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经池牵着她过去坐上车:“今天去吃鱼怎么样?先去医院看方助理,然后去吃饭,我已经订好了位置。”
余尔系上安全带,语气轻快地答:“好啊。”
白经池发动车子之前瞥了她一眼,见她眉眼飞扬,自己也跟着笑起来:“今天心情很好?”
“嗯!陈怀恩答应过来担任ceo了,不过要等他度完假。”申逸出完公差回来,如愿带回了陈怀恩的肯定答复,不顾他还想继续休假,上任时间说要看自己心情决定,尽管这样余尔已经很满足了,公司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人管理,她就可以放心地退居幕后了。
“那很好啊。”白经池附和道,“他很不错,会把余氏经营好的。”
“你认识他吗?”
白经池微微笑:“不熟。”
当然是骗人的,陈怀恩的短信现在还在他手机里躺着呢。他们相识于前几年的经合会议,关系说不上多热络,但也算是惺惺相惜的朋友,多少有些交情在。那天申逸给他打电话求助,他才知道余尔有意聘请陈怀恩,便帮忙联系上他,之间的种种过程不提,最终结果是陈怀恩答应了他的条件。
不过这些事,他下意识不愿意让余尔知道,既然她不想让他插手公司的事,那他就在背后默默护着她好了。
方硕恢复得还不错,白经池请的护工非常尽职尽责,这几天各种补品喂着,脸都圆润起来了。余尔过去的时候护工刚好把晚饭送过来,她陪着他说了一会儿话,就被白经池带去吃饭了。
白经池最近好像变了不少,比以前更照顾她了,吃饭的时候居然会主动给她夹菜、剥虾,做饭的时候也不像以前那样嫌她碍事,还会主动喊她过去尝味道,或者是塞一片西红柿或者黄瓜给她吃,简直让余尔受宠若惊。
吃鱼的时候也是,他们选的本身就是刺很少的罗非鱼,白经池还是先把鱼刺都挑干净才夹给她,不时递水递纸巾,余尔全程埋着脑袋吃,被伺候得好极了。
饭后白经池又带着她在商场转了一会儿消食,还去超市买了两瓶洗衣液、两提纸巾,还有……几包她常用牌子的姨妈巾。以前家里这些东西都是余尔自己采购的,如今看着他在货架前认真地阅读说明、比较不同的牌子,就连姨妈巾也一脸正经地研究了好半天,心情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这样居家的白经池似乎是很合情理的,却是她第一次看到。
回家时在楼下看到了温哲的车,白经池把车在老地方挺好,温哲已经下车走了过来。余尔打开车门,看到又有两个黑西装黑墨镜的壮汉从温哲车上下来,诧异极了:“什么情况?”
温哲一直拧着眉,回头瞅了一眼,言简意赅道:“保镖,给你的。”
“嗯嗯?”余尔震惊,“干嘛给我请保镖?”
“短短几天就遇到两次危险,不请保镖我能放心吗?”温哲朝另一侧的白经池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意有所指地道,“身边一群豺狼虎豹盯着呢,也就你心宽,不当回事儿。”
白经池自然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了,牵了牵嘴角,不在意似的,“你不用担心,这几天她进出都有我接送,那些人不会再有机会了。”
温哲瞟了他一眼,目光中淡淡的不屑不加掩饰:“就你这体格?打得过几个人?”
白经池默了默,转而说道:“小区的安保我请了安保公司来负责,你来的时候应该看到了,闲杂人等没那么容易进来。而且,”他顿了顿,看了余尔一眼,才又接着说,“我们已经准备搬回别墅了,住在这边,总归不是长久之计。”
余尔诧异地抬了抬眼,这件事她们之前并没有商量过,不过当着温哲的面,她还是没有拆穿他。
最终温哲还是把那两个保镖留下来了,他已经在楼下给他们租好了住处,在抓到幕后凶手之前,就算搬回别墅去,最好还是带着保镖,前面两次都能逃过只能说凶手太笨,下次就不一定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他们回到家,两个保镖就守在家门口,余尔心里过意不去,表示自己在家不会有危险,请他们先回去休息,对方不为所动;请他们进来坐,也被直接拒绝了。毕竟是温哲请来的,只听他的命令办事,余尔没办法,留他们在外面守着。
她拿衣服准备去洗澡的时候,听到了敲门声,七下,是刚才保镖告诉她的“暗号”。她走出来的时候白经池已经把门打开,两个壮汉挡在门口,几乎看不见外面的情形,只听到有清脆的童声高声喊着:“姐姐!”
是余初峤的声音。余尔愣了愣,忙走过去,把被保镖拦住、正哭鼻子的余初峤带进来,刚刚一米出头的个子,被壮汉一挡完全看不见。
余初峤脸上跟小花猫似的,抱着她的腿就开始嚎啕大哭,余尔想抱他,一下子居然没抱起来。白经池轻轻一拎就把他抱起来,放到沙发上,在另一边坐下,面色冷淡。
余尔拿了零食过来哄他,余初峤却什么都不要,哭个不停。最后没办法,余尔把已经睡着的白球球弄了过来,他瞪着眼睛看了看,把胖乎乎的兔子抱在怀里,才慢慢止住哭。
余尔搂着他,柔声问:“为什么哭啊,是谁欺负你了吗?这么晚你怎么过来的?”
“我一、一个人来的,坐计程车。”余初峤抽抽搭搭地回答,说到后面又扁着嘴巴哭起来,“姐姐,我妈妈被抓了,他们都说是因为妈妈欺负了你,才会被警察叔叔抓起来……妈妈她一定不是故意的,姐姐,你原谅她,让警察叔叔放了她好不好?求求你了……”
本来以为他在哪儿受了什么委屈,没想到是为了这个,余尔一下子沉默了。车祸疑犯已经归案,寇茵涉嫌买.凶.杀.人被刑拘,这件事她是知道的。两个孩子没有妈妈是很可怜,但寇茵是罪有应得,况且这已经是刑事案件,并不是她原不原谅的问题。
大概是哪个嘴碎的在孩子面前嚼了舌根,他才会突然跑来找她,求她原谅他的妈妈。只是大人的世界并不像孩子那么单纯,故意杀人跟欺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她不说话,余初峤又大哭起来,余尔没辙儿,又各种好言好语地哄着,只是放了寇茵这件事,真不是她能够左右的,“峤峤,你妈妈犯了错,警察才会抓她,她的错误有多大,要受什么惩罚,是法官判定的。法官你知道吧,就是那些很正直很公正、代表法律惩治坏人的人,犯了错误的人都要在他那里接受惩罚,真心悔过,才能得到原谅,你明白吗?”
也不知道他到底听懂没有,抱着兔子哭个不停,不过没再说让她放了他妈妈这件事。
没一会儿敲门声又响起,这次来的是余初睿,高三的男生,个子已经一米八了,只是站在壮汉面前,显得瘦弱很多。他是来接余初峤的,也没多说什么,进屋把他抱起来,低眉垂目地跟余尔道歉,然后带着他离开。
余尔没留。多多少少是有些心疼的,毕竟是和她同在一个屋檐下长大的亲弟弟,关系虽然不如别人姐弟间亲密,但也被他们叫了十几年的姐姐,还是有感情在的。
但是她也有理智,这两个孩子是怎么知道她现在的住址的,猜也能猜得到。
☆、Chapter
余初睿抱着余初峤,余尔送他们出门,等电梯的间隙里,余尔问了几句学习方面的事,余初睿话很少,回答起来只有一两个字。
电梯到达,他抱着余初睿进去,才说了一句长话:“姐你回去吧,不用送了,司机就在楼下。”
余尔点头,有些不忍心地说:“好好准备高考,照顾好峤峤。你妈妈的事……我很抱歉。”
“姐你不要这样,我知道不是你的错。”余初睿伸手挡住即将合上的门,垂着眼睛,到底还是个没成年的孩子,心里的难过藏不住,说起话来声音都有些哽咽,“对不起,姐,我妈……她鬼迷心窍做了坏事,我替她向你道歉。她做这些都是为了我们,现在也收到惩罚了,我不奢求你原谅她,但能不能,不要记恨她?我们是一家人啊……”
眼泪到底是没忍住,他连忙抬手捂住脸,没有阻挡的电梯门缓缓闭合,将两个哭泣的孩子隔绝在里面。
我们是一家人啊……余初睿说这话时难过的样子在眼前久久不去,余尔有些失神,是一家人啊,可是一家人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呢?
背后有一双手环上来,往后轻轻一揽,她就跌进了熟悉的怀抱里。白经池揽着她的肩膀,轻轻拍了拍,无声的安抚。
两个保镖就在不远处站着,余尔有些不好意思,推开了他。白经池顺势松开手臂,改去牵她的手,余尔连忙把手藏到背后,白经池挑了挑眉,探到她背后去捉,被她侧身避开,两人你追我赶似的闹着,余尔似乎听到了一声短促的笑,往保镖那边瞅了一眼,背着手越过白经池往家走,没留神被他的脚绊了一下,瞬间失去平衡往前倒去。
“啊!”余尔惊叫一声,被白经池拉了一把,虚惊一场,她站稳时脸已经红的不像话。
被别人看了笑话,她觉得丢人,恼羞成怒瞪剜了白经池一眼,脸蛋儿通红惹得他好笑不已。余尔快步往家走,路过两个保镖的时候停住,瞪着他们:“刚才是谁笑的?”
两个保镖对视一眼,严肃道:“我们没笑。”
撒谎!她刚刚明明听到了。余尔不高兴地抿抿嘴,回屋时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紧跟在后面的白经池摸了摸鼻子,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开门。随身带钥匙真是一个好习惯呢。
进了门看到余尔抱着章鱼抱枕在沙发上坐着,听到这边的动静,头也没抬地喊他:“我想跟你谈谈。”
白经池依言坐过来,望向她。
“你为什么跟温哲说我们要搬回别墅?”
白经池道:“这里太不安全,我会尽我所能保护你,但你不可能每分每秒都待在我视线范围内,总有空漏可钻,那边的安保严密很多,住在那儿我更放心。”
“可我不想回去。”余尔揪了揪抱枕下面的圆球球。他们俩现在的关系不清不楚的,理不明白,她不想搬回去。
白经池沉默了一会儿,说:“不搬回去也可以。”余尔立刻抬眼,他看着她,眸色深沉,“上一次那个混混儿你还记得吧,除了寇茵之外,现在还有另外一拨人在盯着你,如果能找出对方,把问题解决了,就不用搬回去了。你知道会是谁吗?”
除了寇茵之外还能有什么人呢?余尔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封淼淼,毕竟除了封淼淼她从没跟别人有过恩怨。但是封淼淼的事她不想让白经池知道。
“我不知道。”她别开脸,明显是不想多说的姿态。
白经池也没再逼她。上次那个混混儿没费什么功夫就抓到了,他说是老大派他来的,找到那个老大后,他开始死不承认,后来用了些小手段逼问出来,他是受雇于人,但是雇主是在网上联系他的,只给了一条金链子做定金,说事成了才给酬劳。雇主真人没有露面,也没有转过账,根据ip地址只能查到一家小网吧,金链子还是那老大在超市储物柜里拿到的,雇主根本没有留下任何信息。
这个雇主看起来很谨慎,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雇佣了这些不入流又没经验的混混儿,找个新手来绑架,没成功不说,还留下各种线索。这点挺矛盾的。
至于对方的身份,其实白经池是怀疑封淼淼的,协助刺刀逃到a市的时候,刺刀把封淼淼的事情告诉了他,所以他第一个就怀疑是封淼淼想要报复余尔,毕竟余家没有什么仇家,余尔那样的性子,也很少会惹到什么人。不过现在还没拿到证据,不能下定论。
他其实是很希望余尔能把这件事告诉他的,所以才有刚刚那试探的一问。不过她不肯说,白经池也有些挫败,是因为不够信任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