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留有些厌烦道:“莫要哭了,若是早知道宋大人如此器重我们阿宁,直接让阿宁去求宋大人派个人去和唐家说,无有不应的,岂不是更妥帖?如今你闹这么一场,我们许家的脸都丢光了!你看我刚才哪里还好意思和亲家搭话,只怕别人已是恼了我们许家,以后还当如何往来?”
罗氏擦了眼泪尖声道:“不是我先去哭一场,不是趁着如今还没出阿平的头七,宋大人哪里知道我们家的苦处?日子久了,谁还记得我们家连死了两个儿子!街坊邻居哪个知道我们的惨?那唐家也不会如此容易松口!便是我们先闹上一场,让他们也须得知道我们许家的儿子,不是那么容易占着不放的!死了也要抢回来!你今天也听到了,连宋大人都亲口说我们阿宁将来必能加官进爵的,我那天听宋小姐说了,她祖父尚在,却是在京内一个甚么侯来的!宋大人可和别人家那些十年寒窗才挣出来的寒门县令不同,真正出身簪缨世家,外放出来那是熬资历的,眼界自是不同,他说阿宁才学高,将来必是能中的,那必是十拿九稳的!唐家一个开饭馆的小户人家,能将女儿嫁给阿宁,是他祖上积了福了!还敢嫌弃我们许家?阿宁好好复习,待到秋闱一举中举,你看他们还不慌忙过来捧着我们?”
许留不满道:“唐家对阿宁是有抚养之恩的,莫要如此说,倒教别人觉得我们忘恩负义,将来儿媳妇过来,你也要对别人好一些,没听到今天宋大人都特特交代了?”
罗氏冷哼了声:“二媳妇一贯眼睛长在头顶上,家里有几个臭钱,便整日里使唤阿宁,如今知道阿宁得了县太爷青眼,知道以后不好再使唤我们阿宁了,定是心里不愿意,她今日说和离那样坚决,依我说强扭的瓜不甜,这样的媳妇不要也罢,依我说待到阿宁中举,这媳妇还能再往上挑,你没看戏文里头都唱的榜下捉婿,丞相小姐抛绣球的戏文?阿宁你好好准备考试,秋闱中举后,怕没有好媳妇?”她看向一直沉默着看着车外的许宁,又叫了声:“阿宁?你听到娘说的话没?”
许宁沉默许久道:“她不离,我绝不弃她。”
但是只怕她心已定了,决不肯再陪自己走一次那通往末路的人生。
罗氏哼了声又要再说话,许留拉了下罗氏的袖子,对许宁道:“知道你们少年夫妻,情分好,你娘是担心你舍不得你家媳妇,今儿你娘是给了你没脸,害得你在你岳父岳母前抬不起头来,但是你娘也是为了你,为了我们许家的长远想,那日宋家两位公子说的话,你赘婿出身,日后便是进了朝堂,前程也是有限,宋大人也是一直叹你出身不佳,如今你爹娘豁着没脸皮,背上这出尔反尔忘恩负义的名声,还不都是为了你将来好……平儿不在了,我们两老真正什么指望都没了,要不是宋大人开恩,我们老两口真正是活不下去了……”
许宁久久不言,面无表情,一双眼睛却如深渊浩海般的深沉悲哀。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修文发现,许宁的父亲名字前后有不一,有许林,也有许留,是我修文以后忘记更新存稿导致的,以后统一改为许留,可能有些地方遗漏没有修改的,还请大家包涵不够谨慎之处。
☆、信口开河
是夜,唐家人人疲惫,也无心做饭,只将些腊肉干鱼的随意蒸了以后打发了肚子,唐宝如看到父亲面有疲态,连咳嗽都重了几分,不由心中内疚,宽慰唐谦道:“阿爹莫要忧心,和离后咱们再过继个远点的男孩,现有家私在,怕找不到人么?”
唐谦正色道:“我的儿你却是要和我们说实话,到底为何要与许宁和离?莫非他果真做了甚么对不住你的事?若是有甚么难以启齿处,只管说给父母听,我看今日那宋大人虽然偏着许宁,却也不是个不讲理的,总为你讨个公道。”
唐宝如摇头道:“阿爹阿娘,你们今日也见到了,许家上下,哪一个是好相与的?现下许宁是赘婿,他们不敢为难女儿,来日许宁若是当真联科及第,加官进爵,他家又是个嫌贫爱富的,如今我已是他们眼中沙,到那日只怕便是心上的刺咧,就怕我不配做许宁的妻子,每日只想着如何拔掉,何苦来哉?何不趁着如今还没子女,干手净脚分了,留在家中服侍爹娘,照拂生意,再细心选个聪明忠厚的过继给爹娘,用心扶助,怕没有好日子过?何必要到他家去受闲气?”
刘氏听着仍是摇头道:“我的儿,你不知道没有丈夫一个人过日子的苦,你如今若是和离了,再招赘就难了,当日我们为何要从你年幼便要入赘,便是打着年纪小好调|教的主意,待到年纪大了,性情定了,愿意入赘的好人是少之又少,都是些不成器的懒汉,过继也是,你道我们没想过?若是许宁待你没甚么,不若便依着今日宋大人说的法子办了,我们唐家对许宁有恩,料他不敢忘恩负义,待你不好。”唐谦又劝了两句,唐宝如看他们啰嗦,忍不住道:“你们看他如今好似锦绣前程,若是有朝一日他入朝为官,嫌弃女儿,为官不慎,一朝连累得全家抄斩怎么办!”
唐谦笑起来:“我儿如何这般小心翼翼?咱们平民老百姓,难道不做官,就能保证一辈子平安无事?至少做了官儿旁人不敢来欺负你,至于后头的事,哪里想这样远?你若是怕许宁纳妾,昨儿许宁都在县太爷面前说了只尊你为妻,你再好好拢他的心,不怕他对你不好。
唐宝如只是摇头道:“阿爹阿娘,我心意已定,你们莫要再劝了,待到一月之期到,你们只管禀报上去,说我不愿嫁入许家,一心和离,若是不判和离,女儿一日都不能再和他呆下去,横竖也不会再去和他一同住了,必是要在家里的。”
唐谦和刘氏面面相觑,着实不知唐宝如为何如此坚定,这个女儿之前明明娇憨单纯,十分乖巧听话,尤其对自幼一同长大的许宁那更是一个死心塌地,如今却一心要和离,却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唐许家这一事传开后,唐氏一族中不断有族长、族老来劝说唐谦莫要将事做绝,由着女儿任性,得罪了县太爷,唐谦被人劝说得多了,倒是起了丝真火,他年青时就不是个循规蹈矩之人,否则也不能一人出去偷偷学会一门手艺,又娶得刘氏,如今心疼女儿,越是旁人劝,他越是更在意女儿的想法,总想着女儿是否有难以启齿的苦衷,然而便要依着女儿的话和离,女儿如今才十五呢!和离后,剩下这样长的时间,若是不能再招到好人,如何是好?
刘氏去探了几次唐宝如,却都无功而返,逼急了唐宝如甚至说是梦里见到的许宁负心休妻,被朝廷问罪全家抄斩的话来,两夫妻哪里肯信,私下合计,却觉得女儿像是被油蒙了心一般,该不会被什么东西迷了心胡言乱语起来,第二日一大早刘氏便去了寺庙求了符纸来悄悄儿的做给宝如吃,却也不敢声张,怕被人知道,宝如看到房间里贴了辟邪的符纸,又好气又好笑,却也知道自己再用经历过前世一遭儿的话来说给爹娘听,只怕爹娘当真会认为自己中了邪了。
唐宝如知道爹娘难受,然而她早已知道这以后的日子,就算许宁重生一世,待她不算差,然而时日还长着呢,她为何要再去走那一次?她只想着在家里,守着爹娘,有空的时候烧喜欢吃的菜,过继个孩子来带着,一辈子也就过去了。她不愿意重蹈覆辙,却也没办法和爹娘说清楚她与许宁是注定了不可能和和美美的。
等待的日子中许宁一直没有见到回来,唐远来了几次,虽然唐家遇到这等大事,唐远仍然坚持着每日去念恩寺卖小食,这日他却特特地找了唐宝如有些结巴道:“即使你和许相公和离,我也会奉养你的!”
唐宝如噗嗤笑了出来,摸了摸他的头道:“那你过继来我家好不好?”
唐远涨红了脸:“我要照顾我娘和弟弟,不过我也会当你亲姐一样的敬重的!”
唐宝如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吧,这才像个男人,如今我们家的进项也要靠你了,去忙着吧。”
唐远毕竟年纪小,没什么办法,虽然鼓起勇气来表示支持,却到底羞耻得很,红着脸跑了。
唐宝如叹了口气,心想其实唐远是真的不错,可惜人家有自己的父母,若是强扭,又是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许宁,没什么意思。
正沉思着,门口刘氏却带了个人进来道:“宝如,宋大人家的千金宋小姐来了,说来看看你。”
宝如抬头果然看到宋晓菡一身天青色挑银线梅花袄裙,披着银色貂皮大氅,笑吟吟对着她道:“好妹妹,我来看你了。”一边打发自己的丫鬟和小荷出去:“我与你们娘子说些体己话,你们且先出去逛逛。”
宝如心中腻歪无比,勉强站起来道:“宋小姐请坐。”
刘氏忙着让人送上茶点后便去厨房整治茶饭去了,虽然她心里忌惮这位宋小姐的来意,她可还记着女儿说过这小姐对自己女婿有些想头,因此也只是面上殷勤,却一双利眼早偷偷打量了一番,和自己女儿比较了一番,暗自骄傲这长相比自己女儿可差远了,许宁若是看上她撇了女儿,怕不是眼睛瞎了?只是若是女婿看上的是别人的家境,那也没法子,这样人品的女婿也要不得,和离也好。
宋晓菡亭亭坐下后笑道:“前儿的事我已听说了,听我爹说你要和离,想着和你姐妹一场,怎么也合该过来劝劝你,莫要因为一时负气便随意做决定,误了终身。我爹与我分剖过,待我与你细细说来,这事论理有死契在,合该判回你们唐家,但本朝仁孝至上,他若不顾家中,将来别人必要他不孝,贪图前程富贵不顾生父母一门潦倒,他若回去不顾你,难免又负了你们唐家,因此我爹周详考虑过,竟是兼祧最为两全其美,却不料你年纪轻不知利害倒要和离。”
“许大哥一贯待你如珠似玉的,你也当体贴他的难处,他是胸有丘壑之人,并非池中之物,有着这赘婿出身,将来走不长远,你既嫁与他,也当为了他着想,将来他若是能位列朝班,你也有夫贵妻荣、得封诰命的福分,岂不比窝在这小县城里,做个庸俗的铺子老板娘,每日对着的都是炉灶强?如今你在这节骨眼上非要和离,外头一些糊涂人不知就里,只说许大哥忘恩负义……你须知他的难处,他难道能坐视父母年老无依寡嫂弱侄满门无靠?他待你这般好,名分也许了你,也并不肯负了你们唐家,你何苦要坏了他的名声,又有甚么好处了?”
唐宝如冷冷道:“可惜妹妹偏偏喜欢对着炉灶做个大俗人,姐姐如此知情晓意的贤惠,对许宁如此有信心,何不赶紧和令尊说说,趁我与许宁和离后,连忙赶个热灶头,嫁过去做继室,给今天那老泼妇赶着当儿媳妇去?可得赶紧,不然小心这样好的许大哥又被别人看上了。”
宋晓菡两眼圆睁,一时没反应过来,怔住了。
唐宝如却仍嫌多年的仇怨都未发出来,继续道:“姐姐这一心念着别人的丈夫,却不知宋大人若是知道,是不是会被你气死?”当年宋秋崖死后,她连许宁的妾都要做,简直败坏门风,后来连她兄弟都不愿和她来往以她为耻,虽然这一次毕竟宋晓菡多半还未生了这心,但未必就完全无意,她这句话也绝不算是冤枉了她,上一世她不知吃了她多少亏,这一世反正都要和离了,她绝不再想看到这女人假惺惺的嘴脸。至于宋秋崖会不会因此记恨唐家,她却是有十足把握宋晓菡回去绝不会吐露此事,另外,到今年年底,宋秋崖这一任就算完了,他将会带着家眷回京任职。
宋晓菡已是蹭地站了起来,一张脸气得发白,嘴唇发抖着:“你!你怎么能如此信口开河,污人清白!我这都是为你和许大哥好……”她自幼教养严谨,从未口出恶言,第一次遇到这般直白恶毒的攻击,一下子居然找不到话来回击。
唐宝如冷冷道:“多谢姐姐关心,可惜妹妹这样的市井俗人就不劳姐姐关心了。”
宋晓菡直到气冲冲出了门上了轿子,脑子都还是懵的,唐宝如安敢如此!她一片冰心在玉壶,坦坦荡荡清清白白,如何能被人这般污蔑侮辱!
然而她满肚子地怒火,却发现根本无人可说,她在京城长大,也知道女子的清白名声是多么重要,她若是将这事去和父兄说,父兄就算对唐宝如有了恶感,也会怀疑是不是她确实对许宁有甚么逾规的举动惹人误会,按父亲那一贯严于律己的要求,他定是会勒令自己在家里禁足,不许自己再见许宁,若是一不小心被外人听到了,这瓜田李下的流言蜚语就能毁了待字闺中的她,而自己的两个哥哥虽然一贯宠爱自己,却也对许宁赞誉有加,若是知道许宁妻子如此斥责自己,却是会今后再也不许自己跟着他们出去了。24
☆、第25章 银样枪头
一想到这个闷亏她只能打碎牙齿血往肚子里吞下去,宋晓菡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却想不出能如何整治唐宝如,只能气得想,她明明对许宁只是个欣赏,赘婿出身,安安静静地,却写得一笔好字,她第一次在大哥那里看到许宁写的字就觉得好,又听大哥说这人还会制香,给了大哥二哥一人一盒香,大哥是竹香,二哥是兰香,她闻了觉得好,和外头卖的香不同,竟是和京里那宫里的贵人用的香有些像,熏在衣服上丝丝缕缕,若隐若现,几乎没有烟火气,雅致得紧。她缠着大哥和他要了一盒香,送来的却是荷香,大哥二哥绝对不会随意对外人透露她的闺名,只说是替自己小妹要的,这么巧,就是荷香,犹如清晨起来水边的那一瓣清香,清芬悠远,从那时候起她就留心上了这个叫许宁的赘婿。
后来爹爹见了他也十分赞赏,说他见识渊博,出身这般小门小户,本应没什么机会读什么书,却强记博闻,可见刻苦用功,将来必非池中物,她好奇缠着哥哥专门去游园,果然见着了他,带着刚刚成亲没多久的新娘子游园,虽然长相好,却是个小门小户常有的样子,什么都不懂,一心只知道宁哥哥宁哥哥的喊,见着外人羞赧得话都不会说了,压根出不了大场面。许宁却护她护得紧,一丝委屈都不肯给她受,他们坐在凉亭上,连自己大哥都没有注意,他却怕那石头凉,自己先拿帕子垫了,用手捂了捂,才让妻子坐下,不过交谈一会,她提议联诗,他却害怕冷落了妻子,直言还要带着妻子逛一逛,不肯久坐,一会儿就将妻子带走了。听哥哥们说,许宁对自己妻子那是一个千娇百宠,从无不依,在学里被人讥讽为靠妻子吃饭,惧内也并不为之恼怒。
她的确十分羡慕唐宝如得嫁良人,却对许宁没有别的心思,不过是觉得和父兄一样,觉得这样的人才埋没在市井里可惜了,她在京里见过不少公侯府的贵公子,华衣锦服都遮不住那酒囊饭袋的混沌之气,寒门出身的也有,却要么是莽撞的愣头青,要么是畏畏缩缩双目昏暗的男子,缺那一种雍容大方,而清流世家的公子她也见过,繁琐的礼节讲究的程序,满口的清谈,却缺了那一份林下的潇洒随性。她自幼受父兄影响,心气甚高,等闲人入不了眼,难得见到个清标出众的,便多注意了下,却从未往终身之思上想过,毕竟别人已是有妇之夫,她父亲出身侯府,她自有自己的骄傲,唐宝如这一村妇,如何敢以此辱她!
她满心怨毒,唐宝如可以想象,却并不惧怕,前世她什么都没惹到她,仍是莫名其妙地招来敌意,然而即使是如此,她做得最多也就是那样了,连个小人都谈不上,这一世她又不稀罕许宁了,任谁来抢,她有什么好在意的。
刘氏却是知道了宋家三娘子盛怒而去的事后惶恐地来问她,她只是淡淡道:“没甚么,不过是口角。”
刘氏急得汗都出来,跺脚道:“我的儿!那是县太爷府里的千金,也是我们得罪得起的?你想要爹娘为你出头,如何一句实话也不说?到底为何好端端地要和许宁和离?你爹娘哪一处不是为你打算,你却这般冷爹娘的心儿!”说完却是忍不住落了泪,她一辈子要强,这些日子心内似焚,眼看女儿油盐不进却什么都不说,终于急得落了泪。
唐宝如见母亲如此,心里又是内疚又是不安,一边自责一边劝说母亲道:“我与那宋小姐不过是点头之交,她却要来劝我莫要和离,我不从她,她听不得人违逆,自然生气,但宋大人也不致于为女儿口角小事便要迁怒家人的。”
刘氏一边拭泪一边道:“你这又是为何非要与许宁和离?眼见着这前程似锦,你为何偏要捡着这更难走的路?”
唐宝如迟疑了一会儿,道:“我与许宁,不会有孩子。”她知道父母如今是无法理解自己为何要放弃那眼见着的锦绣前程,只得斟酌着说法,不然爹爹本就已病着,再把阿娘气着了,如何是好。
刘氏一下子惊得收了泪:“什么?”
唐宝如解释:“许宁若是兼祧,子嗣是大事,我若一直无子,许家定要给他纳妾,天长日久下去,他再如何高官厚禄,这日子也是过不下去的。”
刘氏已是惊呆了,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可是你每月葵水都有,不可能生不出啊!难道是许宁生不了?”
唐宝如顿了顿,她和许宁,到底谁生不出她不知道,当年宋晓菡是含糊过有孕又葫芦提的掉了,到底是不是真的谁也不知道,而罗氏也曾带着她求医问药,求神拜佛,她和许宁也不知吃了多少药下去,也不见起色,但是如今若要给爹娘一点念想,只能把这黑锅往许宁头上推了,反正若是和离了,唐家和许家也不会再有交集。
刘氏看她不说话,以为她害羞,早已信了是许宁不成,一下子心念数转,脱口而出:“我的儿!你怎地不早说!你花枝一样的岁数,怎能糟蹋在那银样镴枪头上!”一边已是起了身,急匆匆出去找唐谦商议去了,心中甚至想着,找个时机验验女儿,该不会女儿还是女儿身吧!
唐宝如听到银样镴枪头的话都呆住了,看着刘氏也不和她再说,急匆匆出去,竟是不知从何解释,一时忽然对许宁觉得十分歉疚……要说许宁,可真不是不行……所以他们前世始终要不上孩子,她一直怀疑问题出在自己身上的,但葵水并无异样,大夫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却说刘氏已和唐谦说了这话头,一边道:“我说女儿怎么铁了心地要和离呢!之前定是年轻面嫩不好说,但是这确是大事!他既不能有子嗣,女儿还要嫁给他,岂不是误了一辈子么?到时候管你挣了多少家业什么官爵,白白便宜了许家那边的侄子了,我们唐家的香烟却又怎么办?竟是要和离才是!”
唐谦匪夷所思,然而这夫妻房中之事,便是长辈也难明了,如今女儿言之凿凿,难道许宁竟真的是不行,也难怪女婿一直宠着女儿,对他们老两口又分外孝顺……他从前总想着女婿这般年纪便有这般涵养,实在难得,难道竟是因为床笫之事无法,才对女儿心存愧疚……
两夫妻合计了半日,竟是恨不得立时命人去回了宋大人要和离。
但是唐谦一贯稳妥,仍是道:“还是问问女婿吧……会不会是……女儿,她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