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了不能将就,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薛裴捧着碗,用勺子舀了一小口,等凉了再递到她唇边。
朱依依立刻把碗接了过来。
她这只是低烧,除了发热和头晕外,没什么症状,用不着像久卧在床的病人一样。
“你不用照顾我的,你也还在发着烧。”
“你比我重要。”
薛裴说得理所应当。
你比我重要。
这一句话让她愣住。
抬头望向薛裴,正好对上他明亮的眸光。
在她现在的个人排序里,自己永远都是放在第一位的,她关心的是她的工作,她的生活,她的个人感受,没有什么会是例外。
所以当薛裴这么说的时候,她心里猛地一颤。
薛裴还在往下说:“我一个人生病就好,你不能生病。”
“为什么?”
“你生病,我会担心,但我生病的话,没有人在乎。”
薛裴神情有些低落,不知是在装可怜,还是真的这么认为。
朱依依反驳:“谁说的。”
“你会在乎?”
她迟疑了两秒,点头。
薛裴翻起了旧账:“但那天,我发烧的时候,你把我放在沙发上睡了一整夜。”
如果是以前的她,一定不会这样做。
想起这件事,朱依依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那天,他发着烧从北城赶过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安置他,她定的房间是单人房,只有一张床,她没有什么牺牲感,最后她自己睡床上,把沙发给了他。
这么说来,她好像的确对他不太好。
“对了,有件事忘了告诉你。”薛裴眼神凌厉了很多,眉毛挑了挑,“九点钟的时候,陈宴理来这找过你。”
薛裴承认,见到陈宴理的那一刻,那些嫉妒和愤懑彻底被点燃,他脸上一片阴翳,攥紧了手,只想揪住他的衣领,把拳头往他脸上招呼。
那人就像一块甩不掉的牛皮膏药,永远都横亘在他们中间。
依依以前从来不会纹身,一定是被他挑唆的。
“……他来这做什么?”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一直避免让他们见面,没想到还是见到了。
薛裴冷声说道:“他只问你在不在。”
在薛裴误会前,她觉得她需要解释一下整件事情。
“我来之前不知道他也在这个展销会。如果事先知道的话——”
薛裴在等着她的后半句。
“如果事先知道的话,我会告诉你。”
“真的?”像忽然被塞了一块糖,甜滋滋的感觉往外渗,薛裴眉目柔和了许多,“就像普通的情侣那样和我报备么?”
“嗯。”
烦闷被清空,就在早上,他还在为她的冷淡而难过,可现在他又觉得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薛裴把手机拿出来递给她。
“你很久没检查手机了。”
朱依依失笑,虽然现在大脑已经一片混沌,但还是把手机接了过来。
他手机上有一个记录日期的软件,她不小心点了进去,发现在今年一月份有好些日期上都打了星标。
她正打算问这是什么意思,薛裴就开口解答了她的疑问。
“上面标记的是你来医院看我的日子。”薛裴的声音染上了伤感,“住院的那段时间,周时御说你和一个男同事走得很近,所以我想,我一定要赶紧好起来,不然你就和别人在一起了。”
……
晚上,睡觉前,她又吃了一次药,在她的催促下,薛裴也吃了一次药。她躺在床上侧身盖好被子,薛裴从身后搂着她,两个人的身体都热烘烘的。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从小时候的事情,一直聊到大学,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薛裴在说。
聊着聊着,她已经有点困了。
忽然,薛裴开口问她。
“你现在有一点点喜欢我吗?”
他问得小心翼翼。
似乎怕她不好回答,他又说:“如果满分是一百分,你现在对我的喜欢有多少分?”
朱依依望着冬夜窗外还在摇晃的树,认真地思考了一阵,给出答案。
“20分吧。”
她原以为薛裴会失落,没想到他竟然挺高兴的,语气都有些雀跃。
“那还差40分就及格了。”薛裴又靠近了一些,“没关系,关于分数的,我都很在行。”
当身后传来平稳的呼吸声,朱依依闻着薛裴身上和自己一样的沐浴露的味道,不知怎么,她想起了下午陈宴理对她说的话,他说,他们并没有那么适合。
她觉得当时她想反驳的理由是,有那么几个时刻,她觉得她和薛裴是可以一起走下去的。
比如此时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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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爱即是药
早上朱依依睁开眼睛,腰间还环着薛裴的手,他的中指上时常戴着一枚银色的戒指,款式简单,但衬得指节更修长有力。
她轻微动了动,准备下床洗漱,薛裴的手又收紧了一些,脑袋往她头发上蹭了下。
以为他已经醒了,朱依依扭过头,薛裴眼睛仍旧紧闭着,嘴角还微微弯着,像是梦到了什么好事。
她呆呆地看了几秒,最后还是把他的手从自己身上拿开。
从床上下来,头还是晕乎乎的,比昨天好不了多少,喉咙像被火烧似的,连吞咽口水都觉得疼。
最后,没办法,她只能给晓芸发了消息,说她下午再过去,早上先在酒店歇一会。
她平时很少请假,提交了请假申请后,连肖总也打了电话过来慰问,又提醒了几句。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么重要的时候,可不能出差错。”
朱依依木讷地应了声:“嗯,我知道的。”
“对了,我听说skelet那边的人也过去了,你们碰上了没有?”
肖总指的自然是陈宴理。
“昨天在会场碰到了,打了声招呼。”
她还以为肖总要说些什么,但他好像只是心血来潮地这么一问,又把话题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挂了电话,朱依依从阳台往回走,薛裴已经醒了。
他平时睡眠很浅,一点点动静就能吵醒,但昨晚他睡得太安稳,以至于朱依依起床,他都没有察觉。
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八点半,她还在房间里。
“你请假了?”
“嗯,下午再过去。”
“待会我陪你再去看一下医生。”
“不用了,再吃一两次药应该就没事了。”
已经退烧了,所以不用这么大费周章。
“那吃完早餐,再睡一会。”薛裴顿了顿,“多休息,才好得快。”
“睡不着。”
以前上学的时候,十分钟她都能睡个回笼觉,现在出来工作了,不知怎么就没有了这个习惯。
薛裴眨了眨眼:“我给你讲睡前故事。”
“白天讲什么睡前故事。”
薛裴应得快:“也有适合白天听的。”
朱依依没好气地笑了笑,从阳台收衣服进来,放到床边折叠,其中有一件是薛裴的衬衫,她顺手也帮忙折了一下,转身放入身后的衣柜。
她脑后的头发用咖色的抓夹随意固定,但两颊还是有几簇头发自然地垂落,薛裴静静地看着她帮自己折衣服的样子,恍惚间有种他们已经在一起生活了很久的错觉。
让他很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