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复杂的抬头看向沈浓,罐上画的并不是简单的条纹。
云纹之上是一只只形态各异,姿态优美的鹿,环绕罐身一周。
除了他们祭司,鹿三从没见过任何人,会将动物记录的这么传神。
不,应该说,木部落罐身上的鹿,比他们祭司记录的还要真。
鹿三此时早已收起对木部落「石罐」毫不在意的态度,但一想到族长的吩咐,鹿三冷哼道:“拿个破石罐就想见我们祭司?”
他倏地松手,将陶罐砸向沈浓。
陶罐临近面门,择第一时间将沈浓拉到身后,一拳将陶罐打碎。
「啪」。
陶罐摔的粉碎,在沈浓脚边炸开。
还不待众人反应过来,择已单手扣住鹿三的脖颈。
“咳…放…”鹿三脸涨的通红,他的脚已经离开地面,双手死命的抠择的手,企图让择因疼痛而松手。
但择像是没有知觉一般,手下的力道不减反增。
盐部的人终于反应过来,纷纷上前,择冷眼看去,气势骇人,竟让他们产生退却之意。
木部落与盐部此时已完全对立,因为择抓了对方的小头目,盐部暂且不敢轻举妄动。
沈浓不发一言,摩挲着择碰过的手腕,缓解心中的不适感。
看着地上的陶罐碎片,沈浓有些心疼,那可是他辛苦画的!
“谁在盐部找事!”
不远处走来一体型壮硕的男子,那人声音洪亮,满身戾气,直勾勾的盯着沈浓看。
盐部众人恭敬地将手放置胸前,垂头道:“族长!”
沈浓不知自己什么时候惹过盐部族长,那人看自己的眼神可谓是欲杀之而后快。
择感受到蟒林对沈浓的杀意,他掐着鹿三的脖颈,挡住蟒林的视线。
蟒林这才看向择,二人对视后,蟒林只觉体内兽血躁动,透着不安。
压制住那股莫名的情绪后,蟒林眉头一皱,冷声道:“小小木部落也敢在盐部动手!”
沈浓拍拍择的手臂,示意他松手放人。
谁知下一刻鹿三眼珠暴突,痛苦呜咽。
见壮,沈浓无奈抚额,小声对择说道:“我是要你放手,不是让你掐更紧。”
择低头敛眉,松开手,将鹿三直接甩地上。
“族长大人可别误会,我木部落只是想来给盐部送些好东西,可不是来找事。”
沈浓这话虽说的一点攻击性都没有,倒叫蟒林觉得一拳打在云朵上,绵软无力。
他们兽人都是不服就干,这人怎么和老祭司一样。
不好对付。
蟒林听了老祭司的话,一直压着性子,才忍住没现在动手杀了伤害他弟弟是人。
他看向地上的陶罐残片,不屑道:“真是什么破东西都能拿到盐部。”
“我们的陶罐才不是破东西!”兔风怒道:“你看都没看,胡说什么!”
蟒林一双眼睛如蛇一般,阴测测的看向兔风。他的目光落在兔风怀中抱着的东西上,阴冷道:“将他们手里的东西全砸了。”
“神圣的盐部,可不能让这些脏东西污染。”
盐部众人领命,立即动手将兔风几人怀中抱着的篓子抢走。
「啪」。
陶罐一个个被摔碎,碎片四溅,有些还崩到了木部落几人身上。
蟒林似笑非笑直勾勾地盯着沈浓,眼眸之中蕴藏着无尽的嘲讽。
见部落辛苦烧制的陶罐被砸的粉碎,想起族人们认真挑选陶罐时的模样,兔风几人手握成拳,恨不得与盐部打一架才好。
沈浓听着陶罐接连不绝破碎声,心中盘算着要叫盐部赔够本。
正当沈浓想着怎么给盐部挖坑时,盐部那边就跑来一人,对着蟒林说道:“族长!祭司让你回去…”
蟒林知道祭司派人暗中盯着他,他心中虽有愤懑,但也只能先忍。
看着碎一地的陶罐,蟒林也算是出了一口气。他冷哼一声后径直离开。
那替老祭司报信的盐部人并没有走,而是走向沈浓,“你们带上地上的东西跟我走。”
他说完后盯着地面看了一眼,祭司听人详细描述木部落带来的石罐后,就让他来领木部落的人去见祭司。
不就是石罐,有什么稀奇?
祭司竟然还要亲自见。
沈浓等人收拾好陶罐后,跟着那人来到盐部祭司的山洞。
那人先拿着还没被砸烂的「石罐」进去,叮嘱他们在外面等。
没一会,对方就空着手出来,对沈浓说:“祭司让你进去。”
择跟在后面,却被对方拦住,“祭司只让他一个人进。”
择的个头高大,比对方要高出一些,他微低着头,态度强硬,“让开。”
盐部的人见择打算硬闯,立即围上,手中的石茅对准择。
沈浓轻叹一口气,真将这小子放外面,等他出来架都能打好几轮。
“和你们祭司说,他不让我带个人进去,那就自己出来。”
盐部终于也体会到一次被噎住的感觉,他们至高无上的祭司大人,怎么可能随意出来见人!
没办法,那人只好又进去一趟。
这一趟时间用的更短,沈浓还没来得及检查择有没有被盐部的石茅误伤,对方就出来通知,“你们两个一起进去。”
盐部祭司的山洞很大,山洞两侧挂着火把,沈浓嗅出有油脂味。
不愧是大部落,木部落在他没去之前连火都要靠雷劈木,盐部连用动物油脂制作火把照明都会。
“这是你们做出来的?”
盐部的祭司是个瘦巴巴的小老头。
他头上带着豹纹兽皮帽,左手拿着手杖,顶端嵌着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
在有些暗的洞内,发出微弱的橙红色幽光。
沈浓眼前一亮,星际时想要见天然的夜明珠,得在专门的火山星去探险搜寻。
沈浓只见过图片,一直没能得见真颜。
没想到今天在这里见到了。
沈浓注意到对方的右手一直在轻轻摩挲着刚刚送进来的一只完好的陶罐,“祭司大人觉得我们木部落这陶罐怎么样?”
盐部祭司手上动作微顿,“陶罐?是个好名字。”
“陶罐尚可。”
沈浓挑眉,看来这老祭司是个识货的。不像那什么族长,夯货一个。
识货,就意味着盐部能坑。
盐部祭司浑浊的眼眸盯着沈浓,接着又问道:“这陶罐上的东西,是你画的?”
沈浓不在意道:“是,练了挺久,听说祭司大人你也会?”
“你也在兽城学过?”
盐部祭司的目光锁住沈浓,不放过沈浓任何一个表情。
沈浓没有正面回答,只说:“祭司大人你从哪里学来的,我便是同你一样。记录不难,多练就好。”
老祭司收回落在沈浓身上的视线,对方说的没错。
在兽城,用图画记录是最基本的。
那里的大祭司,会用文字记录。
文字是这世上最厉害的东西,它才是能记录世间万千的存在。
只是,在这偏远的荒原之上,从兽城来的祭司,有一个就够了。
老祭司不着痕迹的打量两人,他没有从二人身上感受到兽血的存在。
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没有觉醒,要么太强,不是他能感受到的。
“为何会从兽城来这里?”老祭司套沈浓的话,企图弄清他是深藏不露,还是装腔作势。
沈浓心中冷笑,这老头都快把「想杀你」这三个字刻脸上了。
忽悠木部落是忽悠,忽悠盐部也是忽悠,沈浓开始编故事,“老祭司你不知道吗?”
说完后,沈浓又一副了然的神情,“也是,这里离兽城远的可怕。老祭司一定很久没有回兽城了。”
老祭司被沈浓吊着胃口,不上不下的,难受的很。
忍不住用手杖敲击地面,“到底是什么,快说!”
沈浓这才慢悠悠的说道:“兽城大祭司让我们这些替补祭司们将他的智慧撒遍大地,每过三个冬季要回兽城告诉大祭司进展如何。”
一直守在沈浓身后的择听到这里的时候,不由得看向沈浓。
祭司会在三个冬季后离开?
老祭司抓住沈浓话中意思,“每三个冬季,你还要回兽城?”
沈浓一本正经道:“是啊,那不然大祭司从哪里知道,我们是如何传播他的智慧呢?”
“如果不回去,大祭司就会派人来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