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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心下满意。
    叶氏说过这曾长孙还是应该从廷哥儿这房出,想来不是说虚话。
    叶娉转头和温如沁说话之际,不少人复杂的眼神看过来。
    这位叶家女当真是好手段,听说郡王为了她,连当年长公主给陈家人打理的庄子都收了回来。还在陛下和皇后娘娘面前对她诸般袒护,声称日后公主府的一应内宅事务皆由她说了算。
    可真是好命。
    到底是靠着一张脸,硬生生坐稳了郡王妃的位置。
    叶娉岂能感觉不到旁人探究的目光,她只当是看不见。反正现在她可有底气了,再有不长眼的人乱嚼舌根,她指定不厚道地当众撒狗粮。
    眼风那么一挑,很容易就在男宾那边看到了如松如竹的某人。一想到表白那日某人冷着脸,却红了耳根的模样,她就忍不住想笑。
    原来老天鹅也有春天。
    正暗笑着,外面有人说新娘子到了。
    所有的宾客都朝大门的方向望去,不多会的功夫便看到一对新人各执一头喜绸缓缓进了正厅。
    繁琐的仪式过中,庆阳郡主往宾客中看了几眼。第一眼看的是气场强大的温御,再一眼看向的是芝兰玉树的沈翎。
    叶娉若有所思,她突然想起璋王刚进京那会,似乎有意和温御走得近。难道庆阳郡主的花名册中还有温御的名字?
    呵。
    她低声对温如沁道:“你看着点沈世子。”
    温如沁小脸红红,“世子说他有我一人足矣…”
    这话叶娉是信的,毕竟是宠文男主,一辈子当然只能宠女主一个。
    “我不是那个意思,好东西容易被人惦记,温廷之娶的这位庆阳郡主,最是一个识货的人。”
    温如沁脸色变了变,但到底嫁人之后成熟了许多。当下正了神色,感激无比地握着叶娉的手,乖巧地点头应下。
    叶娉凑在她耳边,低低说了一句话。她美目顿时迸出光亮,灼灼地看向叶娉的腹部。叶娉弯了嘴角,轻点一下她的额头。
    “你和沈世子那么恩爱,想来也快了。”
    温如沁又闹一个大红脸,又娇又嗔。
    姑嫂俩这般亲密,自是被有心人看在眼底。看来宣平侯府弃国公府的嫡女不娶,转而娶了温家这位庶女,也并非没有道理。
    出嫁女一是倚仗夫家,二是依靠娘家。若能和娘家嫂子亲如姐妹,那么在夫家一应行事也有底气。毕竟支撑门户的虽是男子,但真正行人情的都是内宅女子。
    仪式过后,一对新人将要被送入洞房。
    突然传来一阵骚乱,夹杂着女子凄楚的哭声。
    “世子,世子…救救奴婢,救救我们的孩子…”
    叶娉听到这个声音,眼睛都亮了。
    不会吧。
    真的有戏看。
    哦豁。
    第86章
    杏衣单髻的少女哭得梨花带雨,无助凄楚中尚有几分得体。瞧其举止做派,说是一般人家的小姐也使得。此女莫名出现在婚礼之上,且口口声声让温廷之救她救他们的孩子,立马在宾客中掀起一阵哗然。
    外人或许不知此女是谁,还当是温廷之在外面惹出来的风流债。国公府的下人却是一眼将人认了出来,这姑娘不是别人,正是他们世子爷身边大丫头芳儿。
    芳儿不仅模样生得好,还识文断字,平日里很是体面。听说前几日生了病,为怕冲撞了世子爷大婚的喜气,已被夫人送出府养病。
    府中今日热闹至极,下人们也是一个个忙得脚不沾地,竟没有人看到这芳儿是何时进的府,又是何时过来的。
    宾客们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温廷之素有谦和有礼平易近人的名声,品性上一直端正,从未传出过有损私德之事。猛不丁出了这档事,还是在大婚之日,怎能不让人惊诧。
    温夫人在听到芳儿声音的刹那间,心思已转了千百回。
    芳儿是她亲自命人送走的,派去盯着的人也是她的心腹。如今芳儿突然回来,事先她未收到半点消息,可见此事一定有人从中捣鬼。
    “世子…世子……”
    一声声哭泣传了进来,温廷之明显在犹豫。一对上温夫人隐晦的目光,他刚迈出去的一条腿又收了回来。母亲说嫡子未生,不能先有庶子。母亲还说温家长孙,无论如何都不能是婢生子。
    温夫人还没出去,只见温老夫人已先一步出了喜堂。
    温老夫人最是看重长孙,一直以为长孙品性极佳,绝不可能做出婚前弄出庶子的事情。她死死盯着芳儿,气得浑身发抖。
    “你…你刚才说什么?”
    “老夫人,奴婢…奴婢有了世子的孩子。奴婢命贱,奴婢死不足惜,可是奴婢肚子里的孩子是温家的血脉,奴婢实在是舍不得…”
    “她…她说的可是真的?”
    温老夫人猛地回头,问温夫人。
    “媳妇不知。前几日这丫头生病了,为怕她冲撞了喜气,媳妇便送她出府去养病。芳儿,你方才说你有孩子了,孩子的父亲是谁?你别怕,你是我们国公府的人,是生是死我们都会为你做主的。”
    芳儿瞳孔猛缩,夫人的手段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这话哪里是要为她做主,分明是在警告她,她的生死都由主子们说了算。
    原本她已经认命了,可是她现在还想拼一拼。
    “夫人,奴婢是世子爷的人,日夜都陪在世子爷身边…奴婢什么都不求,只求保住肚子里的孩子…”
    “休得胡说,世子岂是这等不知事之人。你快如实招来,到底是受何指使,居然敢将这样的污水泼到世子的头上。”
    “夫人…奴婢清白的身子给了世子,奴婢只有世子一个男人。世子…世子,求你救救奴婢!夫人想杀了奴婢,想让奴婢一尸两命。奴婢实在是走投无路,偷偷跑了出来…奴婢死不足惜,可怜我们的孩子,他还没有出生…他是世子的第一个孩子!”
    芳儿哭喊着,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温廷之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他没有训斥芳儿,也没有否认,旁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有人不无遗憾地想着,此前还道这位国公府的世子爷清明正派,多少和温郡王有点像,没想到竟是一个表里不一的伪君子。
    婚前有通房姨娘的人不少,但越是显贵的世家,越是忌讳庶子生在嫡子前头。温国公府这样的门第,没想到居然和商贾人家的风气一般无二。
    温老夫人胀着一张老脸,别提有多愤怒。今天是他们国公府的大喜之事,她之前有多得意多风光,眼下就有多尴尬多丢脸。
    她到底在内宅浸淫多年,岂会连这点苗头形式都看不出来。
    廷哥儿,真是让她太失望了。
    还有王氏,居然连这么阴损的事也做得出来,她果然是看走了眼。
    她身体晃了一下,便感觉有人从后面扶住了自己。转头看见自己的二孙媳妇,顿时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紧紧握住叶娉的手。
    叶娉低语,“凡事皆有利弊,若这丫头真怀了大哥的孩子,也算是双喜临门。大喜的日子,事事都要以和为贵,哪怕是哭也是高兴。”
    大婚之日闹出这样的事,算什么喜事。
    不想温老夫人却是眼前一亮,“你说的是,多少也是一件喜事。”
    总好过叫别人看了笑话去。
    这时庆阳郡主一把揭开了盖头,走了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随着她,只见她上前亲自将芳儿扶起,取了帕子替芳儿擦眼睛。莫说芳儿懵了,众人皆是傻眼。
    “你怀了世子的孩子,这是喜事。”
    喜事么?
    叶娉暗道,莫非庆阳郡主真的不在意?
    庆阳郡主这番举动摆明是替温廷之认下芳儿肚子里的孩子,只是这样一来等同于打了温夫人的脸。
    刚成亲就干上了,简直不要太好。
    叶娉心想着,越发期待起来。
    温老夫人很满意庆阳郡主的懂事大度,两下一对比,那是越发看温夫人不顺眼。这个王氏以前瞧着事事妥帖,为何最近行事如此让人恼火。
    她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还不快派人扶这丫头去歇着。”
    庶出的子孙再是不金贵,那也是她的亲曾孙。
    温夫人被庆阳郡主落了脸面,碎在地上的面子还没来得及捡起来,又听到温老夫人这句拎不清的话,心里那叫一个憋屈。
    她自来贤惠,端庄优雅像刻进了骨子里。哪怕是心里叫嚣着想骂人,面上依然让人看不出端倪。
    “母亲,您和郡主有所不知,这芳儿并非是生了病才被送走的,而是她和廷儿前院的一个奴才不清不楚。我怕她坏了府里的风气,念她侍候廷儿多年想给她一个体面。没想到她居然生出这样的恶念,还想将肚子里来历不明的东西栽到廷儿头上。”
    “夫人,奴婢没有…奴婢敢对天发誓言!您不能这么冤枉奴婢,奴婢的身子除了世子爷,谁也没有碰过…世子,世子,你说句话,你不是说要护着奴婢…”
    “廷儿,母亲知道你最是心善。可是这丫头已经背主,她自己和别人有染,竟然还想栽到你这个主子头上,其心可诛!她明知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还闹了这么一出,分明是置你于不仁不义之地。你可不能心软,更不能委屈郡主。”
    温廷之不敢看自己的母亲,也不敢看身边的庆阳郡主。他以前确实喜欢芳儿的温柔,但此时此刻已经全是厌恶。
    “芳儿,我以前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害我?”
    一句话,彻底粉碎了芳儿的念想。
    温夫人紧绷的弦松了一些,廷儿还是向着她的。
    叶娉因为扶着温老夫人,可谓是占据了看戏的绝佳位置。这个叫芳儿的丫头也是识人不清,居然到现在才看透温廷之的真面目。
    “祖母,我看这事有蹊跷。到底是两条人命,何况芳儿肚子里的孩子极有可能是大哥的。不如先把人送出去,万不能在大哥大喜的日子闹出人命。”
    人命两个字,让温老夫人心下一个突突。
    “来人哪,先把这丫头带下去!”
    “母亲,事情还没弄清楚,不能就这么算了。”
    “你…你是想出人命吗?”
    “我不想有人坏了廷儿的名声。”
    婆媳二人僵持不下时,庆阳郡主道:“大喜的日子,若是能再添一桩喜事也无妨。不如就依祖母之言,将人先带下去吧。”
    她再次打温夫人的脸,不少人看出了苗头。
    三代婆媳,二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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