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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渔很长的一席话,结论仍是要离婚。
    宋习墨一言不发地听完,很久之后才开口。他看着陆渔说:“只要不离婚,我可以做任何事。陆渔,对不起。”
    她说的都对,他没什么好解释的。
    只是他并不赞同陆渔的说法。
    她说自己离开一两年或者叁四年就会回来,可这是她现在的想法。如果放在叁年前,放在他们刚结婚的时候,她究竟还会不会回来,很难说。
    那时候的他感觉得到,陆渔很不适应。不适应身边多了一个同床共枕的人,不适应住到一个陌生的新房子里,更不适应那种因为亏欠而妥协的生活。
    那是一种妥协,宋习墨感觉得到。刚结婚的时候,他说什么陆渔都点头,甚至连他索求无度的求欢,她也没说过一个不字。身体的极度愉悦之后,心里却是无尽的失落。为此他想了很多办法,做出很多努力,才终于在她脸上看见真切的笑意。
    可偏偏就在那个时候,邮件来了。
    做出那些决定,甚至再次去找大哥帮忙的时候,宋习墨没有半分犹豫。他只知道要快,慢一步,消息就封锁不住了。如果陆渔离开,那会遇见什么事?又会碰到什么人?变数太多,他无法估量准确的结果。
    可这些原因,对陆渔来说并不是合理的解释,她不会理解和接受。
    眼下这种情况,比起解释,更需要的是其中一个人让步,以避免更大的冲突。于是他继续说:“包括你想出国,或者只想一个人去任何地方、做任何事,只要不离婚,只要你还回来——”
    “宋习墨。”陆渔打断他,“我不怪你,你也不用这样。”
    宋习墨顿住,眸中微动。
    “因为你的确在我最难的时候帮过我,而且,那时只有你帮了我。这件事,我一辈子都记得,也会一直感谢你。”
    “你隐瞒我的一切,往最好的方面想,我可以只当你是不想让我离开,或许……是因为你真的很喜欢我,你只是用错了方法。”
    她望着宋习墨,“走到这一步,我也是有问题的。我……可能并不适合婚姻。”
    “如果要我说实话,那我想告诉你,我不喜欢那种看着你很累,我却帮不上忙的愧疚感。也不喜欢总是暗暗期待你晚上能回来陪我的期待感,我觉得,我已经逐渐变得不再是以前喜欢的那个自己了。”
    “你就当我忘恩负义吧,依靠了你这么久,现在不需要了,就把你推开。”
    陆渔笑了笑,“我们好聚好散,将来再见……说不定还能做朋友。”
    她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至少,不要让我讨厌你。”
    最后的这句话,让宋习墨心头一颤。陆渔从来都是喜欢他的,喜欢他的脸也好,喜欢他的钱也罢,这都不重要,只要她喜欢就好。
    可现在,她去意已决,如果强行挽留阻拦,就会变成她讨厌的人。
    陆渔的讨厌是什么样?他曾见识过。不是欺负吵闹,也不是恶意刁难,而是一种彻底的忽视和冷漠。对于她讨厌的人,不管那个人有多优秀,她都不屑于多看一眼,更别提放在心上。
    如果这样,那她很快就能忘了他。因为他们在一起生活的日子本来就不多。
    是被她讨厌着忘掉,还是保留一丝将来的可能?
    此时容不得他犹豫考虑。陆渔眼中满是坚定,她能先跟他私下谈离婚,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她没有发脾气,尽管语气哽咽,却始终微笑地看着他,甚至还说:并不怪他。
    宋习墨的视线,再次落在了桌上。
    上一次做出强行挽留她的决定,最终换来了一纸离婚协议。
    他不禁想,如果当初没有隐瞒,那么现在的情况会不会有所不同?他们或许就不会走到离婚这一步?
    陆渔看见他拿起笔,微微垂眸,心里松了口气。
    *
    宋予寒的电话打过来时,客厅里只剩宋习墨一个人。放在一边的行李箱和原本站在他面前的人都已经不见了。
    门关上多久,屋子里就安静了多久。
    这个家里只剩他和一份离婚协议。
    电话响了两遍,宋习墨才接起来。
    宋予寒开门见山:“陆渔给我打电话,要求重新签欠款合同,合约在你们离婚后生效,承诺半年内还清所有债务,你们什么情况?”
    电话那头传来机场广播的声音,这边宋习墨平静地说:“没什么,哥,你出差注意安全。”
    说完不等宋予寒回答,宋习墨就挂断了电话。
    手机在桌面上震动了两下,发出嗡嗡的声音,这是电量即将耗尽的提示。宋习墨看了眼,手机离那份离婚协议不远,他没有去拿。
    这边宋予寒看着挂断的电话,眉头紧拧,“小陈。”
    旁边穿着灰色外套的男人立刻应了声,已经打开了手机备忘录:“宋董。”
    “查查这几天陆渔跟谁,在哪里见过面。”
    “好的。”
    “还有——”
    此时登机广播响起,打断了宋予寒的话,他起身往外走,助理立刻跟上去。
    “落地后叫瑞士那边的负责人给我电话。”
    “好的宋董。”
    飞机很快起飞,目的地日本东京。
    五个小时后落地,宋予寒刚上车就接到了来自瑞士的电话,那边简要地说了几句,宋予寒嗯了一声,挂断了通话。
    “宋董,昨晚陆渔小姐在莱佛士酒店见了吴之语小姐,还有——”助理顿了顿,有些迟疑地看了眼宋予寒,“还有之前陆氏的董事长助理郑朝。”
    见宋予寒没说话,助理问:“需要通知您弟弟吗?”
    “不用。”
    登机前宋习墨在电话里那个反应,估计是陆渔已经全部知道了。到头来还是一样的结果。这件事,宋予寒不会再管了。
    “陆渔要重新签债务合同,那就让法务跟她的律师对接。”
    “宋董,这样一来债务就全部转移到了陆渔小姐一个人身上,宋医生会不会不同意?”
    宋予寒嗤笑一声,“他要是愿意继续当冤大头,就随便他。”
    天不知是什么时候黑了下来,房子里没开灯,黑漆漆的。餐桌旁的简易吧台上倒着很多空酒瓶。
    啤酒白酒红酒掺杂在一起,可以很快让人不再清醒。
    苦辣的酒和眩晕感带来的麻木,短暂地隔绝了空虚和强烈的不适应。
    宋习墨眸色深得吓人,他盯着眼前唯一还好好放着的酒瓶,看不出情绪。这瓶酒出自法国罗曼尼·康帝酒园,是他偶然间看到的,尽管一瓶很贵,但他还是买了。
    陆渔还捧着这瓶酒好一个端详,知道价钱之后直咂舌,问他为什么要买这么贵的酒,都够她买好几个包了。
    当时宋习墨有点失落。
    因为他和陆渔第一次见面时,桌上就放着一模一样的红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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