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难过,越是愤懑,她揩去眼泪,告知自己从今往后再不要去迷恋一个和自己无缘的人,她想再看他一眼就好,从此剪断这份痴恋。
这一看便就不得了,她瞧见赵郎君突然抬手摸陈郎君的脸,动作温柔,眉眼传情,他们骑在马上,这瞬间的亲昵,稍转即逝,仍逃不过黄家小娘子的火眼金睛。
如平地一道雷,把窗前的黄家小娘子劈得僵直,她惊呆了!片刻过后,她恍然了,她捂嘴先是惊恐,后竟露出一丝诡异笑容。
她多傻啊,还自诩聪慧,通晓人情!难怪总是见到他们在一起,原来赵郎君有断袖之癖!
自这一日起,黄家小娘子也不再读着书,绣着图,突然潸然泪下了,也不再衣带渐宽终不悔了,她后来觅得一个好夫婿,生儿育女,过上了如愿的生活,这些都是后话。
黄家小娘子出嫁后,女婢收拾她的闺房,发现一副刺绣,上面绣着荷花,还有一对交颈的鸳鸳。这是一对同是雄性的鸳鸳,却似神仙眷侣般,女婢很是困惑,不知道她家的小娘子到底经历了什么。
桃花馆清雅别致,坐落在桃林中,青瓦白墙,粉红的桃花相映,煞是好看,陈郁和赵由晟流连其中,乐而忘返。
在这里无人打扰,远离尘嚣,他们可以在桃林里拥抱,可以在琐窗后亲吻,诉说相思之情。
黄昏,两人坐在屋前,看山中落日,眼前的桃花在晚霞渲染下美得惊心动魄,陈郁想起他曾经也喜欢过一片桃林,甚至动过将盛开桃花的那瀛南岛买下的念头,他看身边的人,看他嘴角的笑容,眉眼间的温情,他问:“阿剩,你怎么会知道我喜欢桃花?”
那是上一辈的事,在赵由晟死后,陈郁在漫长而孤独的航海生涯里,屡次路过瀛南岛,为岛上的桃花吸引。
赵由晟笑语:“我就是知道。”
陈郁把头枕膝上,斜睨着这个深爱的人,眉眼柔情:“是远夷告诉你的吗?”
当阿剩在鲛邑里苏醒,他应该是从慕远夷那里询问自己的情况,所以他能找到南溪来,后来自己病逝,阿剩去了哪里,又经历了什么?
“嗯。”
赵由晟抚摸陈郁的脸庞,用指腹蹭他的唇角,陈郁闭上眼睛,回想那年南溪纷落的枯叶,自己死亡前的最后一丝神志,看到的是赵由晟痛苦至极的眼神。
那样的事,再也不会发生。
赵由晟低头吻陈郁,一个轻柔的吻,像似安慰。
他如此了解他,甚至知晓他此时心里所想。
夜晚,桃花园的院门紧闭,月光如水潺湲,桃花馆中,一盏烛火,在夜风吹拂下,忽明忽暗。赵由晟拨开被风吹动的纱帐,将自己和陈郁的外袍挂在衣架上,一件套一件,他仅着中单,越发显得身姿挺拔,脱去中单后,是宽实的背,无一丝赘肉的腰身。
陈郁铺床,摆正两块枕头,他穿着宽松的衬袍,乌黑的发披下,他闲散悠然。赵由晟贴靠过去,贴住他的背,握住他的手,他脸颊顿时泛红,赵由晟说:“我来铺床,你将那件厚被子收柜子里,今夜不冷。”
陈郁觉得夜风是有点冷的,不过赵由晟跟个火炉似的,可以取暖。
没多久两人熄灯卧下,屋内昏暗,唯见窗外月光,赵由晟将陈郁搂到怀里亲,陈郁说:“阿剩,我跟杨焕其实……”
赵由晟不想听到杨焕名字,一顿亲,道:“良辰美景,何必提他。”
陈郁早料到赵由晟醋劲不小,活该他会有误会,谁让上一世他口是心非,伤透了自己的心。
阿剩不愿听,那以后再告诉他吧。
赵由晟拉被将陈郁的肩盖好,怕他着凉,他怅然:“你为我,为一颗海玉魄,给杨家领航六年,这是你与他之间的交易,我都知道。”
他那深幽的眼睛深不见底,暗藏着诸多从不示人痛苦,他心疼陈郁,心疼至极。
陈郁躺在对方怀里,伸手抱他的背,只露出一个脑袋在被外,他幽幽问:“阿剩,你花费了多少年寻找焉司禄镜?”
“能再见到你,漂泊的那些年头并不算什么……”
赵由晟不是个擅长说情话的人,但陈郁从他这句话里,能知晓他为重返人世受尽磨难,他费尽心思寻找传说中的焉司禄镜,所为的只是再次见到自己,改变两人动如参商的命运。
一阵夜风刮起,窗帘掩住窗户,隔绝了月光的室内,漆黑一片。
暖暖的被窝里,两人相伴长夜。
作者有话要说:________
黄家小娘子:鬼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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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郁突然被摸脸,低语:阿剩窗上有人。
赵由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