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洁后脖子一阵发凉,怒骂:“你个死鬼!”
男生被她揍了几拳,笑嘻嘻跑去找人了。
男生离开后,武亮带着大家继续朝前走,可经过这一出后,剩下的四个人都兴致缺缺,各自想着各自的事,不再说话了。
楼梯口很快到了,武亮想点根烟抽,打火机却坏了,点不着火。
他百无聊赖,问薛蓉:“你刚才事还没讲完呢,当年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薛蓉的小姨也是听别人说的,传到外甥女耳朵里的故事并不那么详实。
“我那吓唬小娟呢,我哪里知道什么实情啊,那些说法五花八门,无非就是些尸体活过来杀了半夜留在楼里自习的学生,但要说见,谁也没亲眼见过。”
“既然没见过,谣言又是怎么传出来的?”
薛蓉说:“因为有学生在解剖楼里失踪了,保安处没有他的出入校记录,所以家长笃定孩子是在学校出事的,抬着一具空棺在校长办公室门口停了三天,要求学校要么把孩子的尸体找回来,要么赔偿三十万。”
“2000年的三十万可不比现在。”武亮问,“后来呢?”
“警方和学校查遍所有监控,都找不到线索,解剖楼都快翻得底朝天了也不见人影。后来校方实在没法子,就请了个道士来。我小姨当时是学生会骨干,经常出入老师办公室,她进去交资料的时候,无意间听老师聊起来那个道士。”
丁洁连忙问:“说了什么?”
薛蓉:“道士说,失踪学生的尸体就在解剖楼里,只不过一般人看不见,因为那个学生现在已经不能算是人了。”
丁洁毛骨悚然,但还是忍不住问:“然后呢?”
“道士夜里在楼外布了法坛,自己一个人进了楼,天亮时他拎着一袋子腐烂的肉块出来,说腐肉就是失踪的学生。”
丁洁听得头皮都要炸开了。
武亮也瘆得慌,连忙结束话题:“江湖骗子为了骗钱放了点长蛆的烂猪肉进去糊弄人呢,这不能信的。”
他这么一安慰,丁洁感觉好点了,她掏出手机看时间,手机却黑屏了。
她问薛蓉:“几点了?”
薛蓉的手机也黑屏了,她又看表,发现指针停在她们进楼的那一刻,压根就没动过,她连忙去掏武亮的手机,也是黑的,剩下的那个男生见状也看了眼自己的,看完后脸色瞬间变了。
一个人手机坏了还可以说是凑巧,这么多人的一起坏了,那绝不能说是意外,尤其是在刚聊完那种话题以后,恐惧疯狂增长。
明明是封闭的房子,薛蓉却觉得有股阴风从角落里吹来,自己腿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突然想起那女孩说的话了。
——如果不想倒霉,就不要进去。
她这时才反应过来,也许那根本不是警告,而是提醒,关于这座楼,那女孩一定知道什么内情。
“怎么会这样!”丁洁哆嗦,“有鬼!这里是不是有鬼?”
武亮:“冷静点,你是大学生,能不能别这么幼稚?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
可丁洁根本没法冷静:“那你怎么解释?我手机出门前才充满电,不可能这么一会就关机了,一定是有东西不想让我们用手机,它怕我们和外界联系。我要回去,现在就回去!”
薛蓉也不敢充胆大了,提议道:“丁洁说得对,有些事宁可信其有,这地方确实有点阴森,今晚就到这吧,改天去鬼屋探险也一样。我们先下去二楼找王鹏他们,然后结伴一起出去,怎么样?”
两个男生没有反对,四人朝楼下走去,整栋建筑都是寂静的,听不到一点人声。
走到二楼的楼梯口,武亮朝楼道里喊那两个男生的名字,没人应答。
“可能是在忙着拆标本没听见,我去看看。”武亮刚准备进去找人,却被薛蓉拉住了手腕。
“怎么了?”他问出这句话后,才发现薛蓉面色惨白,直勾勾盯着头顶,示意他看。
他们从三楼下了一层,这里该是二楼才对,可头顶墙壁上刷的红漆却清楚地写着“三楼”两个大字。
武亮倒抽一口凉气,发现走廊里的布置也和刚才他们停下来休息的三楼一模一样。
丁洁几乎疯了。
“别瞎想。”武亮习惯性去摸烟,又想起打火机用不了,“我们都记错了,刚才那层是四楼,再下一层才是二楼,难怪王鹏听不见我喊他们,原来是我们走错楼层了。”
他的笑并没有给人带来什么宽慰,大家都快精神错乱了,尤其是丁洁,死活不愿意再下去了。
接下来的事情离奇且混乱。
他们再下了一层,墙壁上显示依旧是三楼,而楼道里的布置摆设也一丝不变。
他们终于放弃了自我安慰,明白这栋楼也许真的有鬼,毕竟科学完全无法解释这种情况。
几个人不敢进楼道,坐在楼梯口,一边冒冷汗一边想法子。
民间有不少破解鬼打墙的法子,有的说往墙角滋一泡童子尿鬼打墙自己就散了,有的说往左脚上戴一根红绳,由戴绳子的人领着,自然而然就能走出去,还有的说鬼怕恶人,一路走一路骂,鬼见你凶,就不敢缠你了……
他们折腾了一个小时,把能想到的法子都试了一遍,可没有一点作用。
三楼那两个漆黑的大字此时就是世界上最恐怖的噩梦,缭绕在眼前怎么都散不去,期间丁洁晕了两次,又自己哭着醒过来。
最后还是武亮提议,不能坐着等死,如果这里真有鬼的话,它困住他们多半不是为了好玩。虽说何文建和冯小娟提前走了,发现他们失踪后一定会找人来救,可联系到薛蓉所说的二十年前的事情,只怕到时候已经晚了。
——在那之前,必须要自救。
两个男生一合计,打算击碎三楼的窗户,以地锦的藤做绳索,跳到外面去求援。
他们进到三楼的一间教室,发现窗玻璃里外都被封了厚实的木板,木板两头嵌着结实的铆钉,房间里的桌椅都是木质的,已经发霉变软了,击碎玻璃容易,却很难打得碎窗上的厚木板。
武亮打算去别的教室找趁手的工具,而丁洁进了屋就缩在墙角死活不愿意再跟着去了,他只得让薛蓉留在这里陪她。
临走前,他检查了屋里没有异样,叮嘱薛蓉锁好门,除非自己回来,否则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开门。
就这样,武亮和那个男生离开了房间。
此时,应该还不到两点。
接下来,薛蓉守在房间,一边安慰丁洁,一边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过了很久,她察觉到不对劲,这栋解剖楼不算大,一层最多十间教室,就算一间间排着搜索过去,半小时也足够用了。薛蓉对于时间比较敏感,她感觉此时距离武亮他们离开至少已经过去四十分钟了,可两人没有一点要回来的迹象。
武亮不是一个会在这种情况下把她丢在危险地方这么久的人,哪怕找不到工具,他也会赶回来陪她。
丁洁:“会不会是去别的楼层了?”
“不可能,要是能去别的楼层我们也不会被困在这里。”
“可是……”丁洁小声说,“我们刚才只朝下走,根本没有试过上楼,要是四楼可以上呢?”
薛蓉愣住,她记起在门口看的那张地图。
四楼是停尸间,据说里面有一个很大的福尔马林池,是从前专门用来泡尸体的。
“不能吧……”薛蓉犹豫,“鬼打墙也不可能只打一面啊,还是别想那么多了,再等等,说不定马上就回来了。”
她话音刚落,一阵轻轻的叩门声传来,丁洁刚要问是谁,薛蓉捂住了她的嘴。
“我和武亮约定了,要是他回来,要叩三下停一下再叩两下,如果声音不对,就不能开门。”薛蓉在她耳边小声说。
叩叩叩——叩叩——
敲门声极其有规律,丁洁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薛蓉刚要去开门,门外响起武亮的声音:“薛蓉,是我啊,快开门。”
薛蓉停下脚步,脸上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怎么了?快开门啊!”
“不能开。”薛蓉按住她的手。
“为什么?你要把武亮关在外面吗?”
“我们在一起时就约定过,除非是不想继续在一起,否则他都只能叫我蓉蓉,两年了,他从没叫过我全名……”
“……门外的人,不是武亮。”薛蓉颤抖着嘴唇,结巴着说,“不,也许它……它根本不是人。”
第6章
灵师也叫驱邪师,是邪祟的天敌。
丁洁咽了口吐沫:“这种地方他太害怕叫错名字也有可能,分明就是武亮的声音啊。”
“就因为是这种地方所以才要格外谨慎,这是武亮走之前告诉我的,他不可能自己不记得。”薛蓉很快镇定下来,攥着武亮走前塞给她防身的小刀,朝门走过去。
门外的人等得不耐烦:“薛蓉你在干什么?快开门啊!”
薛蓉问:“王鹏和你一起出去的,怎么就你自己回来?”
“他在杂物间找到一把斧子,正在那磨,磨好了就回来。”
薛蓉和丁洁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恐惧。
——和武亮一起出去的那个男生根本不叫王鹏,王鹏早在二楼就失踪了。
门外的人似乎明白了什么,只听到寂静的空间里突然传来一阵怪异的笑声,紧接着,它在外面撞起了门板。
薛蓉把瘫软的丁洁拉起来,两人费力地将墙边的柜子推过来,用来堵门。
丁洁突然尖叫:“啊——我的头发——”
薛蓉一看,只见门缝里伸出了一只腐烂的手,正死死拽着丁洁的发尾。
她无暇去想为什么这只手能从这么窄的门缝里伸进来了,连忙用手里的小刀朝那烂手上死命地戳。
门外的东西发出痛哼声,用武亮的声音叫道:“薛蓉,我是你男朋友啊!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薛蓉快崩溃了,大吼:“你不是!你这个怪物,你把武亮怎么了?!”
薛蓉将腐尸的手指砍断,把丁洁救了下来,两个人喘着粗气抱在一起,惊恐地盯着那扇门。
门外开始怪笑,那笑声缥缈又渗人,听得人后背发麻:“我就是武亮,不信你从门缝里看啊。”
解剖楼是上世纪的老式房门,门板并不结实,门缝也大,薛蓉不用趴上去,隔得远远的借着手电筒的光也能看到门缝里的东西,那是一只眼睛,她认得出来,就是武亮的,再往下,是武亮的唇。
那东西和她对视了几秒钟,蓦地朝她笑了。
紧接着,薛蓉看到,武亮的眼睛从眼眶里脱了出来,挤成一团模糊的血肉沿着门缝流了进来。
她发出惊骇的惨叫声,抄起地上破朽的桌椅往窗上砸,想要试图弄碎木板和玻璃,可无济于事。那团眼睛顺着门缝钻进到屋里,在地上留下了一道散发着恶臭的水渍,朝她们蠕动过来。
丁洁缩在墙角,濒临失志,薛蓉突然想起外面那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