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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错了。
    他不该忘记邵东对他们的另一条忠告——王爷王妃在一处时,自觉离得远一些。
    -
    五千兵马进城,虽是沿着城墙根儿的街巷去京郊大营,却还是引起不少百姓围观。
    猎猎飘扬的战旗上斗大的一个“顾”字,已经足够众人猜出这是北疆那支戍边的军队。
    普通百姓对保家卫国的边关将士总是感恩而敬佩的。
    他们虽难以想象大漠之中是如何的艰苦,却在戏楼里听过前朝边城被外敌侵扰的哀鸿遍野血流成河。
    没人不怕死。
    当他们被保护得安居乐业不见战火的时候,是将士们牺牲了阖家团圆的机会,是青山处处埋忠骨,是古来征战几人回。
    紫色朝服的贵人骑马与身着银甲的女将并行,极为引人注目。
    “那位贵人是谁啊?”
    “一品大员?”
    “一品大员里哪有那么年轻的?”
    “那便是……”
    “哎呦快别说了,小心被砍了脑袋。”
    顾灼听见这些小声的议论,转头朝傅司简挑了挑眉。
    除了看路,傅司简的视线一直都在顾灼身上。
    小姑娘一转向他,他立刻就发觉,看过去便是她戏谑灵动的表情。
    他无奈地笑了笑,用口型无声地给自己澄清:“冤枉。”
    傅司简有些头疼。
    当年是为了震慑朝堂刻意为之,可万一小姑娘嫌弃他暴戾恣睢的名声会损了顾家军的威名怎么办?
    不知道现在挽救一下还来不来得及?
    小姑娘冲他眨了眨眼,意思明显:你猜我信不信?
    他却知道,她信他。
    小姑娘已经转回去了,傅司简看着马背上的她挺秀的身形,还是觉得惊喜和恍惚。
    他其实已经做好她会生气很久的准备了,或者说是做好被她捉弄的准备。
    小姑娘不吃亏的性子,他略知一二。
    他自然不舍得让她忍着脾气,能冲他撒出来最好。
    可她突然就原谅他了,毫无征兆。
    与他说说笑笑亲密无间,撒娇勾人不一而足,像是他从未惹她生气一般。
    傅司简有些不安,但是小姑娘并没有真的避开他隐瞒身份不告而别之事不谈,而是让他用饭时好好交代来龙去脉。
    于是,他就更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他只能归结为,她本就肆意洒脱,又理智聪慧,能理解便不在意这些小事。
    分明是他做错事,该是他低声下气哄着小姑娘原谅他,现在却是她自行消解了自己的脾气。
    傅司简心中愧意更浓,怜惜更甚,落在顾灼侧脸上的目光更为缱绻情深。
    “这两人看着还挺登对的……”
    “肯定有情况啊,要不怎么并排走呢?”
    “就是不知道这位女将是谁……”
    “是谁也难成姻缘啊。”
    “哎?这话怎么说?”
    “啧,”说话者摇摇头,“鸿鹄鹰隼不入樊笼……”
    窃窃私语随风消散,落在队伍后面,并没有被多少人听见。
    -
    顾家兵马在京郊大营安顿下来。
    “让我们的人收敛些脾气,多看多学,别跟羽林军起冲突。”顾灼如是吩咐着随她进京的副将。
    每支军队都有自己的脾性和傲气,住在一起互相看不惯想争个高下几乎是必然的,可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
    不过,“比试起来就另当别论,不必手软。”
    “是,将军放心。”
    交代完所有的事,顾灼整个人都松下劲儿来,不想再动,遂转头看向傅司简:“我想尝尝羽林军的伙食。”
    傅司简自然事事听她的:“好。”
    京城那些好吃的,这些时日慢慢带她去尝便是。
    “待会儿送两份饭来我帐中。”顾灼说完后又补了一句,“与你们的一样。”
    除了懒得动的缘故,她主要是想根据羽林军的伙食确定离京时跟皇上要多少粮草合适。
    “是。”副将领命退下。
    -
    帐帘甫一放下,顾灼就被傅司简打横抱起,朝床榻而去。
    她只愣了一下,就极为自然地将胳膊缠上他的脖颈,含着笑意问他:“重不重?”
    “不重。”
    顾灼凑上去亲了一口傅司简的下巴:“赏你的。”
    她虽看起来纤瘦,可一点儿都不轻,不然如何拿得起银枪上阵杀敌,尤其现在还穿着厚重的铠甲。
    他看起来倒是毫不费力似的。
    傅司简的下颌在她软软的唇瓣贴上来时就紧绷了起来,握着她腿弯的手收紧,克制地走完剩下的几步,将她放在榻上。
    他俯身撑在两侧,深深看着小姑娘的明眸善睐,那是夜夜入他梦的转盼流光。
    以至于让他生出不真实感,好像她随时都会消失不见,离他而去。
    他半晌没有动作。
    顾灼刚想开口问:“傅……”
    只说了一个字,就被男人攫住唇瓣,将她堵了个严实。
    突如其来,不给她半分准备。
    肆意啃咬,疾风骤雨,潮润羞人的吮.吸声盖过帐外隐约混沌的训练交谈声,占据顾灼全部的听觉。
    她闭上眼任由傅司简在她唇上舔.舐碾磨,顺从着他的试探轻启牙关。
    男人似是受到鼓励,压迫愈紧,追缠不断,她舌尖发麻,喘.息更急,只得靠他渡气。
    这场堪称激烈的亲吻持续了好一阵儿才渐渐和缓。
    傅司简连日来的入骨思念终于有了出口,也有了归处。
    丹唇湿.润晶莹,娇艳更浓,全是他留下的痕迹,他这才觉得有了实感。
    她在他身边,他触手可及。
    他一下一下地啄吻着小姑娘的眉眼和脸颊,最后还是停在她唇角,终是问出心中的惶惶无措:“夭夭,怎么突然就不生气了?”
    光线钻进帐帘的缝隙,斜斜地打在床榻的两人身上,尘土的细小颗粒在其中跳跃飞舞,仿佛永无停歇。
    被顾灼刻意压在心底的清醒终是再次浮起,在浓情蜜意中显得突兀而尖锐。
    睫毛轻颤,她不敢睁开眼睛,怕傅司简发现端倪。
    她只是用这种时候再恰当不过的语调,说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瞒我,我们都这么久没见面了,浪费时间生气多不划算啊。”
    这也不算骗他,顶多是留了些话没说。
    他们哪还有时间能浪费呢?
    如今,她能与他待在一起的时候,可不就是过一日少一日。
    有缘无分的刀悬于他们之间,落下之期近在咫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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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章 、辈分
    顾灼的话说完, 帐中就静了下来,只余或轻或重的呼吸声在两人之间攀缠袅绕着。
    她有些紧张, 等了半晌听不到傅司简的回应, 终是没忍住浅浅地睁开眼去看——
    入眼的一幕便是金色的光洒在他的脸上,在英挺的鼻梁处分出不甚明显的界限,无端让顾灼觉得有种浮生若梦之感。
    她缓缓抬眸,视线扫过他的下巴, 他的薄唇, 他的睫毛, 最后对上他深邃如夜的眼睛。
    顾灼本想从中判断他有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 却不期然被他眼底浓浓的歉意刺得心里一疼。
    她知道傅司简在想什么。
    他觉得他没付出任何代价就得了她的原谅, 是亏欠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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