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秀吴说:“你们俩躲够了吧,风头暂时已经过去了,这么大个烂摊子也不能光靠我们帮忙收拾吧,你们自己来处理。”
顾予任说:“也没什么好处理的,采访一律不接,你们继续忙电影的后期工作。我有空会过去看看的,现在是我师兄的康复期,我得陪他做复健。”为了早日照顾袁渊,他才紧赶慢赶着把电影拍完杀青,现在就是他们的休息期,不能因为出柜改变了原本的生活,那他还不如不出呢。
“你应该适当接受一个采访,趁热打铁,这样可以刷你们的好感度。”宁秀吴说。
顾予任说:“也没什么必要。等我做电影宣传的时候再接受采访吧,现在不要去管,你们该忙啥还是忙啥。”
“但是好多记者都堵到公司门口来了。”宁秀吴说,“你得出面打发掉他们吧。”
顾予任笑了起来:“宁姐,这不是你最擅长的吗,你把他们打发走就行了。告诉他们,我回头会接受采访的,叫他们留下名片,有需要我们会主动联系他们。”
“真拿你没办法。”宁秀吴气呼呼地挂了电话。
第八十九章 遗产
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袁渊和顾予任都没在媒体面前露过脸,顾予任专心在家陪袁渊做复健,一家三口过着平静而幸福的小日子。一直到秋风起,银杏飞黄的时节,袁渊的双手终于摆脱了伤筋动骨一百天的限制,可以自如动作了。然而除了吃饭上厕所,别的事顾予任还是抢着为他代劳。
袁渊忍不住跟顾予任抱怨:“你这不让我动,那不让我做,我本来不残废,都要被你养残废了。”
顾予任摸他的脑袋:“师兄乖,不要置气,我是怕你拿重物影响伤口愈合,你只管练好你的手指头就好,去上网吧。”
袁渊说:“我没那么脆弱,医生都说了,让我好好锻炼,这样才能康复得更快。别挡着我,今天我来做菜。”袁妈和附近的老太太们混熟了,跟着一群大妈跳起了广场舞,天气暖和的时候是晚饭后活动,现在秋末冬初了,晚上太凉,就改成下午三四点了。顾予任主动揽下了做饭的活,他的手艺实在只是能吃而已,袁渊自己吃倒还算了,但是让他妈也跟着受罪,他就没法容忍,所以非要自己做不可。
“师兄你真是太贤惠了。”顾予任说,“可是刀子太沉了,锅铲也不轻,我怕累着你的胳膊,我来切,我来炒,你指挥我,负责放调料,可以吧?”
袁渊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我真没你说的那么脆弱,你再拦着我,我就不理你了!”
顾予任听见袁渊的语气,不由得呵呵笑,师兄真温柔,生气都像小孩子那样:“好吧,你来切,用那把小刀子,比较轻,不会累到胳膊。”
袁渊说:“我知道了,你让开点,我来。你每次切菜的时候都没有章法,大小不一,厚薄不均,同样的火炒起来味道当然就不一样,不炒久一点,大块的不会熟,炒久了,小块的又炒老了,你说能好吃吗?”
“原来做菜还有这么多学问啊,师兄是专业级别的。受教了。”顾予任乖乖给袁渊打下手。
袁渊麻利地将牛肉摆在砧板上,按照竖切法一刀一刀地切下去:“切牛肉片要跟它的纹理垂直切,不然就咬不烂。”
“懂了!”顾予任十分配合袁老师的教导。
袁渊说:“你的手机好像响了。”
顾予任说:“不理它,反正不会有什么急事。”
袁渊看他一眼:“你横竖在这里没事,赶紧去接了吧。”
顾予任只好擦擦手,去客厅拿了手机一看:“周丰明打来的,这小子又寂寞了吧。”接通,“干嘛?”
周丰明的声音有些低沉:“老头子不行了,爷爷知道他病了也晕倒了,都在医院抢救。你过来看一下吗?”
顾予任顿了片刻:“好,我就来。”
顾予任,走进厨房,对正在切菜的袁渊说:“我要出去一下,晚上不在家吃了,你和妈一起吃吧。”
袁渊停下来抬头问他:“怎么了?”
顾予任说:“钱一君快不行了,他家老爷子也病倒了,周丰明让我去医院看看。”
袁渊放下刀子:“那我也去。”
顾予任不想让他去:“你别去了,免得招受白眼。”钱一君都这样了,钱家和周家的人肯定都知道了,那些极品也肯定都会到场,他不想让袁渊跟着去受气。
“知道会遭受白眼,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我陪你去,有人骂你我帮你骂回去。”袁渊洗了手,擦干手走到客厅里,“我给妈打个电话,让她自己做饭吃。走吧。”
顾予任说:“这么着急干什么,穿上衣服,你以为现在还跟夏天一样呢?外头都跟冬天一样了。”因为家里有两个骨折病人,天气刚一转凉,家里就开上了空调,行现在暖气已经开通了,室内如春,感受不到季节的变换。
袁渊“哦”了一声,将衣架上的大衣拿上,顾予任还替他戴上了帽子,系上围巾:“穿暖和点,别受了冻。”
袁渊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要紧,下楼就坐车,就是去医院后可能会走一小段路。”
“那也不能着了凉。”顾予任替他将围巾理好。
到了医院,果然钱周两家的人都到了,在重症病房外乌泱泱围了一群。周丰明看见顾予任和袁渊,走出人群:“哥,大哥,你们来了。老爷子心脏病发了。老头子高烧不退,现在人已经昏迷了。”
顾予任远远看一眼病房的玻璃门,想起两个多月前看到钱一君的样子,没想到这么快大限就到了,无论一个人多么成功,多么强大,唯独在死亡这件事上,是不会比任何人有优势的,他舔了一下唇,问:“你还好吧?”
周丰明远说不上好,他简直是就赶鸭子上架,这几个月里,他一直在忙着接手钱一君的工作,幸好他自己也是做企业的,临危上任,不至于太抓瞎,然而要收服那么大一群白骨精并非是一件易事。“我还好。”
秦齐鲁和钱一卿夫妇也过来了:“予任也来了?”他们朝袁渊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顾予任叫了一声:“姑父,姑姑。”
钱一卿抹着眼泪说:“你爸病了这么长时间都不跟我们说,这是要把我们急死啊。”
周丰明在一旁说:“大概就是知道我们都会着急,所以他才不肯告诉我们。”
周筠挤过人群,冲到顾予任面前,如临大敌:“你这个变态,你来做什么,是不是看我家老头子要死了,你想白摘果子?”
顾予任皱眉看一眼泼妇一样的周筠,大概利益巨大到某种程度,人的心也会被包裹得如铜墙铁壁一样,眼里只剩下那堆铜臭,别的都顾不上了,在金钱面前,亲情和死亡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周丰明拉了一把母亲:“妈,你能不能别这样,我爸还没死呢。”
周筠伸手拧了一把周丰明的手背:“你这个傻子,别人什么都不用干,就能把属于你的东西全都瓜分走,他把你卖了你是不是还要替他数钱啊!”
周丰明瞥一眼母亲:“妈,你注意点形象。公司是我爸创立起来的,财产也全都是他的,他想给谁就给谁。我又不是坐吃山空的米虫,钱财身外物,都是可以挣来的。但是感情是钱买不回来的,你的钱也不少,但是除了钱你还剩下什么?你什么时候真正关心过我?什么时候又关心我爸的身体了?他生病治疗这么长时间,你都不知道,你还好意思说吗?”
周筠听见儿子这么一说,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脸色一变,“哇”地哭出了声,一边哭一边委屈地说:“这能怪我吗?他自己说要去美国出差,不让我跟着,一去就是几个月,我都担心死了,你还怪我!”
周丰明咬紧牙关不理她,对顾予任说:“哥,谢谢你们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