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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贞贞抿抿嘴唇:“蜜语姐,感情是没有对错的,只是互相喜欢的人遇到彼此的时机不对。我觉得用婚姻当枷锁绑住一个想要离开的男人,这才是厚脸皮的行为,人都有追求自己想要的和喜欢的自由。”
    许蜜语觉得自己当初一定是眼睛瞎了,才会和这样的鲁贞贞相谈甚欢甚至还把她当成朋友。当初觉得她虽然什么都愿意问,但自有她一番独特的见解,很新鲜。现在看来,她独特的见解其实映射的是价值观的扭曲吧。
    “是聂予诚告诉你,他想离开,而我用婚姻当枷锁绑着他吗?”许蜜语问鲁贞贞,同时观察她的表情。
    “是。”鲁贞贞斩钉截铁地答。
    许蜜语笑了下。
    “你撒谎。按照你能把黑说成白的性子,如果聂予诚真这么说了,你不可能只舍得用简短的一个字告诉我,你巴不得用精彩的小作文使劲描述渲染用来刺激我。”
    “鲁贞贞,”许蜜语收起嘴角的笑容,留下一抹嘲讽,“我来猜猜真实的情况吧。你和聂予诚在一起不算短的时间了,聂予诚对你有抱怨过和我的家事,让你以为他应该会忍不了太久、迟早要和我离婚。可他一直没有。于是你受不了了,等不住了,对吗?于是你给我发匿名短信,导演了让我上门捉你们奸的戏码,捅破这层窗户纸。你觉得我是个没什么脑子的家庭主妇,我闹起来聂予诚会不耐烦,会干脆和我提出离婚。可是过去这么多天了,我们俩一点离婚的动静都没有,于是你坐不住了。这几天你应该先去问过聂予诚了,但从他那里没法突破,所以今天,你主动约我出来。”
    鲁贞贞的脸色越发白起来。
    “或许你觉得,我是个没用的女人,又笨又包子,总怕惹人不高兴,总在讨好别人,总也放不下狠话,所以是很好拿捏的样子,所以你敢有恃无恐对我的家庭下手。但鲁贞贞,我告诉你,当我真的认真起来、生气起来,我也可以让别人特别不痛快的。而现在,我已经知道你的底牌了。”
    许蜜语看着鲁贞贞,一字一句清晰明了地告诉她:“你发的短信,你今天的虚张声势,都验证了你拿聂予诚根本没办法。出轨的男人,脏了,我未必还稀罕。但谢谢你今天的行为告诉我,现在有一件事我可以拿得很准:只要我不提出离婚,聂予诚就不会。那你,就永远要被钉在小三儿的耻辱柱上!”
    许蜜语话音甫落,她猛地举起面前的水杯朝鲁贞贞脸上一扬。
    “这杯水,你值得。”
    她说完这句话起身就走,留下鲁贞贞顶着一张又湿又惨白的脸狼狈地坐在原处。
    鲁贞贞发狠地握紧了拳。她没想到自己居然低估了许蜜语。她确实一直以为许蜜语是个没脑子没脾气有着讨好人格的家庭主妇。
    她真没料到看起来很好拿捏的许蜜语,撕破脸硬冲过来时,这么难对付。
    水珠顺着她的刘海往下滴,周围的顾客正在悄悄看向她这里,看她狼狈的热闹。她浑身发抖,牙齿恨得在咯吱咯吱地打战。她还有一张王牌,她不会就这么放过给她当众带来羞辱的人。
    第6章 我们离婚吧
    许蜜语把车刹停在十字路口。好好地跟着车流往前开,前面的车都顺利地通过了十字路口,偏偏到她这时,忽然亮起红灯。
    好像带着什么隐喻一样。
    许蜜语握着方向盘,抬眼看着红灯秒数。
    刚刚在咖啡厅她说鲁贞贞是虚张声势,她自己又何尝不是。
    说得好像真的拿得准聂予诚似的。
    身后突然响起喇叭声,警笛一样震醒她。
    回神看,红灯秒数早就倒数到了尽头,绿灯闪烁正欢,前方的路正通畅无阻。可却和她无关似的。
    一脚油门踩下去时,许蜜语眼光一扫,好像看到路边有家巧克力店。真是好久没吃过巧克力了,从前单身时觉得难过无助的时候,她总会悄悄买一小块来吃。好像它是一个能量块一样,能让她迅速恢复面对生活难题的力量。
    想起多巴胺可以令人开心,她到前面的路口又调头开了回来,把车停在路边,走去店里买了十几二十块的黑巧回家。
    坐在客厅地毯上一口一口啃着巧克力的时候,她告诉自己,一切愁闷和痛苦很快就会被这黑黑苦苦的家伙抵冲掉了,这黑家伙是不快乐的橡皮擦。
    这么想着,她好像真的没那么痛苦了。
    下午时,许蜜语又接到焦秀梅的电话。
    焦秀梅老生常谈,还是催她赶紧拿捏住聂予诚,“好给你弟弟买房子啊!你说你俩一边大,你都结婚六年了,你弟还不知道女人是啥味儿的呢,他不可怜啊?”
    许蜜语实在受不了了,直接告诉焦秀梅:“焦秀梅女士你听好了,我现在顾不上你的宝贝儿子,你女婿出轨了!”
    她以为母亲听到这个爆炸消息,怎么都会站在和她同一阵线上,就算不能亲自来为她出头,也总要骂一骂荒唐的女婿。
    可焦秀梅却说:“出轨?那正好啊,聂予诚他就有把柄握在你手里了,趁这机会,还不得赶紧挤兑他给你弟买房子啊!”
    许蜜语彻彻底底地震惊了,她大声问焦秀梅:“你就知道为许蜜宝打算,你有为我想过吗?”
    可惜焦秀梅不吃她这套,她比她还大声地反问:“小多余我辛苦养你这么大,因为你小时候家里多罚了多少钱啊,就这我也没扔了你、卖了你或者饿死你,你问我为你想过吗?当初真该掐死你这个没良心的给家里省点钱省点大米!哎,说起大米,行了你弟还饿着肚子等我做饭呢,我不跟你多说了。我刚才告诉你的话你好好想想吧,别犯傻,我等你消息……”
    不等她最后一句说完,许蜜语已经切断通话。
    她想她就不该接焦秀梅的电话,母亲让她的心情变本加厉地糟糟。
    她撕开巧克力的包装纸,一口一口狠狠地吃。
    *
    傍晚时,聂予诚回到家。
    他回来时许蜜语蜷在地毯上睡着了。她身旁是一地的巧克力包装纸。
    锡箔纸被她撕得很碎,有一小堆隐隐约约被拼成一个心形。看起来就像是她破碎掉的心。
    聂予诚心头一下涌起无限的心痛和怜惜。
    他轻手轻脚走到沙发前,蹲下,弯腰。
    他轻轻地,又珍重地,把许蜜语抱起来。
    他抱着她往卧室走。
    经过走廊时,许蜜语醒了。聂予诚低下头,对上她的眼睛。
    她的一双眼又黑又亮,直勾勾地盯着他。很冷静,也很隐痛。
    他的心狠狠一缩。到这一刻他清楚地认识到,不管外面的诱惑多温存,给他的慰藉多熨帖,他还是爱怀里这个女人。
    她拿黑亮的眼睛看着他,开口时,声音有着幽幽的哑。
    她说:“放我下来吧。”
    又说:“我们聊聊天吧,予诚。”
    *
    两个人并排坐到客厅沙发上。
    太安静了,许蜜语打开电视机,随便哪个频道,只要响点声音出来就好,就不会显得氛围那么僵硬尴尬。
    随手播的频道是个购物台。在主持人用夸张语气卖完一口锅、一部手机、一套原价88888现在只要998的限量款珠宝,许蜜语和聂予诚还是谁都没有说话。
    他们都在认认真真看电视购物。
    下一个商品出来了,是巧克力。
    许蜜语总算找到打破宁静僵局的契机,她把白天买的黑巧克力递给聂予诚一颗。
    聂予诚接过巧克力,转头看她,有点迟疑。
    他从来不吃零食之类的东西。
    “吃吧。黑巧,里面有多巴胺,能让人高兴。”
    聂予诚闻声撕下金箔纸,咬了一口,立刻皱起眉。
    “苦。”
    许蜜语看着他,终于笑了下:“这么大人,还怕苦。苦过才有甜啊。”
    她说完两个人都是一怔。
    一些共同的、甜蜜的回忆浮现在两人的视线交汇处。
    那是刚结婚不久,聂予诚有次出差回来着了凉喉咙痛,却怎么都不肯吃药。
    许蜜语问他为什么不肯吃,他皱着眉说:“苦。”
    许蜜语一下就给他逗笑了,笑得眉眼弯弯的,哄着他说:“这么大人了,还怕苦。苦过才有甜啊。”
    他看着她弯弯的眉眼,已经觉得心头泛甜了。乖乖把药吃下后,他忽然一把把她拉进怀里,低头就吻住。
    他嘴里还有点苦药的余味,但马上被那一吻的甜韵覆盖淹没。
    微怔后的聂予诚心头大动。他情不自禁向许蜜语探身凑过去,去吻她的唇。
    就在苦后的甜吻跳跃时空即将重现的前一刻,许蜜语微微偏开了头。聂予诚的唇落在了她面颊上。
    有一滴泪水正顺着她面颊滑下来,落进聂予诚的嘴里,又苦又涩。
    聂予诚直起身,懊恼又沮丧。
    许蜜语抬手抹掉眼泪,也抹点聂予诚吻在那里的痕迹。再看向聂予诚时,她冲他努力一笑。
    然后问他:“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你当年,到底喜欢我什么啊?”
    聂予诚看着她湿亮的眼睛,那么纯粹,那么干净,犹如他们初见时一样。
    那是一场同城大学的联谊会。他是顶尖大学的优质学霸,学习好长得又帅,在联谊会上备受瞩目。
    相比之下,她是隔壁三流高校的小学渣,是被她大学时的好朋友李翘琪硬拉着来凑人头的。
    联谊会上,他被人不停围着说话,觉得有点心烦。于是特意找机会走到角落背阴处,想去静一静。
    没想到背阴处也有人。打个照面一看,是个女孩。
    但女孩显得比他还局促,明明他才是后到的,她却好像是自己闯入了别人领地般地自责愧疚。
    她一边说对不起一边讨巧地对他笑了笑。她一笑就眉眼弯弯的,嘴角翘出好看的角度,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有一种说不出的甜美好看。那是一种能抓人心的笑容,让你无端就想心疼她。
    她马上起身要走,打算把安静空间留给他独享。他却一反和女生保持距离的常态,居然开口留下了她。
    “你不用走,我们一起待在这里没关系的。”
    她于是没走,可是待得比刚才更加局促。
    为了让自己不那么局促,她主动和他聊天。
    他发现这女孩一说话,句句能踩在他爱听的点子上,很迎合很软糯,也蛮有趣。她是一个很在意别人感受的女孩子。
    本来他只打算在这里静坐一小会儿,没想到一待就待了好久。
    临分别时,那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巧克力糖递给他,对他说:“你躲这来是不是因为心烦?给,吃了这个,你就会开心起来了。这本来是我留给我自己壮胆的,现在送给你吧!”
    他后来躺在宿舍床上把那颗巧克力糖吃掉了,很甜。就像她眉眼弯弯的笑容一样甜。
    他有点后悔分开之前没坚持问出她的名字,没要到她的联系方式。
    联谊会上他问她叫什么名字时,她总是支吾地岔开话题不肯说。
    但好在只要有心,一切都有迹可循。
    他托人又托人又托人,托了好几层的中间人,问到了那天联谊会带她一起来的那位叫李翘琪的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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