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查了一下我的账户,全部都被冻结了。”曲淼说,“我爸之前问我,离开家我能活多久。我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要是换成你和曲蓝、唐天予,你们都可以理直气壮地回答这个问题,而我却不行。离开家我就是个废物。”
“那么嚣张的曲二少今天怎么反思起自己来了。”蒋卓晨笑着摸了摸曲淼的头,对他说道,“有我在,你怕什么。”
“我不是怕。”曲淼闭上眼睛,拍了一下蒋卓晨的背,“我也是个男人,蒋卓晨。当我一无所有的时候,我更想为我和你做些什么。”
蒋卓晨莞尔,过后捏了捏曲淼的屁股:“你长大了,爸爸甚是欣慰。”
曲二少晃了一下身子骂道:“滚你的!”
第二天早上吴宇就给蒋卓晨送了新的手机过来。曲淼看到蒋卓晨按了一串号码输进去,随后就拿着电话一个人转到没人的地方去了。
除了给蒋卓晨送手机,吴宇还买了一堆菜过来,他从厨房里出来,看到曲淼这里大,于是跟曲淼打了声招呼,就呼朋唤友地打电话叫了一堆人中午过来吃饭。
蒋卓晨出来的时候吴宇还在让人送菜,往电话里报了一堆的东西。
“你当这里是你自己家?你倒是给我客气点。”蒋卓晨攘了一下吴宇的脑袋,让他乖乖滚蛋。
曲淼腿坐在沙发上想,把别人家当自己家,那不都是跟你蒋卓晨学的?
一身痞气的青年不服气地说:“我大嫂都没说什么,你干吗赶我走啊!”
曲淼抬头:“嗯?”
大约是这句“大嫂”很中听,蒋卓晨背着曲淼,赞许地给吴宇竖了个大拇指,随后就放过了他。
没多久就有人送了食材过来,紧接着就来了一名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年轻人,跟吴宇一起下了厨房。
曲二少在客厅里看着电视,奇怪地想,他和蒋卓晨不是什么都没了吗。怎么倒弄得像庆祝他们终于公开在一起了似的。
那时候蒋卓晨又去打了很长的一通电话。
他出来的时候曲淼望着他不说话,蒋卓晨在曲淼身边坐下来,说:“张辉。那边有新进展了。”
曲淼笑了一声:“你都被赶出家门了还是不忘关心家族大事。”
“少给我贫嘴。”蒋卓晨说,“这里边还有你一份功劳,我不能让你白被冤枉。就算我老头子下了决心不让我回蒋家,但这件事我不能就这么丢下不理不睬,抓到刘昌的犯罪证据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不能让你一直被当成罪魁祸首。”
他们在一起了,他们在一起却还有一堆破事。现在他们的父母把他们赶出家门,就是想看他们能撑多久,但其实有什么所谓呢,他曲淼虽然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可那并不代表他就只能过锦衣玉食的生活。
蒋卓晨在。他也在。曲淼和蒋卓晨加起来,有什么是他们克服不了的?
而蒋卓晨。
蒋卓晨过去并不是那么重感情的人,尤其是爱情。他的生命里一直有情爱,但绝对没有爱情。
他想得到谁都可以轻易地得到,只要他愿意他可以把任何人玩弄于股掌,甚至他跟曲淼的开始,也不过把对方当成一时的替代,和他玩过的其他人没有太多区别。
他暗恋一个人,但暗恋的程度却还不到挖空心思到一定要得到他的地步。后来蒋卓晨想,也许他一直以为的喜欢,也就只是以为而已。
直到他终于发现自己爱上了曲淼。宁愿丢掉命,放弃所有,也要得到的人。
那时候,他的命中才有了爱情,他的感情才逐渐地凌驾于理智之上,“温柔”两个字才开始在他的身上流动。
他才变成了和过去近三十年都不同的蒋卓晨。
蒋卓晨抓着曲淼的手,曲淼凝睇着他,无所谓地耸耸肩对他说:“我早就习惯了,现在我还好好地坐在这里,得感谢蒋伯伯他老人家没报警抓我。”
蒋卓晨想起外界对曲淼的风评,很少有人说过他几句好话。但他永远在那些流言里我行我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想做什么打死他也不会做,他的喜怒与行事全凭自己高兴。
他也根本不在乎什么声誉,甚至不怕被抓去吃它一阵子的牢饭,就像他有着别人都没有的舒适奢华的家,他向往的却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野蛮,自在,自由,疯狂。
在蒋卓晨抱着曲淼跳下大海的时候,他曾经感受到过濒死的孤寂,那种孤寂,谁知道是不是也是曲淼的追寻。
蒋卓晨曾经想过,他要怎样才能牢牢地抓稳曲淼的手,将他困在自己身边一辈子无法逃开。
后来他明白了。只有比曲淼更疯狂的人,才能真正地掌握得住他。
而那个人,只能是他蒋卓晨。
中午家里一下聚了十来号人,这群人一个个都是真流氓,吃菜拼酒起哄骂人的劲实打实,一个接一个地灌曲淼的酒,曲二少还没喝完一圈就被五十多度的酒灌得醉醺醺,栽在蒋卓晨的肩头,望着蒋卓晨打着酒嗝蠢笑个不停。
“让你们他妈的老实点。”吴宇朝一桌人骂道,“现在大嫂醉了,晨哥下午还得照顾他。”
一名矮个子的青年说道:“吴宇哥你这就不对了,第一个跟大嫂喝的人不是你吗?你还非要跟人家喝两杯。”
“不厚道!”
“就是啊。”
一群青年嘻嘻哈哈叽叽喳喳地吵,这边曲淼已经从自己的椅子上一屁股跨到了蒋卓晨的一条腿上。他挂在蒋卓晨的脖子上,一个劲地往对方身上蹭。
蒋卓晨先还好笑地抱着他,但蹭着蹭着就有点不对,直到曲淼的一只手按到了不该按的地方,吐着一嘴酒气地乱摸他,想扯开他的裤子,蒋卓晨脸色一变,抓着曲淼的手把人扛了起来。
“我带他去休息,你们自己吃吧。”蒋卓晨的脸略僵硬,“走之前记得收拾干净。”
不等其他人回应,大步地带着被他甩上肩的人往卧室走去。
“哎咱们老大这就不吃啦?”
有人不怀好意地抓着筷子贱笑:“嘿嘿,怎么不吃,回房里吃呢。”
“……”
蒋卓晨充耳不闻,把曲淼一路扛回房,细致地放到床上。曲淼拉着他T恤的领子一拖,他受力栽下去,床一陷,两人顿时滚成了一堆。
曲淼睁开朦胧的醉眼,熏熏然地冲眼前的男人一笑:“你骗我的吧。”
“什么?”蒋卓晨微微撑起身子以免压到曲淼,揉揉曲淼白皙的脸。
“你在外边还有别的——”
“我只有你。”蒋卓晨严肃地说。
曲淼“哈哈哈”地笑了几声,醉得一点也不像在外边那么厉害,脖子一抬就亲了蒋卓晨一个嘴儿,又落回枕头上,笑得浑身抖:“你以为我说什么,我说的是你在外边还在干别的事,赚别的钱,狡兔三窟,也不是没地方可去。”
“……嗯。”蒋卓晨也好笑地抿嘴笑了一声,而后扯扯曲淼滚烫的耳朵,“我还有很多人要养。”
曲淼伸手圈着蒋卓晨的脑袋,在蒋卓晨脸颊边发笑:“你说没钱了就去拍戏,我还以为你来真的。结果又被你这混蛋耍了。”
“我没耍你。”蒋卓晨握着曲淼的胳膊,两人一起翻了个身,侧躺进床褥里面对着面,他低声地对曲淼说,“他们越是想看我们过得不好,以为我们总有一天会屈服,会投降,我越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不可能’。”
曲淼喝得六七分醉,头晕乎乎的,他闭上眼睛,在蒋卓晨肩头说:“他们没这么容易放过我们,你在外边的营生要是蒋伯伯知道,他肯定会给你制造很多难题。”
蒋卓晨在曲淼额上亲了亲,摸摸他的发丝,看着他醉得酡红的脸柔声说:“睡吧醉鬼,其他事我来操心。”
“陪我躺会儿。”曲淼拉着蒋卓晨的衣服不松手。蒋卓晨低头看看自己被□□的衣服,把曲淼揽进怀中,极致温柔地抱着他。很快,曲淼就在酒意里睡了过去。
傻瓜,以后的事,都交给我。蒋卓晨爱抚着曲淼发热的睡脸,用若有所思的目光描绘着曲淼的样子。
他蜷在他怀中睡得那么安静,安稳,睡着了依旧轻扯着蒋卓晨的衣服。
时光仿佛凝固、回转,风撩起光阴里的容颜,曲淼就像昨日的少年,酣眠在日光与清风中。
被一个人全心全意地爱与信任的感觉竟好得让蒋卓晨心底作痛。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把曲淼深深地映入自己的眼底,恨不能这一刻就是永远。
下午,蒋卓晨接到张辉的电话。
狐狸迫不及待露出了尾巴,他那边抓到刘昌的把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