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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福掐了自己一把,瞬间眼泪滚滚,她可怜巴巴道:“大家都来听听,给评评理。前些日子我阿爹打铁伤了身子,再不能干重活了,我外婆得了消息之后,冲到我家里来,硬要我娘将给阿爹瞧病的银子拿出来孝敬她。当时我娘说,钱是留给阿爹瞧病买药的,不能给,可是外婆凶悍,威胁我娘说,要是不给钱,她就要把我弟弟寿哥儿抱走卖了赚钱,可怜我那弟弟,才三岁大,打落地身子骨就弱,我娘哪里能任她胡来,才将忍着泪将阿爹瞧病的银子给她。”
    卫薛氏气得浑身发抖,偏偏还打不着人,只能站在原地干跺脚。
    朱福抹了把泪继续说:“我奶奶跟着二叔一家住在乡下的茅草屋里,今儿我在敬宾楼找个份差事,敬宾楼萧老板预付了我十两银子,我跟阿爹阿娘都是打算用这十两银子接奶奶进城住的,还要给奶奶请大夫瞧病,可这银子还没捂热呢,外婆寻上门了,说是这银子应该给她,不给她就喊着说要杀了我们,呜呜呜,我好怕。”
    作者有话要说:
    ☆、四邻街坊来帮忙
    小姐妹俩,一个眼睛哭得又红又肿,一个半边脸颊肿得高高的。原本如花似玉的两个姑娘,如今竟然被自己的外婆逼成这样,左右街坊都看不下去了,个个都伸出手来对卫薛氏指指点点的。
    林家阿婆只有林大叔这么一个儿子,林大叔跟林大婶也只生了林铁柱一个儿子,林家子嗣单薄,又两代都没有生出个闺女来,所以,林家阿婆十分喜欢隔壁朱家的三个可人疼的小姐妹。
    都是左右街坊邻居,平日相互间都会串个门话个家常,所以这卫薛氏月月来女婿家讨要银子的事情林家阿婆是知道的。
    这嫁出去的闺女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娘家人凭啥来要钱?也是那朱大侄子老实,才任由他老丈母娘跟小舅子欺负。以前能赚着一些钱,每月给点也就罢了,如今倒是好,这老巫婆脸皮竟然厚到这种地步来,不给银子还敢打人?
    “卫薛氏!你今儿再敢打这小姐妹俩一下试试,我告诉你,你再敢碰她们一下,咱们就官府见!”林阿婆儿子媳妇孝顺,孙子虽然皮实,可也老实憨厚,一家都是本分淳朴的人,她还真没有见过这般不要脸的人呢。
    她老早就瞧不惯这卫老婆子总欺负朱大一家的行为了,可那时候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又是家事,她哪里好管?可这次不一样,女婿闪了腰赚不到钱了,轮到小小年纪的福姐儿出去赚钱养家,这老虔婆她还敢要钱!
    这事儿说到哪儿去,她卫老婆子都是站不住脚的。
    卫薛氏跑得满头满脸的汗,一双眼睛更铜铃似的,狠狠朝林阿婆瞪过来。
    “这是老娘的家事!老娘自己闺女生的赔钱货,老娘想打就打,便是告到官府那里去,也是老娘有理。”说着话,她气得又挥着锤子要朝朱福姐妹打来,“两个死丫头,有了银子不给老娘花,还敢接你那老不死的奶奶进城来住?我看你们跟你娘都是皮痒了,看我不收拾你们。”
    林阿婆两只手一手抓住一个,将朱福姐妹护在身后,卫薛氏打不着,气得抬手就要朝林阿婆打来,林家里面却及时冲出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来。少年长得虎背熊腰,壮实得很,他一巴掌招呼过去,就夺下了卫薛氏手上的锤子,又用力一推,将卫薛氏推得连连后退几步,堪堪跌坐在地上。
    “哎呦喂,打人喽,小辈胆敢打长辈喽。”她坐在地上伸脚蹬腿,又抓头发又捶胸口,一通乱吼道,“真是没有王法啦,这么多人打我老太婆一个,这还得了啊?我这老脸往哪儿搁啊,我不如跳进河里死了算了。”
    说罢便一骨碌爬了起来,抬腿就往河边跑去,跑了几步见根本没人来拉自己,她自己又停了脚步。
    旁边看热闹的人见状,哼哈笑着说:“这咋又不跳了呢?”
    卫薛氏狠狠瞪了那人一眼,然后伸出痴肥的手掌胡乱抹了把脸,恶狠狠对朱福姐妹道:“好啊好啊,两个小贱人,是不是存心想着我死呢?啊?我可告诉你们,今天要是不拿出银子来,这事情没完!你爹你娘呢?什么时候轮到你们两个臭丫头站出来说话了?我倒是要去找你爹娘好好说说去。”
    老虔婆撂下狠话,也不再跟朱福姐妹纠缠,只捡起地上锤子就往朱家走去。
    朱福见状,立即跟了上去,小跑几步拦在她前面道:“外婆,瞧您穿的这身衣裳,可值不少钱吧?您住的房子,那是坐北朝南,冬暖夏凉,既宽敞亮堂,又舒服温馨,您若是哪日得空,请去杏花村看看我奶奶住的屋子去。我爹是我奶奶的儿子,我娘是我奶奶的儿媳妇,我们兄弟姐妹是我奶奶的孙儿孙女,得了钱,自然该是孝敬我朱家长辈的,您凑什么热闹?您要钱?您要钱不找您宝贝儿孙去您生儿子干嘛的?呵,外婆,我爹娘兄姐老实好欺负,我弟弟妹妹年岁小怕您,我可不怕!我赚的钱是给我朱家人花的,你是卫家人,找你儿子儿媳要钱去!”
    卫薛氏没有想到,平素这个懦弱怕事的小丫头片子,如今竟然变得这般牙尖嘴利起来,方才故意跑出来,怕就是想让左右街坊邻居帮忙的。好啊,好啊,翅膀硬了!她一张老脸阴沉下来,哼道:“你娘姓卫!老娘谁的钱都不要,就要找你娘要钱!”
    朱福哼道:“我娘是朱卫氏,姓朱不姓卫!”
    “是啊,这自己有亲儿子在,怎么不找自己儿子要钱花去?”四邻街坊都瞧不下去了,摇着头对卫薛氏指指点点道,“女儿嫁给朱家,那可就是朱家人了,哪里还有厚着脸皮上门要钱的道理?”
    也有人道:“这朱大是杏花村朱郭氏的长子,那朱郭氏跟着小儿子一家住在乡下茅草屋里,哎呦,那破屋子真是夏天漏雨冬天漏风的,哪里是人住的地方啊。我要是那郭氏,我早背着行礼进城来了,自己的儿子,凭啥给别人养老!”
    “是啊是啊,若是这薛婆子日子过得不好,女儿女婿私下给几个钱也是该的。可她明明穿金戴银的,你瞧,那手腕上套着的玉镯子,可值几两银子呢。哎,真是作孽啊,讨了女儿的拼命贴补儿子,真是良心被狗吃了。”
    原本还气势冲冲要拿着锤子继续要钱的卫薛氏,听得周边人都是在说骂自己,一下子脸气成了紫棠色。
    她一双眼睛四周瞄了瞄,觉得若是此时继续要钱,怕是对自己不利。她一双浑浊的老眼珠子转了转,心里盘算着,这次是上了那个死丫头的当了,弄得四周街坊都知道了,下次一定找她爹娘要钱去。
    哼,总之这个钱她是一定会要的,二十五两啊......
    二十五两银子,可够给自己那嫡亲的孙儿买好些东西呢,怎么能不要来。
    在街坊一片谴责声中,卫薛氏将锤子狠狠扔在地上,然后就走了。
    见外婆走了,朱喜才将松了口气,她抬手摸了摸高高胀起的脸颊,“嘶”地抽了口冷气,真是火辣辣地疼。
    “长姐。”朱福唤她一声,跑过去扶着她,细细瞧了瞧,见伤得实在严重,干脆道,“走,带你找大夫去。”
    “不用了福姐儿,钱留着吧,我没事的。”她艰难地冲妹妹笑了笑,却是不知道,此番笑得比哭还难看。
    林阿婆叹息一声,摇头道:“作孽啊,真是作孽!”紧紧握住朱福姐妹的手,“你们外婆不会善罢甘休的,怕是还会来你们家找麻烦,你们可得担心着些。哎,你们外婆嚣张蛮横成这样,你爹娘也不是一点责任没有的。你爹爹跟兄长太老实了,平素只知道没日没夜埋头干活,但凡凶硬一些,你们外婆也不会这般。”
    朱福道:“谢谢阿婆护着我跟姐姐,阿婆,你有没有伤着?”
    一旁的高大威猛的林铁柱将头一昂,两只巴掌“啪”一声呼打在一起,凶道:“她敢!她敢动我奶奶一下试试!”又嘿嘿笑着望向朱福,伸手抓着脑袋说,“福妹妹,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凶了?”
    朱福瞥了他一眼说:“被欺负怕了,忍无可忍了,自然就凶了!”又眯眼笑起来,她皮肤又细又白,笑起来眼睛也很好看,“不过,也得谢谢你,铁柱哥哥。”
    林铁柱脸一下子就红了,眉毛一抬一抬地望着朱福,然后一溜烟就跑了。
    “真是没出息得很。”林阿婆望着自家大孙子那副熊样,又好气又好笑,又望向朱福,慈爱道,“阿福啊,你刚刚说要接你奶奶进城来住了?这可是真的?还是,只是说说给你外婆听的?”
    “当然是真的啊。”朱福认真道,“刚刚还在家跟我爹娘说呢,呆会儿吃了饭就出去找房子去,明儿就叫哥哥赶车去接奶奶跟二叔一家。”
    “你真是孝顺的好孩子。”林阿婆笑眯眯拍了拍朱福的手道,“其实有些话,我早就瞧不惯了,不过,碍着那是你们的家事,我不便说,也就一直没说。如今既然你爹娘有了这个打算,也算是他们有那孝心了。往后接了你奶奶来,好好孝顺着才是。”
    朱福笑眯眯道:“阿婆,往后我奶奶进城了,肯定会需要适应一段时间,到时候,您定要带着她一起玩啊。我知道,阿婆会打叶子牌,到时候,一定要教我奶奶打。”
    提到打叶子牌,林阿婆眼睛都亮了,她笑眯眯点头应着道:“丫头,就这么说定了啊。”
    又跟林阿婆说了几句话,朱福则扶着姐姐往家去。
    朱喜摸着自己半边脸,犹豫着道:“呆会儿叫爹娘瞧见了,怕是会难过吧,福姐儿,要不我先去玉珠家歇会儿吧。”
    朱福一边关门一边道:“就是要叫他们瞧见才行,姐姐怎么能被白打呢?让娘好好瞧瞧,她的母亲是怎么对她女儿的,她那样厚颜无耻的母亲,是不是还值得她用钱去维持着亲情。”
    “娘也是为难的,福姐儿,你别这样说。”朱喜虽然平时也会说母亲,但是此番见妹妹这般说,她怕妹妹会恨母亲,便拉着她道,“娘有些地方的确做得不好,可娘对家对咱们几个都好着呢,你往后别这样说,娘会伤心的。”
    朱福道:“长姐放心,我知道的。”
    见前头有了动静,卫三娘将暖姐儿放下来,往中间院子走去。
    “她走了吗?”卫三娘伸头往前面望了望,见没人,倒是松了口气,可待得长女走近她瞧见长女高高肿起来的脸颊时,惊道,“喜姐儿,你脸怎么了?怎么肿成了这样?”
    “外婆一巴掌呼的。”朱福耸耸肩,脱口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
    ☆、捕野猪的大计划
    卫三娘又气又急,她望着长女那又红又肿的半边脸,眼圈儿都红了。她双手紧紧攥住衣角,气得牙齿打颤,眼圈里大颗大颗泪珠子往下滚。她此刻真是恨透了自己母亲,也恨透了自己,若不是自己一直顾虑着亲情情分,相公儿女们也不会这般受委屈啊,这都怪她。
    “娘,您别哭了,我没事。”见自己母亲哭了,朱喜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走过去抱住卫三娘道,“娘,我们心里讨厌的是贪得无厌的外婆,讨厌她总是逼着爹娘要银子,讨厌她一边瞧不起咱们家还一边问咱们要银子花。娘,虽然女儿以前总为了外婆的事情会说你,不过,女儿心中也知道娘为难。娘自己心里比我们苦多了,我们永远都不怪娘的。”
    朱福望了卫三娘一眼,见她狠狠吸了一口气,连眸光都隐隐有些阴狠起来,她就知道,这次外婆将长姐打成这样,怕是便宜娘心里对那卫薛氏又恨了几分。其实朱福早就看明白了,便宜娘那一头的一大家子人,都不是可以亲近的亲戚,个个势利眼又贪得无厌,趁早划清界线的好。
    这次的事情,正好作为一个导火索,只要后面再发生一两件过分的事情,就可以彻底寒了便宜娘的心,让便宜娘心甘情愿跟她娘家那头断了来往。
    这样一想,朱福眼睛亮了亮,便也走过去,亲昵地抱住卫三娘,在她怀里蹭道:“娘,长姐说得对,您对咱们兄弟姐妹五个可好了,我们怎么会怪娘呢?娘,您为了能让我们日子好过一些,半夜偷偷起来做绣活,这些我都知道。不过,如今我跟哥哥姐姐都长大了,家里的担子就让我们来扛吧,您跟爹辛苦大半辈子了,从现在开始,你们只准享福不准干活。”
    朱福虽然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可说起话来有板有眼的,口气也大得很,倒是将卫三娘给说笑了起来。
    可是笑了一声后,又沉了脸蹙了眉头,望着朱福,问道:“你那敬宾楼的差事......”
    “娘!”朱福黏黏糯糯唤了一声,亲手扶着卫三娘往一边坐下道,“咱们只是普普通通的贫家儿女,又不是大家闺秀,咋的还忌讳着姑娘出去干活了?隔壁沈大娘家的玉珠姐姐不是每天都去集市上卖豆腐嘛?人家沈大娘都没有说什么的,再说了,我在敬宾楼当厨娘,玉珠也在那里谋了份差事,往后一起去一起回,相互有个照应,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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