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容抱起小红在她脸上吧叽一口:“小红,你又调皮了。”
小红鼓着微微发红的脸颊,像隻发腮的红金鱼:“我才没有!”
温容掐着她的脸颊:“还说没有,季明夷都跟我说,你要扔掉他的牌位。”
小红被捏住脸颊,咿咿呀呀说话不清楚:“摀...那是因为娘亲不回家,小红把爹爹赶走,爹爹离家出走,娘亲就会回来了,话本上都有写!”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温容假借哄小红的名义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奈何麻烦总会找上门,前脚刚踏出去,后脚就来个冒失鬼。
“温姐姐!温姐姐!大事不妙,道长他...他被白发妖精掳走了!”来人正是孟虎,一股脑儿冲入后院,跑得太急正巧撞到任心,匆忙道声歉,抬起头却见,灰蓝妖瞳竖成一线,任心调笑道:“少年,妖精说得可是我?”
孟虎晃着脑袋,定睛看去却是墨色瞳孔,长相俊美,孟虎自小在庙中打滚,各路鬼神看得大概,能有这般容貌的除了妖精还能是谁?
任心突然扬起衣袖,吓得孟虎抱头就躲,天外飞来一红白之物。
在众人走后芙蕖以为找到逃跑空隙,乐得滚着身,想着滚回去东山再起,滚到半路却被一股无形之力拖走,撞了好几个屋簷与飞鸟最终抵达闲云庙,骨缝间插几根鸟羽碎瓦,晕得分不清东南西北。
任心莲花指捻着芙蕖,向上一弹露出隻白骨精,食指猛戳孟虎胸膛,为他解释道何谓邀经:“少年,这才是妖精,而我是个好人。”
孟虎看了看芙蕖又看任心,顿时结巴:“可...可你的眼睛...”
“眼睛?眼睛怎么着?”任心背对众人,唯有孟虎与温容看见他笑容越发灿烂,露出尖锐獠牙,纤长分岔的舌头舔至鼻尖绕一圈,然后他掐住孟虎的脖子:“哎呀,被你发现祕密了怎么着?”
抬头看不远处的温容:“也被你发现了。”
温容皱眉不知这货到底在抽什么疯,竟不怕死暴露真身。
温容抽抽嘴角,皮笑肉不笑:“道长说笑了,莫要拿我们寻开心。”
任心松开孟虎,诧异道:“你知道我是谁?”
“华山掌门任心。”
任心眯起眼睛审视温容:“可我自此未曾跟你介绍过自己,你竟然知晓我是谁,真稀奇。”
与任心勾心斗角多年,面对他温容编起来是脸不红气不喘:“以前在陆谨行给季明夷的『留影石』上见过,方才我说起祝离川,你也说他是你徒弟,所以我合理认为你是华山掌门任心。”
任心扬起的嘴角压下去,像被泼了桶冷水,全身兴致浇熄,不悦发出哼气声:“这回答的倒是滴水不漏。”
温容忍出比中指的冲动,努力维持脸部表情不崩坏,她阴阳怪气回道:“那是,鬼门关前走过几次,遇见道士自然要将来龙去脉理得清清楚楚,省得哪天又被不长眼的道士一剑封喉。”
任心以为温容在说自己,气得跳脚不断啧嘴:“好个伶牙俐齿的咸鱼仙,我什么都还没做,就让你给说成『不长眼的道士』?糟糕真是糟糕,如今世道人心险恶动辄就是污衊。”
温容:...
任心现在的情绪极度不稳定,总有种在悬崖上摇摇欲坠,随时都会坠落的错觉,下刻突然发病,温容也不易外。
“不,说的不是你,是他。”温容指向一处。
任心顺着方向看去,那是倒在地上还没人捡的陆谨行,他顿时豁然开朗:“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会如此警觉。”
不怕疯子疯,最怕疯子与你讲道理,任心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本事她领教过,任心张着眼从头到尾不眨一下,缓缓扭过头,目光猎捕似直勾勾射向温容:“那不对,我养大的徒弟我最是明白,谨行可不像我那么富有人性好沟通,再者凭他见妖邪就杀的行事,以你能耐,绝无生还可能。”
你?还能人性化?
温容不敢恭维,忍不住回怼道:“看来道长平日山里待惯了,不明白『人心易变』,你对他最是明白,可曾料想到他会对一隻『厉鬼』痴迷到近乎疯狂的程度?”
“是阿,我才想着奇怪!”任心一拍大腿非常同意温容,诠释了打蛇顺杆上的精随,他化解温容的攻击,并为自己添个合理留下的理由,拍个巴掌兴致昂扬:“我呢,还想着下山顺道请教一下『咸鱼仙』,请教完了,日后再收徒让他们多加注意莫被厉鬼给骗走身子。”
温容内心是崩溃的,蛇精病太难缠,生性多疑难打发不说,主要是他容易脱序无法控制,一旦兴致起来那是劝也劝不动。
此时此刻温容突然觉得比起任心,陆谨行顺眼多,虽然也是神经病,但至少他好哄又好控制。
温容突然间理解照顾精神病患的家属,照顾到最后感觉自己也开始被同化了,竟然开始看见陆谨行的“好”。
温容欲哭无泪,不想再搭理任心,转头对孟虎道:“就是这样,没事你赶快回去。”
方才被掐住命脉瞬间,本能觉得自己死了一次,孟虎摸着脖子心有馀悸,投如捣蒜叁步併作两步赶紧离去,时不时回眸看任心,却看他在仙人与罗刹间来回转换,最后一眼他竖起食指做出噤声动作。
孟虎不明白到底是仙人捉弄还是恶鬼伪装,可他也不过是一界凡人,倘若是后者,他只能找个空子提醒温姐姐小心。
本该人满为患的前庭骚乱吓走所有香客。
前庭空了下来显得寂寥,香炉围绕袅袅炊烟,他见朱红屋簷下的何方,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若是旁人定不敢亵渎,恨不能将此仙人供起仰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