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骁开门走了,童飞坐在家里生闷气。
客厅里摆着一个小书柜,是谭骁自己买木头组装的,柜子里一整排一整排地摆着财经类杂志,封面全是那家伙心里的白月光,那个跟他们根本是云泥之别,在童飞眼里压根就是另一个世界的男人。
童飞见了太多追星的人,追着娱乐圈里那些大咖或者小鲜肉,追到极致做尽了神经病的事情,可像谭骁这样心心念念关注着一个商界大腕儿的脑残粉,他还真是头一回遇见。
杜宁修,光念着这三个字,对身在底层苦苦挣扎的童飞来说,都会本能地生出一股敬畏之情来。
尊敬、畏惧,仅此而已,根本连肖想的念头都不敢有。
杜宁修是谁?
白手起家的商界传奇,今年也才二十五岁而已,就已经稳占了快消行业的鳌头。
童飞曾在知乎热帖里看到过某大神细算过杜宁修的秒收入,最后总结说:“杜老板如果钱包掉到地上最好不要捡,因为他弯腰捡钱的功夫,足够他赚出一百个钱包都容不下的人民币。”
杜宁修不仅无法想象地有钱,而且对赚钱的狂热远多于他庞大无比的金库,而比这更夸张的,是他扭曲到糜烂的消费观:能买到最贵的,绝对不买便宜一毛钱的。
江湖传言有竞争对手看不惯他,想买凶做了他,地点都提供好了:全北京最贵的地皮,那绝对就是姓杜的。可到现在杜宁修都活得好好的,估计是因为家里装的玻璃是全世界最贵的,狙击什么的根本就穿不透吧……
反正就是个中二无比的人,偏偏长了张妖孽惑众的脸,所以谭骁喜欢他,童飞非常理解,但是不敢苟同。像他那样有钱有颜个性还一言难尽的男人,敢喜欢他的九成九都是商政两界的精英,身边名流不息,哪能轮到谭骁这样的路人甲小透明。
根本就是天方夜谭,癞蛤蟆都看不过去。
童飞朝那一柜子的财经杂志翻了个大白眼,想着谭骁着了魔似的痴迷那个异次元的男人,拼了老命混进剧组里挨揍,就等着有机会能见到那人一面。
犯傻犯成这个样子,童飞也真是服气了。
……
“明天上午十点的年度峰会,您作为行业代表上台讲话;下午两点和骆总谈跨行合作的事儿,大概要谈两到三小时,地点定在了北京饭店;晚上七点和安总约在了岳麓乡,私人时间,我会回绝所有电话,您安心休息就好;明晚的酒店也安排好了,就在新开的宝格丽,因为总统套房满了,就定了一个私人套……”
话没说完,就被一个懒懒的男声打断,“满了?”
助理擦汗,喏喏道,“这个真满了,宝格丽刚开业,全北京有头有脸的都跑去插一脚凑热闹,总统套房第一时间就被订没了……”
杜宁修靠躺在定制型加长宾利的后座上,两手交叠着放于膝盖,手指不紧不慢地打拍子,“所以呢?你是第二时间预订的?”
助理越擦汗流得越多,小心脏都要被老板身上冒出的冷气冻住了,苦哈哈地解释,“我真的是他们开业之后立马就通知了的,可是已经被私下订完……”
杜宁修半分表情也无,整张脸跟象牙雕塑似的,又白又滑,又冷又硬,声音也是波澜不惊的机械调子,“宝格丽开业,你让我住二等间,我面子往哪儿搁?丢了我的脸,你担待得起?”
助理真是要哭,私人套房不是二等间啊老板!那也是我好不容易抢到的啊老板!就比总统套房的床小一点点,一点点而已,外景和设施一毛分别都没有啊老板!你反正也是一个人睡,你在上面踢球也够了啊老板!
内心火山爆发地动山摇,面上却特别严肃地扣头认错,“老板我错了,我让他们把床临时做大了,多定制一个总统套房出来可以吗?”
快说可以啊老板!为你强行改装成总统套房啊老板!很有面子了啊老板!
杜宁修眼皮都不抬,懒洋洋道,“你看我很像搭配改装款的人是吗?”
助理:“……”
所以我为什么要干这个工作?为什么要为五斗米而折腰?为什么!!
杜宁修斜倚在沙发靠座上,淡淡说道,“订满了怎么了?把一个人给我撬出去,这点事都办不明白,我要你干什么?”
求别要我了吧!求快开除我了好吧!
助理正色道,“好的老板,我会尽力的!”
杜宁修抬起一丝眼皮,眯缝着眼看他。
助理瞬间汗毛倒竖,铿锵有力道,“不是尽力!您明天一定能躺在原装总统套房的大床上!一定的!”
杜宁修缓缓闭上眼,再度化成一座安静美丽的象牙雕塑。
助理:……张嘴放屁是容易,可要怎么搞啊!撬谁出去啊!卖菊花色诱求人也没人要啊……
助理内心大哭,委委屈屈地说,“然后……今天的事儿反正是都完了,我还想问您,这儿离季先生拍戏的片场挺近的,您要不要过去看看他?”
杜宁修再次睁眼,木然了一会儿,才问,“季先生是谁?”
助理一边崩溃一边面不改色地回答,“季念,上次在展销会认识的,您看了一眼就让我给他联系了这部戏,还给了不少资源,都是演男主呢。”
杜宁修听到展销会三个字有了点印象,脑海里立刻勾出那个人的轮廓来,心思稍微顿了一顿。
展销会结束后的酒宴上,季念挨个儿桌过来敬酒,当时侧脸对着自己,言笑晏晏。
杜宁修沉默了一会儿,再次闭上眼,缓缓说了一句,“行,去看看吧。”
第2章
谭骁被熊天林第三次掼进池水里的时候,终于是扛不住,抬手示意副导演稍微歇息一下。
副导演有点不耐烦,一边叫场务整理布景,一边对着仍在不停咳嗽的谭骁说,“你今天怎么回事儿啊?呛点水就不行了?”
谭骁一边咳一边道歉,“对不起,我就缓一下,马上就好……”
熊天林抱臂站在不远处,嗤笑道,“严导我跟你说过了吧,这家伙可不经打,也就长得跟季念有点像,否则这娇弱得跟奶娃娃似的,当什么武替呀,裸模都没人要。”
一旁收拾道具的几人跟着哄笑,谭骁静了一下,默默忍耐住咳嗽,没再说话。
熊天林处处针对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谭骁也不是圣人,心里也闷着火儿,可他不想惹事,就一直这么强忍着。原本这剧的男主是熊天林的,结果被季念横插一脚抢走了,他自然是怀恨在心,可谁都知道季念是杜宁修的人,熊天林不敢惹他,就把憋着的火气全都撒在了谭骁身上。谭骁不想跟他一般见识,都是能忍则忍,他心里有个支撑扎根在心底,其他人待他如何,他并不想放在心上。
副导演没给他几分钟的时间休息,很快就催他上工。
熊天林今晚实在是有点过分,本来只是简单地把他推进池子里的戏,却次次都抓着胳膊把他整个儿横甩出去。谭骁好几次被直直砸进水里,耳朵嗡嗡直响,身体也越冻越僵,到最后被折腾得面色惨白,连撑着池沿跳上来的简单动作都迟钝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