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朝生暮死,不都拼命修炼,以求脱离生死轮回,长生于世吗?这个人类崽子本就短命,为什么还反其道而行之?
樊鸿熙见额头多了一道鲜红纹路的雪猫崽终于彻底冷静了,扭头定定地看着他,便对陶煜露出一个笑容,伸出手低声说:“别怕,跟我走吧。”
陶煜:……
他听不懂。
洪荒大陆上虽说各种族语言纷杂不同,但还是有一种官方语言的,那便是众仙神使用的语言,被称为古语,传说乃盘古大神传下的意念演变而成。古语可谓是在洪荒行走的必备语言,这个人类崽子连古语都不会说吗?
樊鸿熙见雪猫崽一动不动,便试探性地伸出手,轻轻碰了碰雪猫的脑袋,然后被陶煜反手一爪挠开,鲜红的血珠顿时滚滚而出。
于此同时,陶煜的右爪子猛地一痛。
陶煜:……
樊鸿熙微微一皱眉,却没有收回手,依旧力道轻缓地用指尖轻轻抚摸陶煜的脑袋,任由血液顺着伤口滑下。
陶煜可就没樊鸿熙那么淡定了,闻到血液的味道,他圆圆的金黄瞳孔顿时瞪得更圆,被那血液中诱人的灵气一勾,马上忘了刚刚爪子上让他有些恼火的疼痛,扑过去巴着少年苍白修长的手,伸出粉嫩嫩的舌头仔细地舔去那滚落的血珠,一滴也不舍得放过。
樊鸿熙一怔,伸出了另一只手,小心地把巴在手上的雪猫崽轻柔地拢在手心里,揣在怀里。
被优良的口粮很好地安抚了情绪,陶煜舔了舔嘴巴,任由这个人类崽子把自己抱了起来,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在樊鸿熙的手臂上一甩一甩。
啧啧,这个人类崽子明明没有任何修为,血液里却饱含灵力,居然是整个洪荒都难得一见的清虚道体,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陶煜的错觉,他总觉得身体变小了以后,好像连肚子里的饥饿也没有那么灼心难捱了。
软软又温热的小生物乖顺地趴在怀里,樊鸿熙第一次真切地体会到,为何苍明国里的女性都对这些可爱柔软的小生灵如此难以抵抗。他轻轻摸了摸雪猫崽,见他乖乖地趴在他怀里一动不动,不由笑了,轻声说:“从此往后,便由我们一起相依为命吧。”
陶煜不知道这个人类崽子又在叨咕个什么,趴在他的怀里眯着眼睛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原本他打算直接去找清辉,可如今这个契约一定,他的计划全都被打乱了。这契约看似公平,但这个人类崽子可是付出了余下的半生性命,这因果可不是简简单单的护持四年就能还得清的,到时候又要寻找他的转世回报,效果还大打折扣,麻烦得很。
不过这人类崽子为什么会这么短命?
樊鸿熙轻轻摸了摸陶煜手感极好的脑袋和后背,托住抬起脑袋盯着他的雪猫崽,抬头看了看这昏暗的洞窟,轻声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了,我腹中还不如何饥饿,大概不超过半日……我们该怎么出去呢……”
他收拾好地上散落的东西,也没在意不见了的那几块下品灵石,只是在腰间系好储物袋后便揣着陶煜站起身,往周围黑暗的岩壁摸去,打算探查一下这个洞窟的情况。
陶煜皱了皱鼻子,这个人类身上有着一股淡淡的草药味,那是萆荔和苦辛草的味道。
奇怪了,这个人类崽子看起来也不像有心疾的样子,何况身为清虚道体,便是不入道途,也该无病无灾长寿而终才对。
想着,陶煜抬头看着在洞窟里四处走动的少年,在黑暗中幽幽而亮的瞳孔闪过一道微光,盯着他上下扫视了一番,不由吃了一惊。
这人类崽子的三魂七魄竟然少了一魂一魄!
在陶煜活了无数年的认知里,魂魄不全的生灵是不可能存活的,必然会魂魄飘离,肉体消散。然而眼前就有一个异类在眼前招摇,也不是夺舍,却硬生生地靠着残缺的魂魄活着。看那残缺的痕迹,缺魂少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清虚道体,缺少不知零落在何处的一魂一魄,怎么看都有点麻烦。陶煜舔了舔嘴里残存的淡淡血腥气,尾巴甩击在樊鸿熙手臂上的幅度不由更大了。
但因果总是要还的。
思索了片刻,陶煜当即拍板,决定要帮助这个人类崽子走入道途,再把这个崽子遗失的魂魄找回来。届时人类崽子的寿命必然大幅增加,再大的因果都还得一干二净了,让他喝点血自然一点问题都没有。
这么决定下来,陶煜顿时看这个人类崽子顺眼多了,被摸毛也丝毫不介意。当然这里面有多少是因为清虚道体的血液灵力,那就只有陶煜自己知道了。
樊鸿熙以为怀里的雪猫崽在黑暗中不安了,又轻轻安抚地摸了摸雪猫后脊,往刚刚发现的,身前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裂隙外看去。
隐隐的一线光亮从远处透入,看起来能通往外面。
虽然这里很安全,但也意味着前来救援的人也找不到他们。樊鸿熙想了想,打算走走试一试。
洞穴里阴凉潮湿,却没有风,只一会功夫,樊鸿熙就出了一身细细密密的汗。他把贴在脸上和脖子上的散落黑发拨开,正想把雪猫崽护在怀里,陶煜已经扒着他有些破碎的衣服,一个箭步冲上了他的肩头,稳稳地蹲坐下来。
他顿时僵住了,站定片刻,发现雪猫崽稳稳地端坐,根本没有要掉下来的危险,这才放心下来,随手从身上扯下一条长布束起散落的长发,往那裂隙走去。
裂隙里很是难走,满是大大小小的碎石和忽宽忽窄的粗糙石壁。樊鸿熙几乎是手脚并用,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往前,然而他一个娇生惯养的皇族之子,却面无异色,虽是一身狼狈,动作也不甚优雅,却难掩一身隐隐的风华。
任由樊鸿熙翻上爬下,一直稳稳端坐在他肩上的陶煜歪头看着他,挑剔的想着,这人类崽子虽然只是个泥胚子,却还是挺有风骨的。
这裂隙倾斜向上,狭窄的地方仅容人侧身而过,最高大的石头甚至都挡住了樊鸿熙的视线,但他还是慢慢走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