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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位老嬷嬷在前朝宫廷里生存下来,办事十分谨慎,平日里话很少,走路的步伐都好像拿标尺卡出来的一样,甚至在晚上看护黄薇甜的时候,黄薇甜只要一翻身,她们都能立刻醒来。让陈怡玢颇为感慨,想到她以为自己曾经是艰难,可若是一辈子做宫女,连睡觉都不敢深睡,岂不更是长长久久的遭罪吗?
    李少雍从老嬷嬷那里学会正确的抱孩子姿势,从刚开始的笨拙到后来的熟练,一边抱一边笑颜逐开的叫着:“骥英,我是爹爹,叫我爹爹。”
    黄薇甜翻他一个白眼,本来坐月子期间不想让李少雍看到她的样子的,她头上戴着一个粉色的棉布睡帽,帽子边点缀着蕾丝花边,她身上也穿着西洋式的睡衣,虽然穿得很清新可爱,可是月子期间不让洗澡、不让刷牙等等,让黄薇甜觉得自己要臭了,根本就不想见李少雍。
    李少雍却每天趴在门边求黄薇甜放他进去,说:“甜甜,你在我心里不管怎么样都美。”
    爱美到骨子里的黄薇甜自己都受不了自己,而且看着自己松垮的肚子,她渐渐陷入一种抑郁的感觉,她说:“敢情你不用一个月不洗头,不刷牙,若是你能体会到,你就不会那么说了。”
    李少雍昨晚就听陈怡玢跟他说了黄薇甜产后情绪不太对,用西洋的说法可能是一种西洋的心理疾病,让他哄一哄黄薇甜,李少雍听黄薇甜这么说,立刻在门边说:“既然你这么说,为了体会你的痛苦,我也跟着你不洗头、不刷牙洗脸。”
    黄薇甜在屋里哼哼,不相信李少雍能做到。结果,一向风度翩翩的李少雍果真坚持了很久,一周之后他进来看黄薇甜的时候,头发已经腻成一片了,脸上倒还好,黄薇甜能用热毛巾洁面,他也就能擦擦,刷牙他都用手指蹭蹭,一周下来其实都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发着一股子味道,但是他也忍了。
    黄薇甜一看李少雍这样,立刻就心疼了,李少雍说:“你看,现在我们是有难同当了吧?”
    黄薇甜感动得差点哭,李少雍赶紧哄她,她才笑出来,说他:“难为你顶着这样的头发出门。”
    李少雍说:“我都跟他们说,这是为了体会我夫人坐月子的痛苦,生孩子我帮不上忙,坐月子我起码能一起共苦啊。”他还拿报纸给她,说:“你看,今天的小报就把我这段话登上了,他们的速度也是够快的。”
    黄薇甜哈哈笑,心情好了很多,晚上陈怡玢回来也是一直开导她,并引导她在月子期间跟两位老嬷嬷写下那本宫廷秘方的书籍,到时候也写将她的名字写上,给广大妇女造福。
    黄薇甜这么一合计,顿时觉得自己坐月子这事变得很重要了,也也不那么抑郁了,陈怡玢还说:“你还有我呢,不要多想。”黄薇甜点点头,说:“嘉和哥最可靠了。”听得在旁边一个礼拜没洗头的李少雍不绅士的翻了个白眼。
    李少雍问她:“你到底给我们骥英起什么乳名?”
    黄薇甜抬头看向陈怡玢说活:“嘉和,你是孩子的干娘,你来给起一个吧?”
    李少雍也点头:“嗯,干娘起也好啊。”
    陈怡玢说:“我想了许多个,你们俩看叫‘福宝’如何?我们不求孩子闻达于诸侯,最希望他能幸福快乐的长大,是我们永远的宝。”
    李少雍一听,点头称赞:“好,福宝这个名字好!将来是熊还是龙得靠他自己的能力,现在我们要负责的就是让他健康快乐的长大成人。”
    黄薇甜也点头,福宝这个名字就叫开了。李少雍摸着自己儿子的小脸蛋,说:“你干娘给你起名字叫小福宝,我的福宝儿啊,爹爹的爱,好好长大吧。”他觉得每天看自己孩子一万遍都不够多。
    在这样忙碌而温馨的时间之中,一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黄薇甜出了月子,将自己彻彻底底洗干净了之后,神清气爽的站到外面呼吸空气,觉得世界都解放了。
    小福宝还是吃了睡、睡了吃,黄薇甜一边捏着鼻子吃催乳汤,一边抱着孩子喂奶,还说:“我看我儿子的鼻梁长得像文澜,眼睛和眉毛像我,文澜的眼睛太多情,像我的话是一双爱笑的眼睛。”
    李少雍在一旁幽幽的说:“上个月的报纸上报道了,我被评为全国最英俊的几位男士之一,像我怎么了?”
    黄薇甜说:“一个男孩子像你的话,生了一双桃花眼,将来太招女孩子喜欢,忒多情。”
    李少雍说:“他若是将来能招到你这样的女孩子,那也是他的福气!”听得黄薇甜心里美滋滋的,跟小福宝说:“儿子,你能学到你爹爹的嘴甜就够了。”气得李少雍又翻一个白眼,感觉自己家庭地位直线下降。
    陈家和黄家两家五个人加一起,李少雍都觉得自己都没排到前三名,他心里唯一的心里安慰就是,好在还有一位比他还垫底的师长先生。
    王绶云在小福宝出生的时候就回来看孩子,他对于小福宝的出生也稀罕得不得了,可是他也没在陈怡玢面前说什么,他是知道陈怡玢堕过胎的,所以也不敢提这些,怕引起陈怡玢的伤心事。
    其实陈怡玢心里也有点着急,看到那么可爱的小福宝,她也特别想要一个她和王绶云的孩子。
    连俩人晚上在一起的时候,都变得比以前主动了一点。
    以前陈怡玢虽然能放开自己去享受王绶云带来的欢愉之感,但是做不到主动,那天晚上王绶云搂着她,贴在她耳边说:“不如今晚我们换个方式﹖”
    陈怡玢有点脸红,王绶云却说:“你闭上眼睛,一切都交给我。”
    陈怡玢依言闭上了眼睛,却觉得感觉器官更加敏锐起来了,王绶云的手指和带着炙热气息的吻让她慢慢颤栗起来,身体渐渐的湿润和为他开放,不自觉地发出难耐的破碎之声。
    十分难耐的时候,王绶云却一把将她抱到自己身上,彷佛一下碰到身体深处一样,陈怡玢的身子一下都彷佛弓了起来,王绶云搂着她的腰肢让前面的丰盈抵着他,下面一点一点的磨着她,厮磨的两人都彷佛迷失在难言的欢愉之中一样。
    这样一场酣畅淋漓的欢愉之后,王绶云搂着陈怡玢,俩人静静享受着这样宁静的一个时刻。
    很快到了过年,陈怡玢今年只在初二那天跟王绶云和阿光回到了陈家老宅,今年再没有去年的样子,大姐去年在陈怡玢面前说出的那些刻薄话,在看到王绶云的时候却一点也说不出来了。
    大姐夫更是脸上笑出了花朵一样,二哥还跟大哥揶揄说:“看,、qiang杆子不止强权,还出亲情呐。”
    大姐夫想要王绶云让他做点军队的买卖,比如做军需供应商人之类的,王绶云笑眯眯的问他做军需商人需要先压十万大洋给师部,不知道大姐夫能否承受得了?
    大姐夫的意思就是大家都是亲戚,王绶云身为师长应该对他网开一面,王绶云说:“若要我对你网开一面,需要花比十万大洋更多的钱,否则我又要替你担着掉头、撤职的危险,又让你挣了钱,我自己和嘉和俩人流落街头,我是图的什么呢?”
    王绶云知道去年他们让陈怡玢不痛快的事,他本就心里不痛快,大姐和大姐夫今年还这么不知道分寸,他说:“我听说大姐夫在烟土馆里抽烟土不付钱,反倒跟别人说是我的连襟,说要钱向我和嘉和要,让他们上陈公馆要钱。”他笑呵呵的样子,可是眼神锐利,坐姿端正,让姆妈和大姐等人都仿佛置身军营会议室一般,她们噤声正坐着,也不敢插嘴了。
    大姐夫涎着脸说:“大家都是亲戚……”
    王绶云说:“你只是我连襟,我没有生养你,你也没有生养我,我跟嘉和都没有赡养你和大姐俩人的义务。”
    他又说:“嘉和脸皮一向薄,我就替她做主了,我敬她所敬的,也把几位真心那她当手足的兄长姐妹视为亲人,但是亲情尚有几两薄厚,大姐夫和大姐有手有脚,我跟嘉和亦不是你们的父母,你们的债务和抽烟土的钱我们也没有义务代为承担,我已经派人通知城里的烟土馆,并且也登报声明了,我所有亲属家眷买任何东西都会付款给钱,断没有赊账的习惯。”
    大姐夫浮肿的脸一下就白了,大姐也站了起来,泫然欲泣的样子刚想要指责陈怡玢,陈怡玢却已经说:“我都听随庆的。”
    陈父大喝一声大姐:“大媛,你年岁已经不小了,比你妹妹大了八岁,怎么做人还越来越不像样子了?你的生活跟嘉和和随庆没有关系!”
    初二又闹了这么一出,王绶云和陈怡玢领着阿光也就又从老宅回家了。黄老爷今年在平城老宅过年,俩人亦拎着礼物去看望黄薇甜和黄老爷。
    黄家老宅里,黄老爷也有两个孙子的,但是外孙子是独一份的,而且黄薇甜从小受宠,小福宝也跟着受宠,在老宅的地位也不比大孙子差什么。
    不过黄家老宅人多、事也多,陈怡玢和王绶云俩人也就略坐一坐,因着俩人如今的身份,他俩来拜访的时候,黄老爷的儿子们都出来作陪,还一个一个的自我介绍。
    陈怡玢原来也常出现在黄家老宅,可是那时候黄薇甜的兄弟姐妹们都瞧不上她,认为她是一个被男人抛弃的笑柄罢了,还背地里说黄薇甜是拉低了身份才会跟她这种人交际。如今这些人却都要捧着笑脸来对她,让陈怡玢颇有一种倒胃口的感觉。
    黄薇甜还说:“这群人见风使舵的本领倒是一等一的。”
    过年几天应酬完毕,王绶云又领着陈怡玢和阿光到郊外小住,王绶云过年送给三个孩子每人一匹温顺的小马,让三个孩子都乐疯了,阿宝和阿光两个男孩子自从去年过年跟王绶云学会了骑马之后,就深深的爱上了这项运动,去年陈怡玢光是给他们三个做骑马装就做了三次,身高长得快不说,磨损也是快。
    不过阿光和阿宝两个男孩子明显长高了一些,甚至都没有原来肥嘟嘟的样子了,好像开始抽条了一样。
    一家三口在郊外住了几天之后,刚回到金陵路家里,家里就来了一对不速之客。
    ?
    ☆、第129章
    ?  小客厅里坐的不是别人,正是陆云鹤父母,陈怡玢的前任公婆。
    陆父陆母坐在陈怡玢家白色枫木曲线皮沙发,沙发旁的枫木小几上摆着水晶台灯,再头顶上是法国的水晶灯,在阳光的折射下看起来是晶莹剔透。
    陆太太脚下踩着柔软的长绒地毯,感觉好像踩在棉花上一样,陈公馆的佣人轻言细语,给他们端上了茶水和点心,她吃了一口法式点心,香甜柔软得好像吃了云朵一样,陆太太的眼睛四处打量着陈公馆的家具和陈设,好像看不够一样。
    陆太太小声跟陆老爷嘀咕:“这家里装饰城这样要不少大洋呢吧?她哪来的这么多钱,一定是拿了志杰的钱!”
    陆老爷制止她:“住嘴!一会儿见到嘉和只有客气的分,你知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身份?知不知道她再嫁的男人是什么地位?那是平城的最高军官,是一位师长,有枪的!你不想给我和志杰惹麻烦就不要说话!”
    陆太太一下脸色不好了,心里很是埋怨,眼睛却一直在四处打量着。看到有的地方还摆放着孩子的玩具,老太太就十分眼热,说:“我们这回一定要把阿光给接回去!”
    陆老爷低声的说:“看情况吧,不可以强求!”
    陆太太道:“如今她也再嫁了,也可以再生孩子,干嘛非得霸着我们老们阿光!当初让阿光跟她是因为阿光跟着她能享受到更好的教育,可今后我们直接和杨苒苒也会在平城定居生活,我们俩也打算搬到平城的,那阿光自然还是应该跟我们陆家,我们陆家的孙子凭什么要跟她陈怡玢,而且她还再嫁了,阿光跟在别人家里管别人叫爹我可是受不了!”
    陆老爷道:“受不了又能怎样?到如今这时候你怎么还没看明白呢?陈嘉和再也不是我或者你能拿捏的了,你难道还把她当成以前在陆家那个任你揉搓的儿媳妇吗?她现在是平城有名的名媛,是师长太太,是告倒了西洋工部局的人!她结婚的时候,是现在国家最终胜利者宋定海给做的证婚人,这里的关系,哪一个你能惹得起,还是志杰能惹得起?”
    陆老太太:“难道就任阿光跟着她吗?以后会改姓陈还是姓王了?”
    陆老爷其实也有这个心病,但是他比老太太能沉住气,他说;“嘉和不是那种说不通道理的人,好好跟她说,比你态度强硬要好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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