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弹钢琴但是穿着古装,一个表演横笛穿的是西装。钟晚背不由得绷直,她怎么可能好意思说没穿西装的原因是因为那天……
钟晚没有接覃歌的话,“天呐,曲子里面的钢琴和横笛居然能完美融合。”
“……”覃歌眉眼皱了皱,用一种“你脑子没事吧?”的眼神打量了一下钟晚,“你每天都去,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钟晚咳了两声,“教导主任望过来了!”视线移到凌奚身上,他穿着暮云灰净面杭绸直裰,没有多余的花纹过于简单朴素。
明明在弹钢琴,脸上的表情却像在实验室穿着白大褂严谨的做着实验。手上倾泻出的声音,交织出的旋律,钟晚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有多温柔,是和旋律一起缱绻交缠。
曲毕,谢幕,听着鼓掌和窃窃私语夸赞凌奚的话,居然有种莫名自豪感,钟晚挠了挠头。
“他们换衣服要换那么久吗?”覃歌见后面几个节目都快结束了,看着表演单,“我想溜去后台。”
钟晚一把拉住覃歌,不解的看着覃歌,“没关系的啊,反正最后都是回班里的。”
覃歌贝齿咬着下唇,踌躇了一下,“不行,我还是去看看。”
想到之前的陆潇然的事情,钟晚决定跟着覃歌一起去后台,这样就算老师要骂,两个人一起被骂总比一个人被骂强。
出了礼堂,从外面的小径绕到后面的侧门,礼宾栏杆座孤零零的杵在那边并没有人值守,覃歌和钟晚对视了一眼,偷摸的把带子拉开,再扣上。
“老实说,你和裴懿到底有没有在一起啊?”钟晚的手被覃歌牵着,看覃歌东张西望的想要八卦一下。
覃歌脚顿了一下,“没有。”她叹了口气,“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不喜欢他大男子主义。”
“可你现在急着去后台找他的程度,这种喜欢应该会,呃……”
钟晚还在想着措辞,覃歌步子完全停下来了。
“我能理解因为喜欢去妥协,但有些东西是底线,是无法妥协的。我不能接受就是不能接受,就算勉强接受了最后也一定会后悔的。”覃歌认真的表情,让钟晚有些愕然,俨然覃歌在这方面已经吃过亏的样子。
“我不否认喜欢他这个事实,但是性格这个东西很难转变的。”覃歌说着话的时候眼神里有些落寞。
钟晚舔了舔嘴唇,这样一想,凌奚真的太好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好友,她可能无法感同身受。
“晚晚,有时候真的很羡慕你和凌奚。”覃歌往地上看去,睫毛挡住了瞳孔,“有时候,我也想过我大概没有那么喜欢他吧,可能是深夜时候的自我感动,放大了情绪。”
钟晚手蜷曲着握紧了覃歌,“是不是真的开心快乐,你的嘴角和睡眠质量比我更清楚。”钟晚抱着覃歌声音柔和的说道,“去接受,去喜欢一个人,必然要承担被伤害的风险,但是你的喜悦也不假不是吗?”
覃歌拍了拍钟晚后背,“嗯。”
钟晚察觉覃歌情绪变得低落,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我们快点去后台吧,有点想凌奚了。”
覃歌嘴一撇,翻了个白眼,“呵,我算是知道什么叫重色轻友了。”
钟晚笑嘻嘻的拉着覃歌往后台走了,结果没走两步看到了根本不想看见的人。
倚靠在门框上的陆潇然双手抱着胸,“等你们好久了。”神色带着傲然与不屑。
覃歌下意识拉着钟晚往自己身后拉,“你找我们做什么?”
“不是找你们,是找你。”陆潇然瞥着覃歌的动作,嗤笑了一下,“不过多一个人,多一个保障吧。”
在没有意识陆潇然要做什么的时候,场景整个扭曲了起来,就像一个巨大的旋涡把人吸了进去,钟晚难受的揉了揉眼。除了感觉像视觉欺骗眼睛不太舒服之外,身体没有半分的不适。
但覃歌却晕倒了,钟晚艰难的撑着覃歌,她真的对于陆潇然的做法挺无语的,“你是打不过他们,所以抓我们当人质吗?”
“不是打不过,是喜欢用文明的方法。”陆潇然眉毛高高挑起,不解的看着钟晚,惊讶于钟晚的身体,照理说人类的身体应该都像覃歌一样承受不了才对。
钟晚看地上也不是很脏,坐下来,半扶半抱着覃歌,“用文明的方式就这样对我们?”
“你们不是也没什么问题吗?再者说对你们来说无非就是睡一觉,等你们的王子来接你们不就好了。”
钟晚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的优越感是从每个毛细孔里散发出来的,“不是每个人都想成为睡美人的。”
陆潇然只是笑了一下,“他们要是能好好听人讲话,我也不至于把你们带过来。”
钟晚闭上眼拒绝交流,她真的怕自己忍不住做些什么,脑回路不同无法沟通这件事,居然真的会发生在自己面前。
再睁眼,发现陆潇然已经不见了,用肉眼观察是一个密闭的黑色空间,地上有些莹蓝色的光,不明显,很淡。看上去画的是什么诡异的图腾,覃歌匀称的呼吸声,看上去并无大碍。
钟晚发了一会呆,随着呼吸平静能听见水滴声,某种直觉这里像一个山洞。
脚步声愈来愈近,黑色幕布的环境里像是电钻声和金属切割的火星子,就当钟晚以为外面的人拿着是什么电锯,裴懿进来穿的是一身褶皱的西装发型凌乱到像鸡窝。
钟晚怪异的看着裴懿的手,那根本不能算手,是黑色的形状,上面好像还在滴什么液体,裴懿是徒手做了什么吗?
裴懿先是接过钟晚怀里的覃歌,似乎在检查她精神状态一样,在覃歌手臂上画了什么符咒一样的东西。
钟晚看着有些嫌弃,黑色的如同墨汁一样的东西渗透到肌肤里,形成黑色的脉络,“你在做什么?”
“用我自己的生命力保护她用的。”裴懿又检查了一遍覃歌,看向钟晚。“走吧。”
“什么意思?”钟晚看着裴懿朝着她走来。
“我答应奚先把你救出去的。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和覃歌也不会……”
“你刚刚在她身上做的事情,我可以理解为,如果保护不了,你和覃歌就会一起死吗?”
裴懿心里想着时间紧急,拽着钟晚往外面走去,“是的。”
“哈?”钟晚清脆短促的笑了一声,不可思议地看着裴懿,甩开了裴懿的手,“我终于明白覃歌为什么没有办法接纳你了。”
钟晚站起来走到覃歌身边,“你为什么老是提她做决定,你总是替她做决定,好的不好的,她需要吗?她自己没有分辨的能力吗?为你好和对你好是两个意思。”她也明白覃歌嘴里的大男子主义,“对你好,是从她的角度,感受她的开心,为你好更多像是从自己感受出发,进行自我感动。你觉得你和她一起死,很高尚是吧?”
“裴懿,你做的不过是自我感动!”
“我答应凌奚……”
“然后呢?你答应凌奚,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覃歌的感受?她现在是什么都不知道,如果她清醒着呢,她知道她喜欢的人做了这个事情呢?”
“我没有弃她不顾,但是我也不能不遵守我的诺言吧?如果今天是覃歌和凌奚,你会怎么做呢?”裴懿眼睛泛红的看着钟晚。
“不,你举例错了。应该是今天是你和凌奚。我会选择救凌奚,我很自私,哪怕我对不起覃歌,哪怕覃歌会厌恶我,我还是会选择救凌奚。”钟晚看着裴懿,“你把覃歌带出去吧,我是自愿那么做的。”
“覃歌每次都保护我,也该我保护她一次了。”钟晚敛着眼眸,她也不想死,她也很自私,她也想活下去,可嘴里却说着,“快带她走吧,这里好像是什么阵法,拖得太久也不好。”
裴懿看了一眼钟晚,眼神是愧疚与自嘲,“抱歉。”
钟晚摇了摇头,鼻头有些酸,像觉得自己可能活不过今天交代遗言一样的说道:“覃歌只是死鸭子嘴硬,她很容易心软的。要是凌奚说什么,你就和他说我没有办法对我朋友见死不救,他不会怪你的。”
裴懿脚步顿了一下,犹豫了片刻还是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钟晚泪眼吧嗒吧嗒掉了一大串,慢慢蹲了下来抱着曲着的膝盖,不会真的要死了吧!虽然做的行为很酷,但是后果这个事情,她怎么想怎么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