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我住的地方,还是那样简单又洁净。邵北楠偏偏给过我短信,问我会去参加婚礼吗,我说一定会,我一定要看着我最重要的两个人幸福。
可我告诉了姐,我准备离开,直接对姐实话实说,我爱邵北楠,但我不能自私,可我又怕自己忍不住。
"小翊,一定要这样吗?"
"姐,是我一直在耽误你,只有我离开才会是最好的结果。"
"为什么不跟北楠哥亲自道个别?他会怪我的。"
"放心吧,他不会。他既然愿意跟你结婚了,说明他接纳你了。"
"小翊。"姐说着就要落泪。
我连忙制止她"姐,明天可就结婚了,今天可不能哭,哭肿了眼睛,就不好看了。明天你可是主角。"
"姐,记得千万不能告诉邵北楠,就当做你也不知道这回事。"
我握着姐的手,将准备的结婚礼物放到她手里,笑着说"好了,姐,我祝你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早生贵子,早日让我当上舅舅。"
姐终于噗嗤一声笑了,说来,孩子也是我不能给邵北楠的,我跟他,的确没有在一起的理由。
我和姐一起走进爸的房间,才一个星期,爸又苍老了许多,佣人正在给爸做着按摩。他已经越来越糊涂了,甚至会看到一个女人就叫一雅。
"爸,小翊来看你了。"姐支走佣人,我们一起上前去。
"一雅,你带小翊来了。"爸高兴得像个孩子。原来他一直记挂着的,哪怕糊涂了也记挂着的是我妈,陶一雅。
"爸,我是栩栩,你的女儿,栩栩。你记得吗?"姐有些哭意,爸居然连她也快不记得了。
"哦,栩栩啊!"爸恍如隔世,"爸爸当然记得,就是这眼神不太好了。"
姐告诉我,现在爸完全是靠着药物,在减缓着变痴呆,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我想单独跟爸说会儿话,姐明白,自己出去了。
"爸,其实以前我挺怨您的,我一直认为是你害死我妈。可是后来我知道,你如此深爱我妈,我才开始改变。"
"但有些时候,你真的很顽固无论是想法,还是行为。你总把这份家产看得太严重了,所以才会失去挚爱,一辈子后悔。"
爸痴痴的望着我,一句话也不说。也许此刻他是糊涂的吧,我跟他说这些,他根本就不能明白。
"同样放弃挚爱,但我跟你完全不同,我是希望我在乎的人都幸福。"
"可我,爸,我还是懦弱的,我不敢亲自去面对。"我握着爸满是斑驳的手,有些想哭。
"所以,我得走了,这一走,恐怕不会回来了,我再最后来看您一次,以后您忘了我最好,你就不用老记得我气您了。"
爸的手忽然加深了力道,反握着我,爸这一刻是清醒的嘛?可又实在不像,他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爸。"我叫了声,他又望着我,"以后记得乖乖按时吃药,不然您会连一雅都记不得了。"
"一雅,一雅…"爸又叫了几声,两行泪却无声的落了下来,我替他擦去泪。
这个我怨恨过的男人,原来已经老了,现在像个孩子,需要人哄,我不忍再说更多,只怕自己绷不住。
"小翊,这次去哪里?"
"安定好了就告诉你。"
再去看了妈,她的墓干干净净的,就像生前的她一样,或许,在这里,她会更好,我总不能把她跟我一同带去国外。
回到家,收拾东西,只带上了一些简单的衣服,妈的相片,邵北楠的那只燕子风筝,那只风筝已经变得破旧了,可对我来说,却是珍宝,我小心的把它包好,放在箱子的中间,那是最宽敞最安全的地方。
一整晚,孤夜难眠,第二天一大早,邵北楠的接亲车队从我门前经过,我就已经醒了。
我姐住的本在邵北楠隔壁,但有习俗,妻子嫁到婆家,是要踩一遍婆家的地的,也就是说要在婆家周围转悠一圈,而这一圈要从我住的房子前经过。
我看着车队的第一辆车,邵北楠一定在里面吧,可我却不敢露面,只是在窗前探出头,说一句"邵北楠,新婚快乐。"
等车队全都经过之后,我才推着箱子出了门,再最后看了一眼邵北楠离去的地方,往着相反的方向快步离开。
我订的票是十二点,那时候婚礼应该已经开始了,还能在同一城市,看着他结婚,是我唯一能做并敢做的了。
我还有一点的私心,就是我还想去那个地方看一看。
把行李先寄托了,独自往山上走。
初入秋,还不太冷。
那棵桃树不见了,彼此爱的那样深的人,却不能见了
看着光秃秃的山,原来我和邵北楠的回忆居然有这么多,原来,我爱了他那么多年啊,这些年的回忆中,不仅有他有我,还有我们年少的青春。
我这光秃秃的人生,都是我自己一手造就的不是吗。
走到我们一起躺过的那棵桃树的位置。向着远方大喊:
"邵北楠…邵北楠…"悠远的空谷回应着我,"邵—北—楠…"
"我爱你。"山谷也回应着"我—爱—你。"
"再见。" "再——见。"
随着最后一滴泪落下,我告诉自己,该走了,从这里开始的,就从这里结束了。
邵北楠,我爱过的男人,新婚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这前面为陶翊的回忆,以后的文中将不用第一人称了,从第三方角度描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