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妮安静地坐在他们中间,旁边放着个小箱子。
萧龙走过去,俯腰唤了声妮妮,顺手拎起箱子,丹妮一直在等虞娇,抬眼见是他,脸色顿时惨白,意外、羞愧、痛苦、惶恐、茫然等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但她没说话,也没掉眼泪,只是站起身来,低着头跟在他的后面,他想揽住她的肩膀,她极快地躲开,清晰的说了一声:“不要!”
萧龙微怔,心底的苦涩难以压抑,每当数日未归的他回到家,那时的丹妮总是不吝她的惊喜和热情,她会拥抱他、亲吻他、向他倾诉连绵不绝的思念和爱意,她一刻都离不开他,恨不能黏在他身上。而此刻的她在面对他时,冷漠疏离的像个陌生人。
早上来时还在下雨,这会儿却出了太阳,停车场边有小贩在卖炸臭豆腐,围了四五人在吃,萧龙问丹妮要尝尝么?丹妮摇头又顿住,她竟看见了程煜辉,便径自走过去,打招呼道:“程医生,你也在这里。”面庞绽露出一抹难得的微笑。
程煜辉手插在裤袋里等着他的臭豆腐,听到有人和他说话,侧身看是丹妮,便点点头,再瞟过她背后的萧龙,这哪还是条龙,分明是条虫!不禁微笑着问:“要吃臭豆腐吗?”也不等她拒绝,直接朝小贩道:“再给我加一盒。”
小贩当然高兴,嚷着说好哩,麻利的捏着长竹筷挟了八块到盒里,程煜辉接过先递给丹妮,萧龙替她舀了两勺辣椒酱浇淋,又抽了两根牙签插在豆腐上。丹妮默然不语。
程煜辉也拿到自己那份,毫不客气的把每块豆腐都浇得鲜红,用牙签一块块挑着吃,丹妮向他道谢,谢谢他为她做的一切。他只说,我不过举手之劳,你真要感谢,就感谢虞娇吧。又问萧龙:“你不吃?”
萧龙摇头,语气严肃:“我还要开车!”
旁边有人听见了,神情惊讶地看了他几眼。
程煜辉继续吃他的臭豆腐,辣的额头起了汗。
这不过是路途上一个小插曲,萧龙开着车,无话找话地问:“那些教官严厉吗?有人欺负你吗?”
丹妮半天才说:“还好。”
他问:“伙食怎么样?合胃口吗?”
她答:“有荤有素。”
他又问:“觉得身体怎么样?如果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
她沉默了,忽然低声道:“你大可不必这样。”
后面有车在摁喇叭,他握着方向盘变道后,问:“你刚才说什么?”
丹妮缩在座椅里,脸朝向窗户,闭上眼睛假寐,似乎很疲惫的样子。
他没等到回答,偏头看看她,以为睡着了,捞过一条毛毯搭在她的身上。
到家后,丹妮去了卫生间,洗过澡后就回到卧室继续睡觉,萧龙没打扰她,而是去了红星菜市场,买了几样应季的新鲜蔬菜,再称了五花肉,挑了一只活母鸡现杀,等的时候,忽然听背后有人喊了声:“萧老板,是萧老板吗?”他的身躯僵了一下,却没迟疑,迅速回头,目光顿时生寒,真是冤家路窄,竟然是李友福。拳头暗自握紧,若不是顾忌今日有大事发生,不可轻举妄动,他一定把这个渣滓拖到僻静处先揍个半死。
李友福全然不知,还笑嘻嘻地凑过来,言语奉迎:“我开始还不敢认,想着萧老板怎会亲临大驾这种破烂弄堂.....”一个提菜篮子的阿婆翻给他白眼,嘴里骂:“让开让开,好狗不挡道,堵在路口寻死啊!”
李友福往里站站,恶狠狠地朝阿婆的背影吐口痰,再看萧龙接过宰杀好的母鸡,忙盯紧了问:“萧老板难道住在这片弄堂里?”不然不会到红星菜市场买菜。
萧龙没答,反问他:“就是你在这片地方卖货?卖的把警察都引来了?你有没有被抓去问话?有没有供出阿华和杜强来?”
李友福背脊汗湿,慌忙撇清关系:“这事与我不相干,是吸毒的内哄,自己人搞自己人,才把警察搞得来。道上的规矩我懂,就是我枪毙,也不好供出上线,我拎得很清的。咬死不承认,警察么也没证据抓我,审了12小时只得把我放哩。”
“很好!”萧龙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似笑非笑:“看来你是个聪明人,什么该说,什么就该让它烂在肚子里,你是拎得清的。”语毕头也不回地走了。李友福摸着肩膀,龇牙裂嘴的疼,看着他的背影渐远,啐了一泡口水。
什么玩意儿,背着刘瑗在这里养女人,不想着拿钱封他的口,还敢威胁老子,也不想想在谁的地盘,强龙可压不过地头蛇。
丹妮是被一阵阵香味给饿醒的,她睡了很久,拉开窗帘已是中午,走出房间,萧龙正把母鸡汤端上桌,看到她笑说:“洗洗手,准备吃饭。”
丹妮抿起唇,洗过手坐到桌前,看着一桌菜,慢慢地开口:“趁你在,我们今天去把事办了!”她没说离婚两字,但他俩都懂。
萧龙默了默:“先吃饭吧!”挟了一块红烧肉到她碗里。
房间很安静,只有碗筷轻碰和食物入口的破碎声,她本性温柔和顺,最不擅恶语相向,他不停地给她挟菜,她也没有拒绝。
明明很美味,一顿饭却吃的味同嚼蜡,萧龙主动要求刷碗,她想他愿意就让他去吧,不知是否是因为吸毒的关系,她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来,人懒懒的,空虚,失落,好像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但她还是找出了户口本和身份证,还有两本鲜红的结婚证,端正的搁在茶几上。
萧龙干完活,泡了一壶茶过来,倒满两盏,丹妮不想喝,她伸手去拿那几本证,且道:“我们走吧?”
萧龙垂眸看着盏里颤微微的茉莉花,他说:“妮妮,我失踪多年的姆妈,我有她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