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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轩还没平复下再次有些振奋的心情,就忽然抬头看向屋外清湖的方向。
    画卷洞天里也有清晰的方向感。在午轩的感知里,石屋是面朝正南方的,石门东侧是小窗。老树在石屋的东南角,清湖在老树的正南方。透过石屋的小窗,他正好能看到清湖的西半侧。而清湖中的那个东西,他能确定那就是清湖吸收“愿力”而诞生出来的“禅印菩提”。
    禅印菩提,其功效似乎是“如愿加持”……
    午轩立即离开石屋,走到清湖边站定。他看准位置,想了想,伸手往湖面上虚虚的抓了一把。清湖的湖水被他掌控和带动,突然从正中间荡漾起一圈波澜,波澜迅速旋转成一股水流,眨眼间就将下面那件东西卷了上来,并随着他的灵觉意念而将之送到他的身前。午轩一把抓到手中,凝眸细看。
    看上去,被他托在手中的是一朵没有根、没有茎、没有叶的孤零零的琉璃色晶莹莲花,有普通的碗口大小。但这朵莲花正中却不是莲蓬,也没有莲蕊,只有一枚椭圆状的玉白色菩提子。鸽卵大的菩提子底色玉白,表面缠绕着似是天然形成的、没有半点雕饰痕迹的纹路。
    午轩却知道,那些纹路其实是无数细微的符印汇聚而成。
    “画卷已被我炼化,这枚禅印菩提上的符印理应不会抗拒我吧?”
    午轩用灵觉感应菩提子上面的符印,果然没有遇到半点阻碍。
    他仔细的感应着,逐渐了解起来:
    “清湖吸纳世人愿力,开出琉璃莲花;莲花以禅为根,因愿而开,长出禅印如愿菩提子。”
    换一句话说的话,午轩觉得应该这么理解:
    清湖吸纳的是世人对水墨洞天画卷之主喜爱、敬仰、崇敬,甚至是膜拜而产生的或弱或强的愿力——这些愿力本该由画卷之主直接承受,但因为有画卷在,这些愿力没能直接沾染到画卷之主,而是先被画中清湖吸纳,生长出琉璃莲花,再结出禅印如愿菩提子,最后“加工完毕”的“禅印菩提”才被供给画卷之主。
    午轩想了个透彻,嘴角闪过一丝笑意。
    现在他是画卷之主,掌中这枚“禅印菩提”本来是由上一代画卷之主的愿力结成,如今却便宜他了。午轩想着,伸手将“禅印菩提”从琉璃莲花中间摘下。禅印菩提被摘下的刹那,他掌中的琉璃莲花突然破碎瓦解,化为粉尘,像是所有生机都被菩提汲取干净了似的,眨眼间消失在纷纷雪花之中。
    午轩看了看干净无物的手掌,再看一眼清澈见底再无它物的清湖,转身回了石屋。
    “无量寿佛。禅印如愿菩提子,尔当如我意愿,加持我身,不使时光染我宝躯神魂。”
    午轩盘膝端坐在石床上,双手掌心向上,左手在上右手在下的轻轻合叠在下丹田处。菩提子就在他的左手掌心。他用灵觉渗透着菩提子,默诵着从菩提子上得来禅印法诀,然后掌中元气一震菩提子。那颗禅印菩提受到他的灵觉、法诀、元气激发,顿时滴溜溜一转,化为一道七彩宝光,环绕着他的身体。片刻后,宝光色彩消失,宝光实质却只是内敛着贴在他的肌肤上,迟迟没有消散。
    午轩还没去感应计算,就突然从宝光中莫名的有所了悟:“画外一念,宝光一瞬。”
    《摩诃僧只律》中说:刹那者为一念,二十念为一瞬,二十瞬为一弹指,二十弹指为一罗预,二十罗预为一须臾……
    那么,“画外一念,宝光一瞬”的意思就是,画外的“一念”时光,在宝光中因时光缓慢而延长到了“二十念”。也就是说,现在他身体所处的宝光范围内,时间流速只有外界的二十分之一。
    由刚才的三分之一,变为现在的二十分之一!这可是最为玄奥莫测的时光!
    只不过是一枚由世上普通人的愿力凝聚和转化而来的菩提子,竟然能让他周围的时光改变这么多。不过,这颗“禅印菩提”加持在他身上延缓时间的效果不可能一直存在……
    午轩念头闪过,立即收敛了略有震荡的心神,正式开始了他重生之后的第一次修行。
    ……
    中原大地上的修行者们从上百年前开始,逐渐形成了统一的修行观念。他们把修行境界分为八个层次:聚灵、意念、出窍、显化;育神、太阴、炼阳、鬼仙。
    聚灵、意念、出窍、显化是前四层修行境界;育神、太阴、炼阳、鬼仙是后四层修行境界。
    至于这八个境界之上还有什么境界,那个境界又有什么名头,午轩是不得而知的。
    世上绝大部分修行者的境界都在前四个层次,他们混迹于世俗,被世上有所求的、不知修行的凡俗子弟供着,尊其为某某大师、某某上师。渐渐的,这四个层次的修行者往往都被称为——灵师。
    也有极少数天纵奇材拥有仙缘的人,在修行多年后能够参破天堑,踏入“育神”境界,甚至是“太阴”境界这等后四个层次的范畴。他们基本上已经不在凡俗面前露面了,又因为后四个境界一开始就是将魂魄升华,仿佛孕育出一尊神灵似的,所以踏入后四个境界范畴的修行者便被尊为——神人。
    午轩重生前,他本身的资质是极佳的,又因为灵根的伤痛而日夜不停的苦修,并竭力寻来各种补养身体和修复灵根的灵药服食,更因为不愿意任由灵根伤痛而白白流失生机,所以干脆耗费精血补养灵根,用以催动自身的修行……他这些为了生存而不得不揠苗助长的举措,让他在二十岁出头的时候就踏入了“显化”境界,成为一位名号不小的修行强者。
    然而,以他被过度透支了的灵根状态和身体条件,就算后来他的生机没有枯竭,得以活着继续修练下去,他也不可能再有什么突破了。他就算找到救命异宝,遇到慈悲神人,被救助得能再苟活于世,他也只能一辈子都在“显化”境界裹足不前。
    这一点,午轩明白得比谁都清楚,但他更明白,如果他不这样做,他早就已经死了,连二十岁都活不到。因为如果他不揠苗助长,他那原本弱小的修为根本撑不住灵根损伤和生机流失的消耗……
    重生前那九年来的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痛楚,午轩都深刻的记在脑海中。
    因为曾经那么深刻的痛过,所以如今更加珍重的修行。
    ……
    早在午轩向班主任请假回宿舍的时候,千树初中的校门右侧不远处就缓缓停下了三辆黑色轿车。三辆轿车一字排开的停在路边,车上都没有车标,看似也都不怎么华贵,又因为它们的停放位置靠近学校教师家属楼的小型停车场,所以并没有太引人注意。
    中间那辆车里,石振倚着座背,转头透过车窗的防弹玻璃看向千树初中。
    千树初中的校门左右都是粗大的铁栅栏,并不是高厚的院墙。
    石振远远的看过去,目光没有遇到多少阻碍。不过,他刚刚打量了两眼,就盯住一座略显陈旧的教学楼皱起了眉头,那张隐约与午轩有三分相似,却比年少的午轩更加棱角分明和成熟硬朗的脸上也显出几分恍惚:“他在这里能受到最好的教育么……他,刚过完十三岁生日吧?”
    石振的语调有些低沉,没有回头的问着助理,“他成绩很好,为什么只被分到普通班级?”
    坐在他旁边的助理姓林名肖,受他倚重,也了解一些内情。
    眼见石振不像在路上那样沉默,林肖便作势组织了一下语言以显郑重,忽略掉前面两个实际上不需要回答的问题,然后应对后面的问题说:“是午老先生要求的。听千树校长的说法,午老先生的意思是,午……轩少爷资质极好,懂事上进,内家功法正练到关键时期。如果把轩少爷分到实验班级,恐怕那种严苛氛围会让学习把轩少爷的所有时间都占据了去,不利于轩少爷的身体成长和修行。”
    石振听得眉头舒展了些。他虽然不是修行者,但他知道只有觉醒了灵觉的人才谈得上“修行”,林肖的说法并不准确。石振将之当作吉言听了,点了点头说:“理当这样,是要以他的身体为重。”
    随后石振就望着千树初中的方向不再出声,不知在想着什么。
    林肖在旁边目不斜视,心中却悄悄的感慨:石董生来就是天之骄子,而后又是商界奇才,谈恋爱都是女人倒追,订婚也听说是女方主动,现在却连自己曾经期待降世的长子都不能轻易见到……
    不过,事关“修行者”、“诅咒”、那个女人的死,以及太太……这些禁忌都让林肖只敢在心里略略想一想,不敢深入探究。像他这种做助理的,该糊涂的时候必须要糊涂,不糊涂也要装得糊涂。
    第6章 童年
    石振之前来到千树初中的时候,早有他安排的人往千树初中校门口内侧的传达室里递送了一只包裹。包裹看似非常寻常,上面还贴着“重要”字样,送包裹的人也是其貌不扬,还给传达室里的保安递了好烟,请那位岁数不小的“保安”看门人尽快将包裹接收人叫来领取包裹,省得耽误了事儿。
    那只包裹里面是石振来千树初中前,亲自给午轩挑选的几样礼物:一只石振自己用过知道效果很好的暖心玉坠、一台外表简洁但配置高档的笔记本电脑、一个装着钢笔圆珠笔铅笔削笔刀橡皮擦文具尺的多层文具盒、一张千树初中附近的体育馆全馆年卡。
    等下午第一节课下课时,传达室里就会有人叫午轩来传达室领取包裹。
    石振坐在轿车中安静的等待着,虽然他心里很想,但他也没要真个上前去与午轩相认。他只是必须这样近距离仔细的看一看午轩,看看他的长子在现实中而不是在影像里到底成长得怎么样了。
    不过,哪怕是拐弯抹角的探望,他也必须在包裹上注明——他是曾经受过午老先生大恩的商人,听说午轩转来这里上初中,他不好亲自过来打搅,只能送一些小礼物聊表谢意,希望午轩不要拒绝。
    学校里。
    午轩正在画卷中安心修行。
    许盛阳下午上课的时候却有些心不在焉,被老师点名起来回答问题时,幸亏有同桌的帮忙他才勉强过关。同桌极少见他这么神情不属,偷偷问他:“还在想明早的篮球赛?真热情啊,跟思春似的。”
    许盛阳顿时不乐意,皱眉低声说:“一边儿去,小屁孩你也知道什么叫思春?”
    他那同桌只比他小一岁,个头却跟他差不多高,只是又高又瘦,长条圆规一样,远远没有他那么英挺和精健。见他不高兴,他同桌心里更加奇怪,却不好多问,只冲他伸个大拇指,压低声音说:“好你个许盛阳,你牛,待会儿你再被老师点起来回答问题,有种别老拿眼珠子瞅我。”
    许盛阳作无奈状,叹息道:“行了,哥怕你了。”
    那同桌常与他玩笑,正要再说,却被老师喝止:“许盛阳,贾岑!再说话都出去站着去!”
    贾岑一缩脑袋,连忙转回头去。
    许盛阳也老老实实的拿起钢笔,装模作样的开始做笔记。实际上他仍旧在走神……
    在他的童年中,午轩对他而言其实是有些不同寻常的。所以上午他突然再次见到午轩,心里不仅有着惊喜激动,更有种说不出来的兴奋。只是他有时也挺在乎面子的,尤其还是在突然重逢的、小时候揍了他那么多年的午轩面前,所以他潇洒大方的笑着跟午轩打招呼,他认定午轩绝对记得他!
    但是午轩在他提醒之后才认出他来。
    他当时表现得从容,可他心里并不是不尴尬,同时还有一些比失落稍微强一点的情绪。不过他立即就反应过来,他比午轩大了两岁,青春期发育已经让他身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午轩没能立即认出他也是理所应当的。更何况,午轩还给了他一个罕见的友好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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