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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摸索了一会,就抱了一只梯子出来。
    萧靖钰将梯子架上墙头,而后就学着哑童上房顶修屋子的模样爬了上去。
    ·
    遂县算不上宽敞的街道上,一辆马车正在缓缓行驶。
    傅瑶坐在马车里面,在静谧的夜晚听着车轮的辘辘声,正有些昏昏欲睡。
    她这次出门是回京看望家人,在那里一共待了三天三夜,便又赶了回来。
    她还是更喜欢遂县,让她有一种与世隔绝的感觉,每次来到这里,从身到心都会变得特别宁静。
    萧靖钰出现后,傅瑶刚开始特别惊慌,可当她慢慢发现萧靖钰已经忘了她,而且不会再来找她后,就慢慢地适应了。
    适应萧靖钰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即便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萧靖钰……
    马车猛地一停,傅瑶被晃得险些摔倒,还好衣子橖及时扶住了她。
    “谁啊?大半夜还在外面瞎跑!”车夫有些烦躁地吼了一声,而后提着风灯下了马车查看。
    只见地上正坐着一个三十上下的男人,他双手护着怀里,里面鼓囊囊的,也不知是装了什么奇珍异宝。
    车夫提灯去照男人,男人便小心翼翼地瞥了他一眼,眸子里露出几分狡黠——可还是掩盖不了痴傻的事实。
    车夫打量他一会,就像傅瑶回话:“傅老板,是个傻子!”
    傅瑶边起身下车边道:“你让开些,别吓着他。”
    车夫就往一旁退了退,若不出意外,傅老板会将这傻子捡回花间赋。
    傅瑶在晦暗的光线中蹲下身去,柔声道:“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傅瑶刚说完这句话就愣住了,眼前的人不是萧靖钰还能是谁?!
    她当即就要起身离开,奈何萧靖钰已经看到了她,就要伸手去抓:“阿瑶!”
    衣子橖眼疾手快,把傅瑶挡在了身后,和萧靖钰对视着。
    此时的萧靖钰再也做不出阴鸷冰冷的神色,只如稚童一样气呼呼地瞪着衣子橖。
    在几人的注视之下,萧靖钰把手伸进了怀里,摸出几块已经裂开的凤梨酥,半跪在地上捧给傅瑶:“阿瑶,给你,都给你。”?
    第62章
    ◎“傻子,你怎么长得跟小姑娘似的,这模样可真俊啊,来,把这碗酒喝了◎
    傅瑶脸色还有些发白, 从震惊中平复下来的目光落在那几块糕点上。那是她从前最爱吃的,每次去茶楼听书都要点上一盘,但自重生之后就再也没碰过了。
    萧靖钰等不到她来接, 只能往前走了两步, 讨好地叫着她:“阿瑶?”
    那目光澄澈至极, 里面盛满了不加掩饰的爱意。
    傅瑶再也待不下去了, 转身上了马车:“快走。”
    萧靖钰还想去追,却被衣子橖挡下了, 他看着马车从面前驶离,只能徒劳地喊着傅瑶。
    马车里, 衣子橖掀开帘子往后看了一眼:“姑娘, 人还在后面跟着。”
    傅瑶想不明白萧靖钰为何还记得她,她捻着衣角,心中已经一片汹涌澎湃:“去许雁秋那里。”
    马车拐进了巷子里, 在一片宅院中穿梭。
    萧靖钰停在原地,看着前方漆黑的巷口有些迟疑, 他方才就是从那里跑出来的, 若是再回去一定会被人抓住。
    之前就是, 有人拿吃的引诱他, 把他抓走做苦力, 还好他机灵, 偷偷跑了出来, 才能找到阿瑶。
    衣子橖放下车帘:“姑娘, 没有跟上来。”
    傅瑶眉头皱了皱:“不用管他, 让许雁秋派人去找。”
    马车很快来到院门前, 傅瑶披着披风下了马车, 衣子橖提着灯到前面查看:“姑娘, 门锁着,里面没人。”
    傅瑶只好又找到许雁秋的医馆,只见里面灯火通明,收的几个学徒都在门口忙着煎药。
    衣子橖去打听了一下,回来后道:“有户人家走水了,烧伤了人,许大夫正忙得焦头烂额,我给他们留了口信。”
    傅瑶便也不再打扰,直接回了花间赋,至于萧靖钰会不会跑丢,与她何干?
    马车最终停在花间赋前,此时已是深夜,傅瑶没有惊动其他人,只回了房间去歇息。
    而花间赋对面狭小的巷子里,萧靖钰正蹲在那里,他看着傅瑶上了楼,而后二楼某个房间就亮起了灯。
    他蹲在墙角,任由寒冷的夜风吹在身上,目光始终盯着那一点暖黄色的光线。
    等那点光暗下去了,他才蹑手蹑脚地走到花间赋的墙边,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
    傅瑶赶了快一天一夜的路,早就累得不行,刚沾到枕头边就睡了。
    被子是刚晒过的,还带着日光的味道,躺进去松软舒适。房间里点着安神香,清幽的香味萦绕在鼻尖,傅瑶这一觉睡得很解乏。
    清晨,清脆的鸟鸣声落入耳中,傅瑶自睡梦中缓缓睁开眼,一偏头就看到萧靖钰正趴在她床边。
    傅瑶被吓了一跳,抱着被子滚到床榻深处,却见萧靖钰的睫羽颤了颤,而后打了个结结实实的喷嚏。
    他连忙用手捂住,小心翼翼地看向床榻,猝不及防地和傅瑶的目光撞了个正着,就咧开一个天真无害的笑来:“阿瑶,你醒了。”
    傅瑶攥着被角问他:“你怎么跑进来的?”
    萧靖钰指着窗户,骄傲地道:“我爬上来的。”说完又摊开手,将手上擦破的地方给傅瑶看,有些委屈地道:“阿瑶,我好疼。”
    傅瑶忽视了他手上的伤,试探着问:“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在装傻?”
    萧靖钰似乎听不懂她是什么意思,只歪头看着她。
    傅瑶谨慎地盯着他,掀开被子下床。
    萧靖钰却突然动了起来,傅瑶被吓得往后面躲,却只见他捧起地上的鞋:“阿瑶,地上凉,穿鞋。”
    那天真的神色,一眼就能望到底的清澈眸子,哪还有一点萧靖钰从前的样子,这样的纯净的模样竟让这副五官都显得陌生起来。
    傅瑶穿上鞋,推开房门去找衣子橖,低声道:“把人送回去。”
    衣子橖往她身后望去,只见萧靖钰突然蹿出来,趴在傅瑶耳边道:“阿瑶,她是坏人。”
    傅瑶对他的突然靠近很抗拒,直接转身进了屋,把房门从里面搭上。
    萧靖钰在外面叫了一会,就又安静了下来。
    傅瑶这才松了口气,她换上衣裙,等外面一点动静都听不到了才重新推开房门。
    然而房门推开的刹那,原本坐在地上的萧靖钰猛地蹿起来,像一只讨主人欢心的哈巴狗似的望着她。
    衣子橖则站在对面,抱剑盯着萧靖钰:“姑娘,已经去通知了,晚上许大夫来接。”
    一想到要和萧靖钰相处一整日,傅瑶就浑身难受,但也只能先如此了。
    傅瑶转身下楼去吃饭,衣子橖正要跟上,却被萧靖钰抢了先,她快步上前,想把萧靖钰挤到后面,谁知萧靖钰竟不依不饶地和她挤了起来。
    两人在楼梯上扭打在一起,傅瑶听到声音回头去看,正见萧靖钰被绊倒,朝她直接砸了下来。
    她和萧靖钰四目相对,眼看就要碰到一起,衣子橖连忙用剑鞘拦住萧靖钰的腰,又把他往后一推。
    萧靖钰捂着隐隐作痛的肚子,委屈巴巴地看向傅瑶,傅瑶只当看不见,转身离开了。
    清晨酒楼里人不多,傅瑶寻了个角落坐下,就有伙计给她端了饭菜上来,看到萧靖钰还拍了拍他的肩膀,高兴地道:“哟,东家,这小伙子也来了啊,让他跟我去厨房帮忙吧!”
    酒楼里的伙计大多是被许雁秋治好后送来的,遂县就这么大点地,他们见过萧靖钰也不奇怪。
    傅瑶干脆顺水推舟:“去吧。”
    萧靖钰却反对起来:“阿瑶,我不去。”
    傅瑶随口道:“那你就出去吧,别再进来了。”她说完心里很没底,总觉得自己的威胁像是笑话。
    然而萧靖钰沉默半晌,还是道:“阿瑶,你别生气,我去。”
    他依依不舍地跟着伙夫去了后厨。
    衣子橖给傅瑶盛了碗粥:“姑娘不必担心,他现在已经不是从前的靖王了,便是我都能将他扔出去。”
    傅瑶接过粥碗,有些迟疑地问:“你怎么看?”
    她问得不太清楚,衣子橖道:“我只知道越逃避便越恐惧,姑娘,你好好看一看,他如今对你已经没有威胁了,你真的不必再怕。”
    这三年傅瑶一点点好起来,可萧靖钰已经成为她的心魔了,提不得见不得,衣子橖不是要让傅瑶原谅萧靖钰,而是想让傅瑶彻底好起来。
    “我知道,”傅瑶对她勾了勾唇,“你们都盼着我能好起来。”
    萧靖钰模样长得好,就是脑子不大好使,后厨做菜的师傅打量他一会,觉得这么俊俏的脸蛋待在后面刷盘子太可惜了,就让他端菜给客人。
    萧靖钰什么也不懂,只知道每次出来的时候都能看到傅瑶,就同意了这份差事,每次出来都直勾勾地看着傅瑶,对她露出讨好的笑,而后又不情愿地回到后厨。
    有一桌客人点了一道松鼠鳜鱼,萧靖钰端了之后没有送到客人桌子上,反倒径直端到傅瑶面前:“阿瑶,给你。”
    傅瑶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似的,不是失忆了吗,却为何还记得她爱吃什么,还总是一次次来撩拨她的心弦?
    萧靖钰见她神色,就变得严肃起来:“阿瑶,你不喜欢吗?”
    后厨的伙计恰好在这时走出来,一看到萧靖钰就喊道:“送错菜了!”
    傅瑶对衣子橖使了个眼色,衣子橖就端着松鼠鳜鱼,送到客人的桌子上。
    萧靖钰顺势在她面前坐下,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神色:“阿瑶,你不开心了吗?”
    傅瑶抬眸看向他:“我不开心了,你就会走吗?”
    萧靖钰担忧的神色凝固在脸上,他似乎是没想到傅瑶会这样说,开始左右为难起来。
    “罢了,”傅瑶拿起账本起身,“我走吧。”
    萧靖钰手足无措地看着她,却不知该说什么来挽留。
    就在这时,酒楼里来了五六个带着刀的江湖人,他们一进来就气势汹汹地扫视起酒楼来。
    萧靖钰突然挡在傅瑶前面,紧张地看着那几个人。
    傅瑶抱着账本,不知该作何反应,萧靖钰就伸手护着她道:“阿瑶,你别怕,我会保护你。”
    南来北往的江湖人傅瑶见多了,遂县之所以受到这些人的青睐,就是因为官府管理不严,可以随意带兵刃出入。
    她打掉萧靖钰的胳膊,径直往楼上走去:“用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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