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型的对病人和蔼可亲,对同事严肃认真,对自己超级变|态的那种医生。挺可怕一人,也就长得好看。
两个女生看着陆别尘不善的脸色,识趣地往门外溜。擦身而过时,却听见这尊神仙冷不防地又开了口。
“怎么配不上?”他语调极冷。
“什么?”两人被问懵了,僵硬几秒后其中一个注意到他的目光划过自己手机界面,那上面显示的还是微博“羽露”超话的主页。
“她怎么配不上?”他竟又强调了一便。
女生二人组这才勉强反应过来。
“陆医生,您……磕cp?”更懵了,壮着胆子问一句。
然而也没能搞清楚到底是磕还是不磕,只觉得他一张脸越来越冷,太阳穴一条血管微微起伏一下,像是在跟谁生气。
两女生吓得不知所措。好在神仙最终也没有发火或是怎样,只扔下一句“专心工作”,就背过身离开了。
二人组拍着胸口回望陆别尘的背影,一边心有余悸一边莫名其妙,感慨真是人不可貌相,看不出来有的人表面冷血精英,背地里竟然偷偷磕cp,还磕得这么投入!
……
走廊另一端,陆别尘在片刻的停顿后调转方向,走向顾慎如的病房。
透过门上的观察窗,可以看见她在倚在床头跟女队友说话,有些无精打采的样子。
窗外是黄昏,桔色的浓烈阳光斜洒进房间,到达她床侧几公分便淡开,被正上方的冷调节能灯取代。苍白的她就卧在阳光之外,在层叠的记忆里沉浮。
陆别尘的眉心拧紧,步伐更快。
然而就在这时,忽然有人大步越过他,嘭地将病房门推开。
“露露姐!”飞羽嗓音轻快,两手提着大大小小的外卖粥碗,“不知道你想吃哪种,全都买了。不过医生好像交代你不能多吃哦。没关系,你就每样尝一口剩下的给我和梁芝。”
“哦,谢了飞飞。”病房中的顾慎如抬抬眼,很随意地一点头。
门外,脚步停留了几秒,只几秒。也无人注意到。
.
晚上,孟廷下班回来,梁芝和队友们便离开了。顾慎如还是窝在床上把自己捂在被子里。
她的心情依然很不好,这次是因为队友们带来了一个坏消息——她的好姐妹jen,被韩媒爆出或将退役。
顾慎如一时感觉难以接受。先前世锦赛后两人相聚,jen明明什么都没提,她还一直以为可以冬奥再见呢。
近年来她的朋友很少,其中jen占据着重要的位置,不仅仅是认识得久感情深,还因为两人的职业轨迹高度相似,常常看着对方就像面对另一个自己。她俩也早就约好了要一起退役,然后出去旅游。
听到消息后,顾慎如立刻在whatsapp上戳了jen,但jen没说太多,只说旧伤复发想休息了,就让斯德哥尔摩世锦赛成为最后的比赛也不错。
顾慎如不敢相信。那场比赛jen和她一样摔了啊,怎么能就这样结束。
她说了一番鼓劲的话,可惜对方再无言。空白的对话框看上去有种“你懂的,没必要”的默然,让她很久都无法从失落中走出来。
受到这件事的影响,顾慎如迫切地想尽快恢复训练,于是在术后第三天护士替她拔除了腹部的引流管之后,她当天下午就坚持办理了出院。
除了心里着急之外,这医院里还有一个她不想再见到的人。那张脸每次只在她面前一闪,就留下她一个人心中翻涌,久久才能平息,然后再一闪……
简直够够的。
所以,尽管还不能立即投入训练,她也再躺不下去了。
在思考之后,她决定利用出院后这段休养的时间集中治疗一下新伤叠旧伤的右踝,毕竟踝关节的稳定性对训练和比赛成绩影响太大。
由于先前的队内的理疗效果不明显,队医给她安排去了一个退休老教授的私人诊疗所,据说这位姓叶的教授是运动医学领域的权威专家,这两天刚从国外交流回来。
第二天由于孟廷要忙工作,她就找了梁芝陪她去老教授那看脚。反正梁芝最近在大学毕业季没什么课好上,找了个实习工作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天天时间多得很。
没想到的是梁芝还特别贴心地给她租了个轮椅来。顾慎如一看到整个人都不美丽了,然而在梁芝那一嘴无敌小妈唠叨之下只能被迫乖乖坐着。
另外还有更让她无语的,就是梁芝居然又把宋振给叫来了,并且借口很硬:“我太瘦弱了,一个人照顾不动你,有个男生帮忙比较放心。”
实际上,顾慎如当然知道她在憋什么小花招。自从医院发生的片段打破了梁芝脑补的破镜重圆小剧场之后,她就开始频繁提及宋振这个人。
梁芝固执地认为她最近不开心就是因为缺个人照顾,确切地来说缺个男的。顾慎如对此无力吐槽,即便就是缺人,也不是什么人都行啊。
更不用说这位宋振同学在照顾人这方面显然也没有太多经验,只会张嘴问她要不要喝水,闭嘴问她要不要吃饭,推个轮椅嘛快得恨不得起飞,颠得她正在愈合中的手术伤口都怒刷了一波存在感,疼得直翻白眼……
就这么尴尬而痛苦地,她狼狈地扭曲着一张脸来到了叶教授的诊所。
然而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个地方也还有惊喜在等着她——诊室门一开,里面人身高肩宽的背影让她直接眼前一黑。
“你来了。”那人转过身,一开口还是那个普通医生面对普通病人的语气。
在短暂地怔住之后,顾慎如勉强稳住情绪握紧了轮椅扶手,僵硬的脸上带起一丝冷漠的微笑:“请问,你就是叶教授吗?”
不是的话,可不可以麻烦滚远一点!
作者有话说:
我们尘仔真的很不容易(哀叹)
第9章
曾经,顾慎如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明明很亲密的人可以说消失就消失,在长长的数年间像风过雪融一样了无踪迹,就像她现在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早该陌路的人又会突然回来,在短短的几天里变得无处不在。
出院前的一整天,自从前一晚查房过后,她没再见过陆别尘。虽不情愿,虽然忍着,她的目光还是一次又一次偷偷瞄过门外人来人往的走廊,想再捕捉一次那个令人过目难忘的影子。
但是他似乎就那么消失了,恍然间如同没出现过,像一阵风掠过蒙尘的房间,留下一片烟尘四起之后又无形消散。
这个人,貌似向来如此。
顾慎如默默咬了好几回牙,越想越生气,都恨不得给自己两拳。
凭什么他像风一样来去自由,她像个傻子原地等候。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不期而遇,但对于顾慎如来说,今天算起来才是第一次在神志完全清醒的状态下与这个人正式重逢,然而她此时偏偏已经快一周没有洗头洗澡,还一副坐在轮椅上龇牙咧嘴的窘态。
就真的感觉好没面子。
所以此刻,她绷着脸强作淡定地看着突兀现身在叶教授诊所的陆别尘。
“请问你就是叶教授吗。”反正至今也还没正式打过招呼,大家就都装不认识好了,干净点。
再说都过了这么多年,也说不定对方还真就没想起来她是谁,就把她当个普通病人而已。总不能上赶着主动相认吧,到时候人家给她来句“你谁”,那才真叫丢人现眼。
对面人听到问话,抬眼与她短暂对视。顾慎如绷着脸等他回话。
万万没想到就在这时候,她身后的宋振一个箭步冲到她面前,一把握住陆别尘的手。
“诶唷叶教授,您好您好!”带了浓重的谄媚,宋振对陆别尘好一阵点头哈腰,“想不到您这么年轻啊!那个,我们露露的脚就拜托您了……”
顾慎如坐在轮椅上默默捂住脸。
对面,陆别尘倒是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将目光在宋振脸上微微一顿,随后抽出手侧身扶住诊室大门。
“先进来吧,他们在里面。”他的语气仍然平直,丝毫不露情绪。
宋振闻言愣了一愣但也没多想,扶扶眼镜,连忙积极地按照指示将顾慎如推进诊室里。
结果因为推得太着急,让轮椅嘣噔一声磕了检查床,慌忙往后退的时候又拱倒了旁边一棵龙血树盆栽。
树哗哗倒地,轮椅猛地急刹,顾慎如被一阵前摇后晃折磨得差点当场去世。
宋振自己也吓了一跳,一边拼命道歉一边转身去扶树,一时忘了将轮椅固定住。
顾慎如就这么坐在轮椅上,眼看着自己在惯性的作用下匀速向后,预计还有一秒撞到门框。
她极其无语地忍着伤口疼准备伸手抓住点什么来抢救自己。但这时候陆别尘从她身后一步跨上来,及时制动了她的轮椅,然后又将她推到检查床一侧停稳,随后弯腰上好轮锁。
顾慎如的余光扫过搭在身侧扶手上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转眼再一瞟旁边还蹲在地上努力把洒出来的土捧回花盆里的宋振,气得转过头狠命瞪梁芝。
真的,你找来的人还能不能再给我丢脸一点。
好在这时真正的叶教授带着一个助手从里间开门迎出来,一番寒暄缓解了她的尴尬。
简单询问过后,教授示意她脱掉鞋子先进行初步的诊断。
“我帮你!”这时的宋振终于收拾好花盆,立刻转头过来,上来就抬起她的一只脚打算给她脱鞋。可惜力道没怎么控制好,动作又突然,猛一牵拉把她疼得“嘶”一声。
顾慎如都快疯了,心说宋振你整死我算了。
原本直立在一旁的陆别尘这时突然俯身,抬手将宋振挡了一下。
“我来。”他的语调依旧平常,镜片反光,让人看不清神情。
“啊不不不麻烦您……”宋振还在坚定地推辞。
终于在他话还没说完的时候,一直在门口惊奇观望的梁芝忍无可忍地走进诊室,抓着领子将他给拖出去了。
“你是不是瞎,是不是瞎!”门外过道,梁芝无语地看着一脸懵的宋振,下巴往诊室里一指,“那个人你看着不眼熟吗?”
“谁,叶教授?”宋振调整一下眼镜,认真道,“不眼熟,第一回 见。”
“……钢铁直男真可怕。”梁芝一掌拍在他头上,压低声音,“你难道feel不到他看我家顾慎如时候的眼神吗,嗯?他就是那个谁啊,那个谁!”由于顾慎如从来不允许任何人提到他的名字,她的朋友之间偶尔谈起这个人,也都习惯了用“那个谁”指代。
宋振闻言眨眨眼,目光在诊室里的人和梁芝的脸之间梭巡几遍,才终于露出讶异的神情。
“啊,我记得他也就比咱们大三届,已经是教授了?”挠挠头,他直接一个大惊,“医学教授这么好评?早知道我也……”
梁芝无奈,翻着白眼把诊室里的人物关系梳理了一遍。
“噢!”宋振这才恍然对上号,“你是说,露露的阑尾炎就是他给看的?不过等一下,他怎么来北城当医生了,不是说毕业之后去海城了……”
“当时我也是听说的,后来谁知道。”梁芝接过话头,眼里突然就满是憧憬,“最好是我听错误会了,要是他俩又能在一起也挺好的。哎你还记得他俩当年么,妈呀配一脸,磕死我了。”尽管那时还不流行磕cp。
“嗯。”宋振推推眼镜,虽然不情愿但也没法否认。
“所以当时露露和他到底怎么回事儿?”他有些好奇地又问。
“你不知道?”梁芝看看他。
“露露哪儿肯告诉我啊。”宋振摊手苦笑。
“也是,因为她那个时候太伤心了,谁也不让说。”梁芝耸耸肩,“是这样的,你知道那个谁以前家里条件挺一般吧,就在老街那块开个小超市。”
“你一说我想起来了,咱俩还陪露露去过一回。”宋振点头,“我还记得他妈妈特别漂亮,不过可惜气色不好……”
“哎那不重要!”梁芝挥手打断他,“我是想说后来,就毕业那年暑假,他突然有一天就在电话里跟顾慎如说以后不见面了,然后人就消失了。至于原因呢,听说是他的生父突然来找他,带他去了海城。”
“去海城怎么就不能见面了?”宋振有点没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