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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么着?”田一禾一边往嘴里扒拉面条,一边睁大了眼睛,“银行给你零钱了?”
    “嗯。”江照挑起几根,吹凉了,慢慢放到嘴里。
    “我靠。”田一禾一拍大腿,“没看出来呀,不声不响地挺有主意,这种办法也能想出来,真是天才。”
    “你试试衣服吧,他说不合适再找他。”
    田一禾西里呼噜几口吃完面条,拎起衣服吹了个口哨:“乖乖,质量不错,看样子得不少钱吧。”
    “他说是他自己设计的,他一般设计女装,但男装也有。”
    “认识这样的朋友挺好,有免费衣服穿。”田一禾心里小算盘打得噼啪响,他一推江照,神秘兮兮地睒睒眼,“这小子是不是想追你?”
    江照垂着眼睑吃面条,没说话。
    “我今天也碰上个二百五,说好从明天开始,吃饭全包。江照,你这个厨师快要下岗啦。当然,我得先尝尝他做的行不行,不行扇一边去!”田一禾拽拽地翘着二郎腿,一边剔牙一边感慨,“唉,哥的魅力就是无法挡,住对面都能暗恋上。”他望着窗外铅灰色的天空,那是冬天特有的颜色,半天总结一句,“江照,难道咱俩的春天就要来了?”
    11、探亲 ...
    第二天清晨,江照和往常一样早早地起来忙活做饭。田一禾听到动静爬起来,含糊不清地说:“不用做啦,一会那个二百五肯定能送来。”
    “啊?”江照拿着盛米的碗犹豫着。田一禾上前一把抢过来扔米袋子里,推搡着:“去吧去吧多睡会,大好时光啊。”说完进了屋。
    江照无奈地笑笑,索性也不做了。但他习惯早起,再睡不着,一会擦擦窗台,一会倒倒垃圾,轻手轻脚干点活。不一会,门铃果然响了,江照过去开门,见一个戴眼镜的模样普通的男人站在外面,很忠厚的样子,似乎有点面熟,客气地问:“田一禾住在这里吧?”
    “对,进来吧。”
    江照对连旗的第一印象非常好,这人一看上去就老实本分,不多言不多语,脸上总是挂着笑,客客气气的,和田一禾以前那些油头粉面油腔滑调挥金如土的朋友都不一样。难怪田一禾不喜欢他,田一禾就不喜欢老实本分的,太没情趣。玩嘛,要的就是个情趣。老实本分的容易认真,田一禾以前认真过,他现在最讨厌认真。
    连旗忙着把手里的大袋子小袋子大盒子小盒子往餐桌上放,四下打量着这个小居室。多说五十平米,住两个大男人显得有点憋屈。一室一厅,卧室是田一禾的,江照住在客厅里的折叠沙发上。此时沙发已经收回去了,上面摆着两个靠垫。
    房间里干净整洁,有条有理。不过想来也不是田一禾收拾的,那小子看上去就是个邋遢货,也就能把自己拾掇得根朵花儿似的招蜂引蝶。
    江照帮着连旗放东西,连连说:“谢谢你,太客气了,我们早上吃不了这么多。”
    “我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所以多买了几样。”
    江照见连旗跟他说话,目光总往田一禾紧闭的卧室房门上瞄,心里好笑,说:“他还没起来,我去叫他。”
    “不用不用,好好休息对身体好。”
    他俩正说着,田一禾从里面出来了,顶着个乱糟糟的鸡窝头,大睡衣斜在身上,裤子拖曳着,都快掉下来。睡眼朦胧呵欠连天,爱答不理地瞅一眼连旗:“炮灰来啦。”不等人家回答,自顾自跑到厕所去尿尿,也不关门,哗啦哗啦气势惊人。
    连旗忍不住笑。田一禾这小子在别人面前装腔作势搔首弄姿,偏偏在他面前一点形象也没有。说白了这小子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我就这样,你爱稀罕不稀罕。
    可他越这样,连旗越稀罕。
    漂亮的男孩连旗见过的还少了?当初上杆子黏糊着,嘴里叫“连哥连哥”,恨不能天天挂他裤带上,一失势就都没影了。连旗经历太复杂太跌宕,也见过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他现在就喜欢田一禾毫不掩饰的真实、率直。仿佛当年在路边摆馄饨摊,骂人也是爽快犀利的。
    江照不知道这些,他还生怕连旗尴尬,毕竟人家一大早辛辛苦苦给你买好吃的送上来,这份心就不容易。他略带歉意地说:“禾苗就这样,其实他心地不错。你坐你坐,你也还没吃吧,咱们一起吃。”
    “不用,等他一会吧。”连旗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和江照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
    这一等足足十来分钟,田一禾好不容易才从厕所里走出来,脸也洗了牙也刷了头发也梳了衣服也整理了,果然唇红齿白妖娆可爱。
    他走到桌边,跟领导视察似的背着手扫一圈餐桌上的东西,掂量半晌,拈起一个晶莹剔透的虾饺扔嘴里,眯着眼睛咀嚼一阵,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单音节:“嗯,还行吧。有喝的没?”
    “有有。”连旗忙打开一碗皮蛋瘦肉粥,“不凉不热,正好。”
    田一禾接过羹匙呼噜呼噜一口气喝下半碗,回头一看江照,大大咧咧地说:“吃啊,怎么不吃,味道还行,比你做的差了点。”
    江照又无奈又叹息,心说我怎么就遇上这么个二货!只好自己去招呼连旗:“连哥你也吃,一会该凉了。”
    “好好。”连旗笑眯眯地答应着,也不动筷,只看着田一禾,好像看他吃就能看饱一样。
    田一禾头都不抬,给连旗个眼神都欠奉,一手拿羹匙一手拿筷子,左右开弓风卷残云。什么茶蛋油条小笼包、豆浆牛奶瘦肉粥,哪样都没落下。不一会吃饱了,把餐具往桌子上一扔,拍拍肚子,耷拉着眼皮做个总结:“行,还凑合,炮灰你再接再厉啊。”
    “好好,喜欢吃哪个?明天我再买。”连旗虚心接受领导鼓励批评。
    田一禾懒洋洋地翘着二郎腿:“粥不错,不过明天换黑米的,糖别放得太多。再来个炸春卷吧,豆沙馅的,小咸菜弄个锦州虾油小黄瓜,我就爱吃那个。”
    “行,没问题。”连旗一迭声地答应。
    田一禾偏头问江照:“你想吃啥?”
    江照皱皱眉头,实在看不过去:“连哥你别听他的,他那是蹬鼻子上脸,其实你不用天天送早餐过来,太麻烦了……”
    “麻烦什么呀!”田一禾叫起来,“我那是给他表现机会,对不对炮灰?”
    “对,不麻烦,反正我也没什么事。”连旗笑呵呵。
    江照偷偷翻个白眼。好嘛,这两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可不管了。
    “那就这样。”田一禾站起来,进卧室换衣服,“中午你别过来了,我不在家里吃,出去办点事。”
    “你去哪儿?”连旗随口问,“我可以送你,我有车……”
    他最后一个字还没落地,田一禾突然跟针扎似的蹿出来,立着眼睛叫道:“干什么你?别以为送顿早饭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我的事跟你没关系!”
    连旗没想到这小子说翻脸就翻脸,不由愣住,脸上有点不好看。
    江照忙过来打圆场:“禾苗,你说什么呢,连哥是好心。”
    “谢谢了!”田一禾冷笑,继续往身上套毛衫,“黄鼠狼给鸡拜年,能有什么好心?还TM真当自己是情圣呢?”
    连旗霍地站起来,转身往外走。
    江照急忙追出去:“连哥,你别生气,他今天心情不太好……他不是对你……”
    连旗笑笑:“没关系,是我多事了,有需要再叫我,我就在街对面的书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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