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怀石已经拿起小本本记下了,上钩了!看来还要再加一副猛药。
贺燕飞有了底气,胸有成竹地说道:“大人是否好奇我是如何知晓的?”
余怀石笑眯眯地说道:“关我屁事。翻过去,别碍着老夫切肉。”
贺燕飞头一次见到这种不按套路来的对手,但他向来冷静自持,不会轻易在此翻船。
“余大人,小人熟读《伤害杂病论》、《百草集》...”余怀石无动于衷,罪恶的双手直接摸到了他的腰上,准备手动翻面。
“...小人熟知人体穴位,过目不忘,触类旁通,举一反三,可以与您探讨新药改良,给您打下手绝对比那些小童强上百倍!”贺燕飞发誓,这是他出生以来,语速最快且吐字最清晰的一次。
余怀石终于把手挪开了,贺燕飞脸色苍白,呼吸急促,心有余悸。
“《百草集》第三百六十七面倒数第三行。”
“主根细长,多有分支,叶柄只有叶片二分之一长。讲的花前子的植物形态。”贺燕飞快速作答,不带停顿。
余怀石快手点了他身上数个穴位,问道:“是哪些?”
“神庭、人迎.... 关元、商曲。”贺燕飞依次给出十个答案。
余怀石摸摸胡子,赞许道:“不错。老夫听说你善赌,不妨来打个赌,就赌你两日内,会不会死。倘若你没死,老夫便收你为徒,何如?”
事已至此,唯有迎战。贺燕飞冷静道:“我赌!但是大人,能不能给小人一点提示...”
他自学医术不过五年,却要和这名闻天下的余怀石作斗争,还不是找死?
“随老夫来。”余怀石领着贺燕飞出了药房,来到隔壁的藏书屋,屋内全是摆放整齐的藏书,少说也有数百本。
“书随你翻,药随你吃。若吃错了,那可好玩了。赌约明日开始,你自便吧。”余怀石摸着白胡须,潇洒离开。
贺燕飞遇到人生第二次生命危机。第一次危机,是十五岁被老爹仇人掳走,那次死里逃生,从此无法动用内力。他弃武从医,却到死也没治好自己。现在换了身体,他又一次发觉,死亡如此接近。但若要他在余怀石手下当个四肢残废的试药人,苟延残喘,他宁愿因技不如人被毒死!
时间不多,必须抓紧时间看完书籍,把药丸的药性分清。
除去他哥有送饭来,一整天他只在藏书屋和药房待着,不见任何人。他哥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给他一个鼓励的拥抱,送完饭就走,再无打搅。
第二天,赌局开始。
他待在药房里,等着余怀石到来。等了半天,只来个童子给药房开窗散气,无事开窗必有蹊跷。果然,空气里开始弥漫一股香甜的气息,他立马用湿布捂住口鼻,在那些瓶瓶罐罐里找寻解药。
吃了一瓶解药,终于抑制住喉咙发痒的趋势,结果又开始浑身作痛。原来是多重毒混制的迷香,还能和解药混成新毒。简单来说,他吃一次解药会中另一种毒,必须连续吃对解药,才能最终解掉所有毒性,无论是解药吃错还是解药的顺序出错,都会立即致命。
每次快撑不下去时,他就会想念家人来鼓励自己:不能轻易放弃,一定要撑下去!
终于熬过漫长的一天 ,却还有第二天的考验。担心吃食有毒,一整天他饭也没吃,水也没喝一口,真是精疲力竭,拼了命让自己打起精神来,却还是感觉眼皮沉重不堪。
在他眼皮开开合合,天人交战之际,木门“吱呀”一声开了。
“影公子,主上今晚翻您的牌。小人特来接您去做准备,请吧!”
浑浑噩噩中,他感觉自己被抬进了轿子。也不知赌局还算不算,会不会路上还要被下毒?贺燕飞沉沉睡去。
等他醒来,人已经被放倒在松软的大床上。屋内点着红烛,烛火明明灭灭。
他这是一觉睡到到了晚上?现在身上穿着薄纱,手被绳索绑住,嘴里塞着布条,身下还塞了难以启齿的东西,真是有够糟糕的处境。
柔柔弱弱的女声随着推门声一同响起。
“公子,请稍安勿躁,主上就要回来了。奴婢先给你点上一点香舒缓身体。”
竟这么快?先前自称倾心于他,眼下又成为他的男宠,祝玉笙若要求欢好,根本没有任何理由拒绝。而且贸然拒绝,反会再次激怒他,这次怕是逃不过……
没多久,门轻轻开了,祝玉笙悄无声息地飘到了床边,宛如幽灵。他双手撑在床上,俯下身子来,贴近贺燕飞的脸。少顷,唇角勾起,露一丝邪笑来,戏谑道:“小白兔可是等得急了?”
贺燕飞微微一怔,望着祝玉笙兴致盎然的双眼,默默垂下眼。
祝玉笙见人安安静静,完全没有逗弄猎物的乐趣,便抽去贺燕飞嘴里的布条,继续调笑道:“小嘴堵上了,还怎么发出美妙的喘息?”
贺燕飞听了这话,却并无一丝羞赧,反而柔声道:“主上若是喜欢,可否松开小武的绳索,我定会好好服侍您……”
祝玉笙先前本就故意捉弄,才刻意叫人把他打扮成这个样子,无非就是想瞧瞧这人惊慌失措的表情,却没想正中认下怀,影武竟是要投怀送抱,以身作饵了。怎能让祝梓豪派来的人称心如意?便给他个难堪。
这样一想,祝玉笙敛去脸上一片戏谑,正色道:“哦,请便。”说着,他往绳索轻轻一扯,解开了贺燕飞的双手。
贺燕飞见祝玉笙忽地冷漠起来,只怕是要蓄意刁难,便沉住气,在脑海里搜寻几本描述南风欢好的书籍,下定决心要让人满意。虽说此前并无南风经验,但他向来聪明,学起来也并非难事。
他本就身着薄纱,衣不蔽体,这般遮遮掩掩怕是比脱衣更为撩人,便想先去解祝玉笙的腰带。
没想到手刚下到一半便被祝玉笙牢牢抓住,贺燕飞不明所以,却见祝玉笙冷着脸色,凉凉地说道:“本座方才细看你这容貌,竟是这般丑到碍眼,令人颇倒胃口,滚下去!”
哦?竟是逃过一劫。贺燕飞心里松了一口气,脸色却露出一副颇为受伤的神色,期期艾艾道:“小武是真心想服侍——”
“滚!”又是一句不耐烦的吼声。
贺燕飞直愣愣盯着祝玉笙,竟是红了眼,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欲落不落,好一番楚楚可怜的姿态,哽咽道:“我滚,我立刻滚,小武不碍主上的眼……”说着,竟直接栽倒在床,真的从床上重重滚落到地,瞬间发出一声触地的哀叫。
祝玉笙完全没料到是这番情景,联想起先前影武说的仰慕,之后反复提及的真心,竟一时间有些分不清这人的想法。分明是和黄粱一个路子,不过是派来讨好他,再伺机下毒之类的,怎么看着倒是自己欺负错人了?
贺燕飞摔到地上,便不动了,只把自己瑟缩成一团。祝玉笙看了颇有些心烦意乱,便闭上眼睛,冷声道:“本座要歇息了,胆敢出声,当心你的小命。”
“是。”这声低低弱弱,还夹带哭腔。
祝玉笙斜眼看去,发现影武趴在地上抖得厉害,却又没发出一丝声音,也不知是哭的,还是被这地冷的。欺负这样弱小的对手,不仅索然无味,还隐约有些不耻,真是没劲。他随手扯了被子扔到地上,恰好盖在影武身上,说道:“不许吵。”
贺燕飞骤然得到被子,感受到上面残留的热度,不禁笑了笑,便轻手轻脚将被子裹在身上,隔开冰凉的地面,闭上眼歇息起来,心道:这祝玉笙倒不像传闻中那般杀人如麻,冷血无情,还知道于心不忍呢。若是以先前的身份遇到这人,倒是很想逗他玩玩了。
祝玉笙躺在床上听见耳边传来平稳的呼吸声,这影武竟比他还安稳睡着了,心还挺宽。
想起昨晚影斯向他求情时说的赌约内容,这小东西竟敢和鬼医赌命,还撑过了一天。挨了一掌没死,赌局没死,赌约没死,莫不真是什么狐狸精转世,有多条命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