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故虽然身形劲瘦,却着实不轻,宋居寒腰腿发软,难以支撑,俩人双双往地上倒去。
宋居寒护住何故的头脸,让他摔在了自己身上。
何故大口喘着气:“报、报警,你报警……没有。”
宋居寒脸色惨白地看着漆黑的天空,忍着痛说:“让你等我一下的……我出门太急,没带。”
“我手机在兜里。”何故慌乱地说,“你在流血,你怎么样了,我怎么动不了……”
“这么大的动静,肯定有人报警了。你应该是吸了麻醉,身体会麻痹一段时间,究竟是谁要绑架你?”
“我不……”何故脑子里闪过了李会阴沉的脸,这是最合理的可能了。
远处传来了警笛的声音。
何故如释重负,他想撑起身体,看看宋居寒的伤,可依旧没多少力气,只能勉力伸出手,摸向宋居寒的小臂。
他能摸出那小臂不正常的肿胀。
宋居寒疼得低叫了一声:“……别碰。”
何故眼眶发热:“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断了?”
“……可能吧。”
警笛声越来越近,红蓝交错的警灯闪耀在何故眼底,一直杂乱的脚步声朝他们奔来。
“有人受伤了,快!”
何故的身体被人架了起来,他挣扎了几下:“我朋友受伤……”
“快抬上车。”
何故用力抓住他的胳膊,尽量咬字清晰地说:“我刚才被人绑架了,我怀疑是勤晴实业董事长李成星或者他儿子干的。”
警察立刻道:“好,我们马上去调查,你先去医院。”
何故躺上了救护车。
护士掰开他的眼皮看了看,淡定地说:“没事啊,别紧张,你吸入的麻醉不多,一会儿就自己代谢掉了。”
何故急道:“我朋友呢?”
“在另外一辆车,到了医院再说。”
何故伸手想去摸手机,去发现手机不知道掉哪儿去了,他心急如焚,却也无可奈何。
他脑子里全是宋居寒苍白的脸和那额角刺眼的血红。
如果不是宋居寒今天跟着他,如果不是宋居寒来救他,他现在会怎么样?他会被李家父子用来要挟他妈出让股权,然后呢?他能活着回来吗?
只要想想那后果,就不寒而栗。
在他最需要宋居寒的时候,宋居寒出现了,这比什么都直戳他心脏。
他从十三岁起开始自己生活,十五年了,他的人生中头一次体会到被人保护是什么滋味儿……而那个人,是宋居寒。
到了医院,何故感觉手脚麻利了不少,护士把他扶下车,警察接手扶住了他:“先生,你现在能谈话吗?需要休息一下吗?”
“我朋友呢?”何故急得眼睛都红了。
“他在手术室,你要是觉得身体没大碍,我有些问题要问题你。”
“他怎么了!”何故紧紧揪着他的袖子。
“初步检查是头骨破裂,手骨骨折,身上还有多处击打伤,不知道有没有伤及内脏。”警察把他扶到一间办公室,“你坐一会儿吧,头脑清醒吗?”
何故哪里坐得住:“他在哪儿,哪间手术室?”
警察无奈道:“我带你过去吧。”
警察扶着何故走到了手术室前,他坐在了长椅上,半天没有说话。
头骨、手骨、内脏……
何故害怕得心脏都在发颤。他想起什么:“我得联系他的家人。”
“你先联系一下家人吧。”一个女警走了过来,把他的手机给了他,“宋居寒这边我们已经联系上了,他的助理正在赶过来,家人要天亮才能到。”
何故用颤抖地手指拨通了他妈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孙晴含糊地声音响起:“喂?”
“妈。”何故深吸一口气,“我现在跟警察在一起,警察会去接你,警察来之前,无论谁来你都不要开门。”
孙晴立刻就醒了:“何故,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刚才被人绑架了,但是对方没有得逞,除了李家,我想不出还有谁会这么干。”
孙晴倒吸一口气:“你怎么样?你受伤没有?你在哪儿?!”
“我在医院,没有受伤,你呆在家别动。”
那个女警马上按照何故给的地址派人去接孙晴,扶他过来的警察开始做笔录,了解情况。
何故盯着手术室的灯,完全无法集中精力,警察看他状态不行,让他再休息一下。他闭着眼睛靠在了墙上,心脏还在不安地跳动,脑子里每一帧的画面,都是宋居寒。
半个小时后,孙晴到了,说李家父子已经被带走调查了,但警察说目前还没有找到有利证据,恐怕天亮就得放人。
孙晴眼圈通红地抱着何故,咬牙切齿地说:“一定是他们干的,畜生,简直是畜生!”
何故抚摸着她的背脊,哑声道:“如果找不到证据就麻烦了。”
“一定能找到,我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何故看了一眼手术室,此时此刻,担忧压过了一切的愤怒。
孙晴一遍遍摸着他的头发,颤声道:“还好你没事,儿子,还好你没事,你要是出点什么事,我就跟他们拼了!”
何故沉声说:“但是宋居寒的伤……不知道怎么样了。”
“我问了救护车的医生,说头上和手上的伤都是可以恢复的,内脏要用仪器检查,可能问题不大。”
何故摇了摇头,缓缓闭上了眼睛。
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满头大汗地小松出现在了手术室门口,他简直要急哭了:“哥!”
何故站起身:“Vanessa知道了吗?”
小松用力点头:“他们正在赶过来,寒哥怎么样了?”
何故摇摇头:“现在还不知道。”
“妈的,那帮人死定了。”小松又急又怒,不停地在走廊里踱步。
何故脱力地坐回椅子里,现在度过的每一分一秒,都格外地煎熬。
宋居寒在手术室里待了四个小时,几人枯坐了一夜,等着宋居寒出来,天已经亮了。
何故和小松赶紧围了上去,看着双目紧闭的、虚弱的宋居寒,何故只觉得心脏抽痛:“医生,怎么样?他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