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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清晨,按例去生死阁药房,面见师父。
    “徒儿——”余怀石刚一开口,便瞧见了徒弟正眼皮打架,专心“钓鱼”,于是不动声色地从衣袖里掏出一枚针,一把扎在他的脑门上。
    “啊哟——”贺燕飞叫唤一声,浑身一个激灵,骤然清醒。
    “针扎在这,提神。不过扎久了,会四肢麻痹。你若还是困,便多扎会。”余怀石一脸和善。
    “师父!徒儿知错!徒儿现在清醒得很!”贺燕飞急忙认错。
    余怀石这才抽掉银针,放回衣袖,慢吞吞地说道:“你在这已学习数月,也该自己练练本事了。”
    贺燕飞微微一怔,这是什么意思?
    余怀石从怀里掏出一枚小册子,说道:“每日有无数人请老夫出诊,尽数在这册子里。老夫近日研发新药,除了教主、长老,一概不治,这些个人你自己选着练手。”
    “徒儿定不负师父所托。”贺燕飞接过小册子,快速翻阅起来。
    册子上密密麻麻全是名字和病症。里面有宗主、堂主,也有侍卫、小厮,病症也是五花八门。
    这时,他注意到第二页有一行熟悉的名字——宗主钱万千,这不是他先前混的便宜师父?这病症竟是…
    贺燕飞脸色微变,拱手问道:“师父,钱宗主说他的‘七步断肠’的解药弄丢了,想再求一颗,这种情况该如何处理呢?”
    “哼。解药老夫每次只炼一批,发完便没了。这药炼制耗时,弄丢了,便让他自个等死去吧。”
    “师父,钱宗主毕竟也是本教的老人了,放任不管,教主怪罪下来怕是圆不过去…”贺燕飞抬头观察了师父的脸色,发现并没有明显的不悦,接着小心翼翼地说道:“钱宗主和徒儿有些交情,若是师父抽不出身来,徒儿可以帮忙炼制解药,这样师父也可专心去忙自己的事情…”
    余怀石听道这番话,摸了摸胡子,沉吟了好一会儿,开口道:“明日到药房来取药引,做不做的出来,让他自求多福吧。”说完便离了药房,留下贺燕飞独处。
    “七步断肠”的大部分成分,他都试出来了,可几味关键成分太过复杂,一直无法确定,他也不敢贸然在身上试药,以致解药的研究停滞不前。这次逮着机会,药引甚至试药人都赶上了,说不定这解药就捣鼓出了。
    贺燕飞顿时忙碌起来,一连好几天,从早到晚都呆在药房里,全神贯注研究解药,中间除影斯送过几次饭,竟再没见过一个人。
    晚上,祝玉笙在书房里一面披阅报文,一面听月卫汇报。
    “这几日,小武做了些什么?”祝玉笙一心两用,工作、谈情两不误。
    “余大人让影公子代他出诊,影公子最近都在准备出诊的事情。”
    “叫柳叶送点安神补脑的药膳过去,顺便把这也带过去。”祝玉笙交给月卫一只小小的纸鹤。
    “是,主上。”月卫行礼告退。
    贺燕飞忙碌了一天,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别院里。
    “主子,主上派人送来这份药膳,据说有安神的效用。”小月端来重新加热的药膳,一股药香弥漫在卧室里。
    贺燕飞下午的吃食早已消化殆尽,现在腹内空空,当即坐在桌子前摩拳擦掌起来。
    “主子,主上还送了一只小纸鹤。”
    贺燕飞接过纸鹤,小月便告退了。
    纸条里就短短一句话:
    别太累,早点歇息——玉笙。
    明明字里行间都是这么正经的言语,却让他无端一阵头皮发麻,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毕竟先前,祝玉笙可从来不加落款。
    这次加了名字,总感觉意味变了。短短一小行字,竟变得异常肉麻起来。贺燕飞脑补了真人叮嘱的口吻,顿时抖三抖。
    惹不起,躲得起。
    贺燕飞将纸鹤叠好收在小盒子里,吃了点药膳,便去睡了,一夜无梦。
    辛苦多日,贺燕飞终于做出来一份解药。师父却看也不看,只让他随便用,治死治活,无甚干系。贺燕飞只好硬着头皮去拜访钱万千。
    又一次踏足赌坊,贺燕飞的身份却大不相同。上次是男宠,这次却成了救命医师。
    贺燕飞被小厮领到了钱万千的卧房,意料之中,也见到几位老熟人——吴必赢及丁不输。
    钱万千躺在床上,死气沉沉,紧闭着眼睛,眉头拧成一团,整张脸就看见深凹的眼眶和高耸的颧骨,显然是饱受病痛折磨。
    吴必赢还是那般沉不住气。坐在椅子上,看见贺燕飞人来了,脸拉得老长,但想到兄弟的病情,却又生生憋出个笑来,瓮声瓮气地说: “师侄终于来了?这次可全得靠你了。也不知道余大人怎么想的,竟派了个初出茅庐的弟子来,想必你这本事必定不小,才能入他的眼。”
    丁不输一向都走中庸之道,比起吴必赢的强颜欢笑,显得风轻云淡许多。他起身走到贺燕飞跟前,客套行礼,说道:“就劳烦师侄了。万千他,已经被药劲折磨了许久,再耽搁下去,这人怕是要废了。”
    贺燕飞恭敬地回礼道:“师父病重,徒儿定当竭尽全力,还请各位师伯放宽心。”
    丁不输点点头,领着贺燕飞到了钱万千床边。吴必赢不情愿起身,把位置让了出来,看向贺燕飞的眼里满是质疑。
    贺燕飞先是观察了一番病情,探了脉象。接着便打开医箱,拿出一副银针出来,在钱万千的穴位上仔细下针。
    下完针,他从箱子又拿出一枚青色的药丸放在杯子里化成水,用勺子一点点喂到钱万千的嘴里。
    等一杯药水全部喝下,钱万千还是毫无动静,贺燕飞却开始拔下银针,裹到白布里,竟跟治疗完事了一般。
    吴必赢苦等了一个多时辰,钱兄竟是无任何回转,当即就要发作,指着贺燕飞说道:“你小子到底会不会治病…”
    “咳咳——”
    一直安睡的钱万千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嘴唇从苍白慢慢转成了黑紫,脸上也泛出阵阵青色,最后竟然“噗”的一声喷出一口污血来。
    吴必赢大惊失色,说道:“钱兄这是怎么了?你小子——”说着,他便要去提贺燕飞的衣领。
    丁不输急忙出手阻止,说道:“吴兄稍安勿躁,这吐出污血来,也可能是排毒,师侄应该会有办法的,莫急!”,一边说着还伸出右手拍了拍吴必赢的后背。
    吴必赢只好忍了下来。
    贺燕飞毫不慌乱,只拿出手帕将钱万千嘴上的污血擦干净,才慢慢开口道:“其实师父他,并没有给我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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