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姿势别扭着睡了一夜,浑身散架的他拖长了声音,满是无力。
为了贪睡,乔一弦将脸砸进枕头,暂且躲避掉光线,栗子色头发软趴趴的,方才一番磨磨蹭蹭,白色T恤向上卷了一小截,露出了白皙皮肤和诱人腰线。
纪尘一手攥着矿泉水,另一只手臂夹紧唱片,背靠着将门关上后,刚进来,就撞见这一幕。
眼神不自在地飘忽起来,他的喉结滚了几滚,却还是故作正气上前,将唱片换在手上,冲那脊背轻轻拍下。
果然,沙发间传出迷糊的抱怨声。
揉揉发烫的耳,纪尘不敢再瞧,扔下唱片撒腿就跑,略显慌乱地坐在不远处小板凳上,他绷紧了脊背,背对沙发,深情凝望起新买的贝斯。
沙发上的人却浑然不知,他身着短裤,笔直的腿在光下暴露无遗,半晌,他像只拉长身体的猫咪,细长的腿垂下沙发,另一条却搭在靠背,两腿大喇喇张开。
丝毫没有保护温室花朵的自觉。
正午阳光溜进来,纪尘深吸一口气,忍无可忍,扭过脑袋决定将这家伙唤醒,结果就撞见血脉贲张的一幕。
咽了口唾沫,他又将头转了回去。
“乔一弦,”纪尘声音平稳,“三分钟不起来,身上那张Y团的黑胶唱片,我就收回了。”
沉着冷静道完威胁话语,他扭开瓶盖,仰头,“咕噜咕噜”灌下带有冰碴的矿泉水,火气好歹平息了些。
人到少年,气血旺盛,差点就要起立敬礼。
Y团?黑胶!
乔一弦虚着眼摸到包装,骤然睁开,小心翼翼抓住稀世珍宝般,将毛毯整个一掀,刷的一下坐起身来。
屏住呼吸,他凭借明晃晃的光线,将专辑名一笔一划望进眼里,差点就要热泪盈眶。
在实体唱片衰败的今天,想要淘到一张正版黑胶唱片,即使你坐拥千金,也是可遇不可求。
况且Y团,早在乔一弦出道前,就已一半人亡一半离散,而他们的相关作品,好多都被藏进了博物馆。
任职迷弟多年,乔一弦不是资金短缺,就是错过时机,仅有的一张黑胶,还是大学时,纪尘淘给自己的。
只可惜后来几次搬家,唱片就不知所踪了。
……等等!
睡到昏天黑地的乔一弦,这才惊觉不对。
背后一凉,他打了个激灵,顾不上再瞧手上的青春回忆,他宛如一台咔咔作响的机器,小心翼翼抬起头——
纪尘的后脑勺真真切切待在前方,整个人缩在小板凳上,纹丝不动,这场景,直叫乔一弦瞳孔紧缩。
眼眶渐渐湿热,为了抑制住颤抖,他紧抿了薄唇。
“诶,十分钟了,”纪尘无奈叹道,但不知为何,偏不回头望,“您起床了吗?”
将唱片小心翼翼放在枕头边,乔一弦抬起胳膊,在眼上用力擦了几下,鼻音浓厚地“嗯”了一声。
刚放下手,就发觉纪尘心急火燎地转过身:“感冒?”
乔一弦视线灼灼,将对方紧蹙的眉头来来回回扫视着,并没有马上回应。
纪尘一头黑发干净利落,脸上充斥着少年气,棱角分明,鼻梁高挺,忍不住视线下移,乔一弦果真见着了脖颈的美好弧线,和领口露出的诱人锁骨。
目光死死粘在上方,他咽了口唾沫。
在这诡异沉默间,纪尘搓了搓胳膊,刚想将失魂落魄的少年唤回神……就听闻对方,小心唤了一声:“阿尘。”
宠溺称呼突如其来,纪尘浑身一僵,面红耳赤,右手不由自主地收紧,仅存的冰块碎成了碴,发出细微声响。
“……中邪了?”压下四处冲撞的狂喜,纪尘清清嗓子,踌躇着吐出一句。
哪料乔一弦避开了提问,奇道:“你不喜欢吗?”
面对那人的坦荡视线,纪尘有些坐立不安。
沉默半晌后,他没有回应,反倒一脸平静地转回身子,背影像棵风中摇曳的草,瑟瑟发抖。
见状,乔一弦忍不住身体前倾,支着下巴,视线愈发肆无忌惮起来,灼灼掠过对方凸出的脊背、贴身上衣勾勒的腰线,再往下是……
突然,纪尘嗫嚅着开口:“随你。”
刚说完,他便故作随意地,将冰凉的矿泉水瓶抬起,凑到灼烧的脸侧贴紧着。
眺望美景被打断,乔一弦直起身子,一本正经冲美景点头:“成交。”
虽说此刻,浑身细胞都在叫嚣着诡异,自己为何,会回到这里?然而现在,他只想先做一件事。
用力闭上眼,再睁开时,乔一弦漆黑眸子里含着笑意,轻唤一声:“阿尘。”
“嗯?”纪尘别扭应下,揉揉脸,将水瓶放至一旁。
“过来。”
扭过脑袋,只见乔一弦眉眼含笑,神采动人,正不规矩地坐成一团,软软地朝自己望来。
当真是美色误人。
明知对方不对劲,可他什么也没问,捏了捏尚且冰凉的手,起身,朝唇角微勾的少年走去。
刚在沙发旁站定,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发觉乔一弦猛然起身,像只蓄力已久的猫,张开双臂,扑向一脸状况外的自己。
“阿沉……”乔一弦赤足站在沙发上,收紧了胳膊,还将脸埋在温热颈侧,用力呼吸着。
声音里,是难以抑制的颤抖,也不知对方是否察觉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