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秦婉沉思了一下,换了个思路:“吴安可探查到,他平时最爱呆在哪里?”
“书房。”
秦婉想了一想,快步向前走去,很快便来到了书房门前。
她四下看了看,见周围没人,正想推门进去,触到房门的那一刻突然停住。
她转过身,看向身后的沈羡之:“你留在外面,我进去。”
沈羡之没有接话,只看着她,脸色却相当不虞。
察觉到他的不悦,秦婉立刻解释道:“万一赵鸿善过来,总要有人跟他周旋,我们俩都进去,反而会引起怀疑。”
沈羡之这才缓了脸色,“若里面是陷阱呢?”
“那你就更得留在外面了。”秦婉将沈羡之往后推了几步,摆了摆手,“全军覆没可不行。”
说罢,秦婉转身进了书房,又将房门严严实实锁好,这才仔细探查起来。
这书房布局简单,左侧是一大面齐顶的书橱,满满当当摆满了藏书,书橱旁一张四角书案,靠墙还有一张卧榻。
按照赵鸿善的性格,如此重要的东西,他一定会放在自己经常能看到的地方,这样才能安心。既然他最常呆的地方是书房,那么账册就很有可能,就在这书房里。
会在哪里呢?
她从墙边一点一点敲过去,并未发现异样。又仔细检查了书案和卧榻,也没有发现暗格。
她的目光从房间里的物件上一一掠过,最后落在那面巨大的书橱上。
赵鸿善并不是读书人出身,看他的言行举止,也并非爱书之人。这样一个人,平时却最爱呆在书房,还在其中收藏了许多珍贵藏书。
怎么看都有种欲盖弥彰的意味。
秦婉快步走到那面书橱前,仔细检查起来,发现大部分藏书上都落了灰尘,只有角落里的几排干干净净。
她将那几排藏书搬出,敲了敲掩在背后的那面墙,随后用力一推。
果不其然,那墙是一扇活动的小门,缓缓移开后,竟露出一个暗道。
秦婉朝那暗道里看了看,只见里面漆黑一片,不知通往哪里,看起来很深的样子。
她从身上摸出一个火折子吹亮,又用一本厚厚的藏书卡住那道暗门,这才小心走进了那条暗道。
暗道不长,很快便走到了尽头。秦婉四下看了看,发现这里竟然是一间隐蔽的石室,中间一张案台,上面放着一个木盒子。除此之外,这石室里什么都没有。
秦婉提起裙摆,小心地走到那木盒子前。这木盒看起来普普通通,带了一把常见的铜锁。秦婉三下五除二,便将那锁打了开来。
木盒里放着一本册子,秦婉怕上面洒了毒粉,并没有直接用手去碰,而是拿出一块帕子,屏住呼吸,小心地翻开那本册子。当看到扉页的签章时,她整个人忽然一僵。
那是工部尚书的签章。
这签章她认得,以前父亲还在的时候,她曾经见过。上面有特殊的水印花纹,绝不会认错。
父亲的签章绝不会乱用。她直觉觉得,这本册子,便是他们要找的那本账册。
她屏住呼吸,继续向后翻去。册子上字迹又小又密,火折子的光看不清楚,她只好用帕子包着,准备将那册子拿起来看。
就在她将册子拿起来的一瞬间,石室的墙壁上忽然发出“嚓嚓”的声音。
那声音极低极轻,仿佛小虫在墙壁上爬过,极容易被人忽略。
秦婉侧耳听了一下,忽然警铃大作,整个人猛地向后一闪——
是机关□□!
果不其然,就在她闪身的瞬间,墙上射出无数锋利的□□,直朝着她原本站立的位置而来,瞬间便将那木盒子射得粉碎。
秦婉来不及思索,立刻向暗道的方向撤去,第二波□□却来势汹汹,也朝着暗道的方向射来。
她迅速地上借力,整个人腾空跃起,堪堪从□□的间隙里穿过。
紧接着她看准方向,足尖在□□上一个用力,直接翻身攀住壁顶,借助顶上一块突出的石壁,将整个人挂在了石室顶端。
她向下看去,只见那□□一波一波涌来,将石室里射得毫无立足之地。若是她还站在底下,只怕要被这箭雨射个透心凉了。
不知过了多久,那箭雨终于停了下来。秦婉松了口气,这才从壁顶上跃下,揉了揉发酸的手腕。
刚刚那一波来得突然,将她手里的火折子射灭了。这石室里陷入一片漆黑,几乎看不清方向。
她有些懊恼,先前没预料到这种情况,没多准备几个火折子,此时只好贴着石壁,摸索着向前走。
脚踩在一地的□□上,嘎吱嘎吱作响,在寂静的石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秦婉一路向前摸索,凭着印象,终于走到了暗道口。她伸手向前一推,顿时心下一凉。
推不动。
不知为何,来时的那道暗门被封上了,她用力试了好几次,那道门依旧纹丝不动,就跟被黏上了一样。
她摸索着那道暗门,想找找有没有机关。周围没有任何声音,只有她自己的喘息声越来越急促,身上也开始渗出汗来。
她摸了一阵,很快明白过来。
这是一道只能单向打开的暗门,逆向是推不开的。里面还有一道隐藏的卡扣,若是想用蛮力,门就会被卡扣卡死,到时就彻底打不开了。而且这门是石头材料,即便用袖箭也没法破开。
秦婉擦着汗,心下却有种不对劲的感觉。
她进这暗道之前,明明用书把这道暗门给卡住了,为何这门却突然关上?
难道是赵府的侍女么?可是刚才一路过来,那些侍女远远便停住了,没见有谁靠近这书房……
等一下。
既然这书房是赵鸿善最看重的地方,藏着重要证据,平日里怎么会没有人看守?
她和沈羡之不过偶尔上门的客人,就能如此堂而皇之,进入这么重要的地方?
不对劲,这显然不对劲。
难道说……赵鸿善是故意撤走那些侍女,让他们进到这里来的?
所以那石室里才会有机关□□,赵鸿善根本就想把他们一网打尽!若不是她轻功了得,怕是早已成了箭下亡魂了。
秦婉擦了把汗,飞快思索起对策来。若是赵鸿善铁了心想置她于死地,保不准还有后招,她得尽快想办法出去才行。
身上已经被汗浸湿了一层,脸上也滴下了汗珠。秦婉擦了一把,感受着手上湿淋淋的触感,忽然感觉奇怪。
自己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她不是一个爱出汗的人,刚刚在底下那样大动作都没感觉什么,这会儿静静待在这里,怎么反而出了这么多汗?
她抬手摸了摸那道暗门,又摸了摸身后的石壁,手上竟然传来诡异的热感。
不对,不是她出汗多,而是——
这里面越来越热了!
她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忽然想到一种可怕的可能。
与此同时,门外响起一道响亮的尖叫:
“着火了!”
第37章 熊熊大火
听到这声尖叫,秦婉顿时寒毛直竖。
这里面是完全封闭的,外面着了火,温度会越来越高,人呆在这里面,就像呆在一个蒸笼里,四面八方的热量透进来,只会让人越来越感觉到热。
而且起火会有浓烟,滚滚的浓烟从暗门的缝隙里渗进来,会让人越来越呼吸困难,甚至逐渐失去意识。
到最后,她就算不被这里面的温度烫死,也会因为越来越重的浓烟,活活给呛死!
事情发展到这里,秦婉要是还看不出这是个连环陷阱,她就枉做人这么久了。
她忍不住暗骂,这赵鸿善真是好毒的心肠,铁了心要置她于死地。先是机关□□,又是密闭火灾,完全没给她留活路。
秦婉低下头看了看,身上被打湿的那一片衣裙还没干。她没有犹疑,一把将那片湿淋淋的衣裙扯下,缠在脸上仔细捂住口鼻,免得被外头渗进来的浓烟给熏晕过去。
紧接着,她又拿出袖箭,沿着暗门边上的缝隙里一点点划过去,试图将这暗门和墙壁的连接处划断。
可这道暗门是石头做的,十分吃劲,想要破坏简直比登天还难。秦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那暗门仍旧纹丝不动。
不行,这暗门是唯一的出口,必须要从这里想办法出去。
她擦了擦手上滑腻的汗珠,铆足力气,捏紧那枚袖箭,用力向下劈去。只听见“哐当”一声,那袖箭竟然断成了两截。再看那到暗门,只被划出了一小道浅浅的口子。
她皱眉捡起那断了的袖箭,心下一沉。
这暗门是打不开了,她得另想办法。
暗道里的温度越来越高,再在这里待下去就要热晕。不得已,秦婉只能向石室深处走去,双手不停扇风,努力给自己降温。
她摸索到一处稍微凉快的角落,将四周的箭头清理干净,随后俯下身来,尽可能贴近地面,小口小口地呼吸。这是小时候父亲教她的,父亲主管工部,对这些能救命的法子格外看重。
秦婉贴在地上,强行让自己保持冷静,思考起对策来。
这石室只有一个出口,眼下看起来,靠她自己是出不去了。不过幸好,她还有一个人可以指望。
沈羡之。
她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隐隐却觉得有些不安。
若沈羡之一直在门外守着,为何还有人能从他眼皮子底下进来将暗门封上,还能在光天化日之下,点起书房的大火?
这说不通,除非.......
秦婉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眼下她唯一能做的,是努力保持清醒,努力等到有人来救。
石室里的温度渐渐升高,浓烟渐渐渗进,周围的空气变得刺鼻。秦婉用来捂住口鼻的布片几乎干透,她被呛了好几口,脑袋也渐渐开始发晕。
她用力掐着手心,努力提醒自己别晕过去。可意识却不受控制,越来越变得模糊。
就在她即将支撑不住的时候,石室里突然传来“砰”的一声。紧接着,一束亮光透了进来。
秦婉强撑着抬起眼皮,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背离身后的光线,朝她直奔而来。
她的心一下就安定了下来,整个人如同紧绷后瞬间松懈的弹簧,软绵绵趴在地上:“沈羡之,你终于来了。”
耳旁传来一声轻笑,随后便是一句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