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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桁如往常一样推开房门进去制冰,而后过了不过短短小半个时辰,那房子里就开始冒出烟来。
    此时是清晨,人们大多还未起,花间赋也紧闭着房门,因此并没有人发现。
    又过了将近两刻钟,厨房里做菜的伙计起来准备食材,刚一出去就闻到一股呛鼻浓烟味,往旁边一看,只见那房子正烧得噼里啪啦。
    他连忙回去大声喊道:“走水了!走水了!快起来救火!走水了……”
    傅瑶被喊叫声吵醒,推开窗户后一眼看到火海中的屋舍。
    她看了眼滴漏,心里一紧,这正是萧桁制冰的时间!
    傅瑶连外衣也顾不得穿,就匆忙跑了出去。
    店里的伙计已经拿着木桶提了水去救火,奈何那火势实在太猛,一桶桶水泼上去,当即就蒸干了。
    傅瑶扫视四周,遍寻不到萧桁,她心慌意乱地问:“萧桁呢?他去哪了?”
    衣子橖揽住她的肩膀:“应当还在里面。”
    傅瑶双腿一软,险些摔倒,那里面堆满了硝石,一旦烧起来,便是熊熊大火,如何扑的灭?里面的人又如何……
    傅瑶只是软弱了一瞬间,便又强撑起来,她抓住一名伙计:“去找许雁秋,让他赶紧过来!”
    那伙计就放下手中木盆,往外跑去。
    傅瑶观察了火势,最后指了旁边的一扇门:“全部往那个方向泼!”
    她又对衣子橖道:“去找来一床棉被,浸上冷水。”
    衣子橖转身跑回花间赋去准备。
    傅瑶赤足站在一旁,看着水一桶桶泼进去,青石板上的凉意穿透了身体,她看着不断燃烧的屋子,心也一点点沉下去。
    里面那个人,傅瑶曾经恨不得亲手杀了他,如今却无比期望他能活着。
    曾经那些甜蜜的回忆涌上来,其实抛去所有的固执和偏见去看,他们之间也不曾全是仇恨。
    她也曾期许过,穿着大红嫁衣嫁给萧靖钰,从此做一对恩爱夫妻,就如寻常夫妻一样生儿育女,白头偕老……
    在众人的合力下,终于泼出一条狭窄的通道来。
    而此时房屋也开始坍塌,用不了一刻钟,就会彻底坍塌,到时便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傅瑶拿起湿透的棉被盖在身上,直接往里面跑去。
    “姑娘!”衣子橖吓了一大跳,什么也顾不上,只想跑过去拦住傅瑶。
    可她终归还是慢了一步,一条烧焦的木头落下来,将她隔绝在外。
    她焦急地喊道:“快,准备湿棉被,继续泼水!”
    傅瑶披着棉被进去后,就看到正捂着口鼻往外跑的萧靖钰,她大喜过望,连忙往萧靖钰那里跑去。
    萧靖钰抬头时看到了什么,瞳孔一缩,连口鼻也顾不上掩,就往傅瑶身旁跑。
    傅瑶盖着棉被,尚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在浓烟中看到萧靖钰朝她跑过来,将她一把抱住,与此同时,带着火药的灼热的房梁轰隆一声掉了下来。
    那房梁砸在萧靖钰背上,又随之滚落在地,萧靖钰痛苦地闷哼一声,重重地压在她身上。
    “萧靖钰!”傅瑶伸手去摸他,却被他拉住手,往外面跑了出去。
    两人刚从火海中跑出来,那房屋是“轰隆”一声响,彻底坍塌在地。
    傅瑶惊魂未定,她扔掉棉被,紧紧抱住萧靖钰的腰。
    萧靖钰将她圈进怀里,安慰道:“别怕,没事了。”
    若要他和傅瑶永远停留在之前的关系上,他到底心有不甘。
    所以,他放了一把火,换来了傅瑶的心。
    只是,当他看到傅瑶赤着的双足时吓了一跳,当即把人抱到一旁的石墩上放下,而后蹲在傅瑶面前将她的双足捧起来。
    那双总是白皙如玉的双足沾满了污渍,上面还烫出了许多小水泡。
    萧靖钰心疼不已,连手都忍不住颤抖起来:“疼吗?”
    傅瑶道:“疼,所以以后你莫要再吓我了。”
    萧靖钰将她抱住:“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天!你这后背是怎么了!”匆忙赶来的许雁秋惊呼一声。
    萧靖钰的后背此时确实有碍观瞻,衣服和皮肉被烧得黏在一起,又黑又红的一片,你不分我我不分你,许雁秋在想那一整块是不是都不能要了。
    然而萧靖钰只是道:“快来,瑶儿的脚烫伤了!”
    许雁秋跑过去,又去看傅瑶的脚:“没有大碍,只是……”
    傅瑶想看萧靖钰的后背,却被他直接按住了:“哪那么多废话,快些上药!”
    许雁秋只好闭了嘴,连忙给傅瑶处理伤口。
    等包扎好后,萧靖钰才松了手,而后就往傅瑶身上倒去。
    他昏迷后被抬回了花间赋,许雁秋把完脉后道:“这后背的烫伤还能治,无非是多吃些苦头,再留块疤,想来他也不在意这些,只是……”
    “只是什么?”傅瑶在一旁紧张地问。
    “只是他吸入了太多浓烟,又大多是硝石燃烧后产生,伤了肺腑,只怕不能长寿。”
    傅瑶手指蜷紧:“可有法子治?”
    “只能先将养着,不过也算不得什么大事。”见傅瑶疑惑,许雁秋就接着道,“他身子看上去强健,其实在战场上留下不少病根,等上了年纪有的是罪受,肺腑间的这点烟尘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傅瑶只觉脊背发寒,她见过战争的残酷,也见过萧靖钰驰骋疆场的模样,却忘了他也不过一身血肉之躯,也会受伤,也会痛苦。
    许雁秋给萧靖钰灌了药,又将他背上模糊的血肉掀开,费了好几个时辰才清理好。
    房间里充斥着血腥味,傅瑶就一直在坐在旁边看着,最后道:“我让人给你准备了房间,先住下吧。”
    “不了,”许雁秋连连摆手,“家里还有人做了晚饭,等着我回去吃呢。”
    傅瑶这才想起他已经娶了妻,家中有了牵挂,便也不再强留,只让衣子橖送他回去。
    这种有人牵挂的感觉真好,无论走多远,去了多久都有人记得。
    傅瑶看着趴在床榻上的萧靖钰,眸色变得温和起来,一如前世他们初遇时一样。
    ·
    萧靖钰这一把火放得痛快,却不想足足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来。
    他一睁眼就见自己正在傅瑶的房间里,躺在那张曾经有幸躺过一个多月的床榻上。
    萧靖钰的咽喉还有些疼,喉管里仿佛堵了几斤的灰,他忍着后背上因为牵扯带来的疼痛,直接掀开被子下了床。
    先去倒了杯凉水喝,而后随手拿起一件衣服披上,直接推开了房门。
    萧靖钰往下看去,恰好和傅瑶的目光撞上。
    傅瑶眉头皱了皱,而后放下手中的东西朝萧靖钰走来,她脚上的伤还未好透,只能在衣子橖的搀扶前缓慢前行。
    萧靖钰连忙下了楼,大步走到傅瑶面前,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傅瑶紧张得不敢乱动:“你背后的伤……”
    “没事,一点都不疼。”萧靖钰将她抱回房间里,放到窗下的软塌上,“伤还没好,别乱跑。”
    傅瑶没想到他会恶人先告状,好笑道:“这话难道不是应该我对你说?”
    萧靖钰道:“我是去找你,怎么能算乱跑呢?”
    傅瑶也不和他争执,推了推他:“去床上趴着,一会把药喝了。”
    “床榻离你太远,”萧靖钰双手撑在她两侧,“我可以趴在这里吗?”
    傅瑶一掌把他推开:“离我远点,我又没说原谅你。”
    萧靖钰脸上好不失落,只好起身趴回床上去:“那我可得好好趴着,免得你又把我赶出去。我那屋子可是烧成废墟了,这下再被扫地出门就真没地方去了。”
    傅瑶笑道:“怎么会,外面不知多少人排着队要请你下榻呢。”
    萧靖钰一脸疑惑,还不知她是什么意思,直到小半个时辰后,县令带着一群幕僚来探望。
    他们乌泱泱一群人,将萧靖钰的视线堵了个结实,便是傅瑶的一片衣角都看不到。
    好不容易将这群啰里啰嗦的人敷衍走了,之后就又有人接二连三地来探望,感谢他救了遂县,又关心他的强势,还带了一堆东西来嘘寒问暖。
    傅瑶干脆把屏风挡上,自己坐在软塌上悠闲自在地看闲书,听着他生无可恋地应付那些人。
    窗外白云悠悠,微风拂过脸颊,带着丝丝令人畅快的凉意。
    手里的书已经许久未翻动,傅瑶唇角却浮现了一抹笑意。?
    第71章
    ◎“天底下的便宜真是让我一个人占完了。”◎
    傅瑶虽从未说过原谅, 却默许了萧靖钰留在自己身边。至于那些亲密的小动作,只要不太过分她也不会拒绝。
    萧靖钰准备了一套详尽的方案,小心翼翼地试探, 终于在三个月后亲到了傅瑶。
    他把傅瑶按在门后吻了许久, 将那里的滋味细细品尝一遍, 突然发现, 原来亲吻是一件让人如此兴奋的事情。
    整整半年过去,萧靖钰对傅瑶依旧无微不至, 他想和傅瑶更亲近一点,可试探了几次, 发现傅瑶的抗拒之后就作罢了。
    转眼又是新的一年, 花间赋挂满了大红色的灯笼,遂县里也到处张灯结彩,喜庆至极。
    除夕那晚, 许雁秋带着夫人前来,林梁和四娘也放下手中要事, 一同来守岁。
    傅瑶欢欢喜喜地将他们迎进去, 大半年未见, 他们有许多话要说, 等寒暄完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 傅瑶一转头, 才发现萧靖钰不知去了何处。
    她起身到处找了一遍, 怎么都找不到萧靖钰, 只好推开门出去找。
    外面的积雪还未化, 一推开门寒风就迎面而来, 傅瑶依稀看见远处枯树下有个身影, 就往那里走了过去。
    厚厚的积雪踩在脚下, 发出咯咯吱吱的声响,傅瑶还未走近,萧靖钰就听到了声音并转过了身来。
    那枯树上挂着灯笼,傅瑶便是在这红彤彤的光线下,看到萧靖钰嘴角红了一块,像是被人一拳打上去的。
    傅瑶走近了,见他的脸色并不太好看,就问:“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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