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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他,“阿钦,你不知道,我梦见你三步一叩登上惠宁寺,额头磕破了,一直流着血,凝固了又磕破,只为了向菩萨许愿。”
    林白榆说起这件事时,声音不自觉地哽咽:“你求菩萨把我所有的苦难都转到你身上,愿我无灾无病。”
    “你说,这是不是我们的前世?菩萨看到了你的心诚,实现了你的愿望,让我这辈子伤口生病都到了你身上?”
    隋钦忽然知道了她今天为什么那样做。
    “挺好。”
    片刻后,他说下这两个字。
    他的重点放在另外一件事上,“所以你今天也想仿照梦里的我,好收回这许愿?”
    林白榆点头。
    隋钦的指关节轻轻扣在她额上,拧着眉说:“都说了是梦,不用去相信,你是傻子吗。”
    恼怒之余,又心中愉悦。
    她竟然愿意为他做到如此。
    隋钦的唇角往上勾起,又还在发火,强硬地将弧度牵下去,“下次先告诉我。”
    林白榆说:“告诉你,你就不会同意了。”
    隋钦撑着下颌,很赞同地压下下巴:“知道就好。”
    他复而不错眼地盯着她,一字一句道:“林白榆,你不要想着在我不在的时候,再尝试。”
    林白榆有种小心思被戳破的感觉。
    隋钦一点也不意外,“这么想过?”
    林白榆没否认。
    隋钦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拉着她离开了民宿。
    -
    民宿前面不远处的平台上,篝火晚会已经到了尾声。
    方云旗正在拍视频,“……他们两个人非要单独相处,说悄悄话,你让我去当电灯泡吗?”
    秦北北的声音从他的手机里传出来:“好吧,不勉强你了。”
    方云旗:“识相。”
    林白榆探头过去,“你和北北在视频?”
    方云旗吓一跳,差点掉了手机,支支吾吾两声:“嗯嗯,给她看篝火晚会,这就是早退的后果。”
    林白榆没理他,对镜头说:“北北,你身体还好吧?”
    秦北北的背景依旧在病房,她笑眯眯地回答:“你看我这个样子像不好吗?”
    “我爸他太担心了,我也没办法,我还想和你们继续玩呢,现在要待在医院。”
    “下次还有机会呢。”林白榆安抚:“再说,我们明天早上就下山了,也没什么好玩的。”
    秦北北点头。
    挂断视频,方云旗搭着隋钦的肩,正要说话,周沫和齐统走过来,“你们猜,我刚刚听到了什么。”
    林白榆问:“什么?”
    周沫说:“刚才听其他的游客说,今天有个女生登山,真的是三步一叩,磕头去惠宁寺!”
    齐统煞有其事说:“听说是个和我们差不多大的女生!也太勇敢了吧,可惜我没看到。”
    “……”
    林白榆觉得自己刚才多嘴问一句真不应该,居然这个话题的中心人物是自己。
    隋钦的目光也落在他脸上。
    林白榆分明看见他在笑,坏坏的。
    “真的吗?”方云旗也被勾起兴趣:“阿钦,你们上山迟,有没有碰见?”
    “没有。”隋钦答。
    方云旗猜测:“也不知道是不是咱们学校的,这个时间出来的只有高考结束的学生吧。”
    周沫又说:“肯定见不到啦,因为他们说上到一小半,就被男朋友抱走了。”
    林白榆闭紧嘴巴,一言不发。
    隋钦慢条斯理说:“抱走?”
    周沫点头:“是啊是啊,她男朋友力气还不小呢。”
    林白榆说:“你们怎么知道是男朋友呢?”
    齐统理所当然地开口:“都抱起来了,不是男朋友还能是谁,难不成还能是哥哥啊?”
    林白榆心想还真不是。
    她与隋钦,都没有提过这个话题。
    好在这个话题因为道听途说,很快转移,篝火晚会结束后,他们一起回了民宿。
    -
    山中的夜虫声鸣叫,除此之外,清净安详。
    林白榆本以为自己还要做梦,可她没有,好像所有的烦恼都已经不再存在。
    她不知道,一墙之隔的另一个房间,隋钦深陷梦中。
    那些曾经在林白榆脑海里出现过的光怪陆离的画面,如同电视剧一般,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过了另一个人生。
    在这个人生里,他家境优渥,家庭关系却并不好,父母吵架是家常便饭,他等同于自生自灭地长大,没人知道他的天才。
    后来,父亲出轨,被他撞见,母亲暴火,两个人在争执之中失了手,一起去世。
    隋钦成了一个人,守着遗产,承受周围邻居的流言蜚语。
    “他要是没发现,两个人都不会死的啦。”
    “睁只眼闭只眼咯,怪他自己,现在成了孤儿。”
    直到他离开原地,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被一个双目失明的女孩碰了瓷。
    她不知道他多大,叫他隋先生。
    从那天起,隋钦开始带着一个小瞎子生活,朝夕相处,把她从苍白消瘦,养到精致漂亮。
    他厌恶“家人”,也报复他们,都没有告诉她。
    后来他成了隋教授。
    林白榆对他的称呼从“隋先生”变成了“隋钦”,他会叫她星星,生气的时候叫她林白榆,或者林星星。
    再后来小瞎子做了手术。
    手术前一天,林白榆说:“隋钦,我摘下纱布那天,我想第一个看见你。”
    隋钦答应她:“好。”
    她不说,他也会,因为别人不配。
    他亲了亲她的唇。
    当天,不可一世的隋教授,如万千普通的家属一般,在手术室外忐忑不安。
    手术很成功,小瞎子戴着纱布,漂亮的下半张脸露在外面,还没有醒过来。
    可没等到林白榆摘下纱布,没等到她看见他,林白榆就被她的“家人”抢了回去。
    他从警局出来的那天,是个阴天。
    隋钦没有理会那些媒体记者,他要去见林白榆,一个女记者告诉了她的所在地。
    “城北墓园。”
    隋钦醒来时,呼吸不过来,他的手压在脸上,整个人都仿佛从水里捞出来。
    耳边方云旗的呼噜声将他的思绪拉回了真实。
    隋钦睁着眼,看着屋顶,眸底幽黑。
    他刚刚梦见了他的女孩。
    山间传来钟声,一声接着一声,浑厚飘渺,窗外日出。
    隋钦闭上眼,还能看见梦里第一次见到林白榆时,她瘦骨嶙峋、双目失明。
    她把他当成救世主。
    隋钦的胸膛鼓起,心脏像被手紧紧地攥住,一扯一扯的不舒服,强烈的情感裹挟住他。
    如果没有发生后来的事,是不是林白榆就不会死了,他努力了那么久,到头是一场空。
    原来她做过的梦是这样的。
    可林白榆没有告诉过他,她是怎么死的。
    也没有告诉他,他没有等到让她看见自己。
    他看见的时候,她看不见。
    她能看见的时候,却和他不能见面。
    他们从来就没有真正的相见。
    -
    因为要回家,今天早上,林白榆和周沫早早就起了,收拾东西,今天不用爬山,只要下山,所以她穿了件连衣裙。
    她洗漱后出门,见到坐在走廊檐下的少年。
    隋钦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们的房间外,等她走出来,就停在了她的身上,烙住。
    “阿钦,你起好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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