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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昭一听,估摸着是自己和韩起验尸的那阵出了些事情。不过王五说是怪物抓了玉娘,还是有些说不通的——当晚怪物没有抓玉娘,怎的现在又来抓?当下眼珠一转,指着韩起道:“我师兄最擅长降妖伏魔,不知道那后山究竟有何蹊跷?道长可能叫我等开开眼,到底多个人多个帮手。”
    清直看了不动声色的韩起一眼,知道这是个厉害人物,便道:“两位道友有所不知,那后山乃是本门禁地,据传有东华真君镇压蛟龙的符篆,历来不叫外人进入的。”
    楚昭道:“既然这传闻历来有之,可是我听说,蛟龙为祸之事,也不过一二十年间而已。这么说,那符纂是二十年前失效的?不知山下乡民能不能问普玄观一个看守不力之罪?”
    清直缄默多时,方叹息道:“道友可知二十余年前,江南的那场浩劫?”
    这个楚昭当然知道,浩劫就是他老爹和天师道一起弄出来的,当下点点头。
    清直脸上露出回忆的神色:“当时我也还很小,跟着妈妈还有祖父一起搬家,时局很乱,又遇上了荒年,到处都是强盗和杀人犯,妇女和幼儿被当成两脚羊卖来吃都是寻常事……”似乎意识到什么,清之笑着摇摇头,“人一上年纪,就喜欢回忆。还是说回困龙山吧,那时候我师傅在外云游,山上的道观无人主持,渐渐荒废了。后山也被一帮强盗占据。这群人为非作歹,滥杀无辜,最可气的是,十年前湖州知府张英泰大人带着家眷从这里经过,那张大人可是鼎鼎有名的清官,这货贼人却将张大人一家劫掠上山,女眷多被山上的强盗强取,如果有不驯服的,就当着这些女人的面鞭打他们的父母儿女,这些人便也只能从了。其实这些在荒年也都是寻常景象,只是又过了一年,山上发生大饥荒,那些女人和前夫所生之子又被当成了牲畜,要宰杀了吃肉。”
    楚昭惊道:“什么?”
    清直定定地看着楚昭,笑道:“人饿起来,和野兽并没有什么分别,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呢。当年种种,犹如地狱之景,叫人永生难忘。”
    楚昭试探着问道:“那道长也……”
    清直点点头,眼中有悲悯的微光在阴郁的光线中闪烁:“我师当年宅心仁厚,却也只救得一个小童不被吃掉而已,而我就是那个幸运的小童。当时那些强盗选定的屠宰场就在后山,死人的怨恨之血流到石碑上,从此真君的符篆便失了效,一切祸患皆自此而出。孽障啊孽障……”
    楚昭也觉得过于凄惨,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隔了半晌,方道:“人皆相食,是当权者的过失啊。好在这群强盗已经着了报应,一场大火全都烧死在了山里。”
    清直叹道:“圣人无情,我却总可怜那些无辜之人的血泪。”
    楚昭又问了一些话,清直道长一一回答,态度谦恭,姿态温文,并没有半点不耐和隐瞒。
    因两人说得投契,到最后楚昭提出要去山洞和普玄观的人一起封印蛟龙,清直道长现在已经完全相信了楚昭的身份,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同意了。
    177河神案6
    虽然答应了楚昭带他们下洞,但道士也提前说明了情况,让带些结实的浸过黑狗血的绳子,还有锋利的刀,朱砂符篆也都要备齐了。又提前讲了一些那溶洞的奇诡之处,并非普玄观不许人进入,而是那洞里真有些诡异之处。
    很快,楚昭就明白了清正道长的未尽之意了。砍开厚厚的芭茅和浓浓的荆棘,一行人往里钻了十多米方才看到洞口的那扇石头门,也不知是哪年哪月所修,花纹十分古朴。
    在清正的授意之下,白峦上前按动机关,沉重的石门嘎吱嘎吱的往两边移动。刚一开门,就有一股阴风迎面扑来,居然将几个走在前面的道士都显些吹倒,要不是背上的儿子在这一瞬间突然变得沉甸甸的,只怕楚昭也要立足不稳摔倒在地——由此可见这股风有多大了,简直叫人怀疑这个洞口联通的是不是异次元。
    一只手稳稳地扶住楚昭的腰,小楚玄趴在背篼上,对着爹爹吐了一个卖萌的口水泡泡,楚昭嫌弃的用袖子给儿子擦脸:“和谁学的毛病。”
    “哥哥。”
    “你哥小时候可不像你。”把儿子轻轻摁进背篼里,楚昭转头就看到有个道士被风吹倒,不小心跌入了黑洞洞的溶洞里,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一阵毛骨悚然的回声。最前面的几个道士首当其冲,被那股风一刮,人人手舞足蹈,或抱头痛哭,或仰天长笑,似乎都不能控制自已一样。
    楚昭怀疑是这扇大门久未开启,所以涌出来的气流带着一些有毒物质,所以小心翼翼地捂住儿子口鼻。
    “快,煎硝。”清正命令道。
    几个道士上前,找土脚深的地方挖个洞,在洞顶端用泥巴围个圈,圈内倒上水,再把千土粉倒人水中,水温一升,用棍子在水里不停地搅拌,洞底烧猛火,把水煎开,硝就浮上来了。
    天枢低声解释道:“这是个土方,可以驱邪镇痛,治多种顽疾。”
    清正赞赏地看了看天枢,笑道:“看来这回我是得到强援了。”
    然而话音未落,异状突起,不知从何处跑来一群白老鼠,大大小小,围着硝池,一会儿就把硝吃完了。
    那些道士目瞪口呆,连天枢也脸色微变,低声道:“白老鼠吃硝可不是什么吉兆啊,意味着谁去钻洞,谁就等于去白白送死!”
    清正看着楚昭,道:“我今日是一定要猎杀那孽畜的,道友如果害怕,可以现在走。”
    楚昭当然不会走,急忙说:“我们不会走的,是吧,师兄?”
    韩起沉默的点点头。清正见他们态度坚决,也没有再说什么了。
    道士们此时都异常的郑重,在一旁布阵准备法器。只见清正身边的一个矮个子道士把浸了猪血的绳子一头系到自己的腰上,一头系到一根黄杨大树上,清正嘱咐几个跟来的弟子:“你们看着绳子,莫让什么东西给啃了。让无为先下去看看。”说着,就见那矮墩墩的无为抓住绳子往下滑。
    紧接着那些道士都一个接着一个的下去了。感觉这次的队友还不错,楚昭和韩起也跟在后面,照着道士们的样子下洞去。只留了几个暗卫并三个道士在上面守着。
    洞里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先下来的道士们也没有了踪迹。韩起握着楚昭的手,又把儿子挟在腋下,然后听声辨位,循着流水的方向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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