瘸一拐地朝着城门方向走去。
见人走了,激愤的人群渐渐散开,一些污言秽语也随之散去。
夕阳西下,最后一抹橘色斜阳洒在幽州城门的牌匾之上。
少年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巍峨的城墙,城门紧闭,有拦妖物的阵法闪现。
他不是不周山的妖,修炼了百年才勉强修成人形,五岁便在幽州城定居住了下来,至今已有十五年之久。
天下之大,修仙之人斩妖除魔,他不敢露面,不周山他进不去,好像没有哪里会是他的家。
有风自不周山的深处呼啸而至。
被打断的后腿疼得发麻,他发出疼痛的呜咽声,化成原形蜷缩在墙角。
好冷啊。
脚步声一步一步朝他走近,最后在他面前停了下来。
蒹葭蹲下去,摸了摸他的头,“跟我回家吧。”
作者有话说:
来啦~
第12章
残月高悬,天边落日余辉中晕染的最后一抹酡红被黑云翻涌着吞噬干净。
夜深露重,小贩挑着扁担心惊肉跳地收摊,父亲抱着孩子仓促归家,老人将大门紧闭,噤若寒蝉,偶尔有窗映出点点灯光,也在一阵阴冷的寒风呼啸而过后,仓促地吹熄。
沈家大宅大门高敞,门外屋檐下俩贴着喜字的大红灯笼被风吹得摇曳,烛火将息未息,苍白月色下,衬得朱红色的府门与红绸越发阴森。
一阵瘆人的阴风刮过门口的红绸,吹熄灯笼里的烛火,涌进沈家内院。
沈之鸿大人与一干侍卫提刀,战战兢兢守在大堂前院,死死盯着大门方向。
一侧小门倏然有下人连滚带爬跑了进来,神情惊悚,仿佛见了鬼。
“大……大人!”
沈之鸿虽是文官,但却是武将出身,上过战场杀过敌,十来年不碰刀,可宝刀未老,妖物想害他女儿,还得从他尸体上踏过去!
“慌什么!”
下人吓得腿软话都说不清楚,指着大门外,“大……大人,来了!”
“来了?”在场侍卫具是一震,手中的刀剑握得越发紧了。
蒹葭与陆仙君走后,谢家派人来询问沈之鸿的病情,说少爷也想上门探望,又唯恐叨扰,不知是否方便。
虽然沈府管家表示大人病情不严重,只需静养,但几位仙君都不在府上的情况下,沈之鸿怎么能掉以轻心?
“谁来了?”
“姑……姑爷!”
沈之鸿一脚将那下人踹到在地,“什么姑爷?你家的姑爷是个魔物?”
下人不敢再言,颤颤巍巍走到一侧,不敢再说一句。
“他带了几个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