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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镜琤淡淡道:“明总,我是一个医生,我虽然爱财,但我不能拿人的生命不好开玩笑。所有患者的生命在我眼中都是一样的。如果你想杀人——”
    “我绝不会同意做这个手术。”
    “而且法律上也不会允许。”
    “周宁如果知晓,更会恨你一辈子吧。”
    “或许周宁命数已尽,就让他安乐死好了。你若是爱他,就给他照顾好他的孩子,让他的骨灰归于自由,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徐镜琤静静地望着明司寒。
    明司寒缓慢地松开徐镜琤白大褂的衣领,他花费很长时间才消耗徐镜琤口中的意思。似乎疲惫极了,他捏着隐隐作痛的眉心,脑海里浮现出周宁苍白羸弱的面容。
    他似乎想好了什么,抬起俊美阴戾的眉眼,蓦地轻笑出声。
    他做了一个决定,道出一句话,这句话说出来,徐镜琤那张素来清冷淡然的脸不禁震惊地望着他,似乎第一天才认识明司寒一样。
    徐镜琤张口,良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在说什么?”
    “明总,您在和我开玩笑?”
    徐镜琤的表情有些惊恐且怪异,他轻轻地眯起眼眸,瞳孔剧烈收缩,仍有些不敢置信。
    半晌,他又有些震惊的笑出声:“明总,您一定是在开玩笑吧。”
    徐镜琤没有将明司寒的话语当一回事,他只当那是玩笑话,毕竟明氏家族集团新任豪门权贵,风头无两,未来更是权势顶峰的大人物。
    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令人匪夷所思没脑子的事情?
    明司寒阴鸷且漆黑的双瞳冷冷地望着徐镜琤,他语气颇为认真:“徐医生,我不是在开玩笑,也没有在和你商议。我希望能够尽快给周宁做手术,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说罢,明司寒站起身,俊美的眉眼唯有令人胆颤的冷意:“徐镜琤,你和我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你必须答应此事。否则……”
    “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搞垮你这十多年心血。”
    拿捏蛇要拿七寸,拿捏人也一样。
    明司寒知晓徐镜琤的弱点,他知道怎样才能让徐镜琤听话,他也在那一瞬间想好了许多事情,徐镜琤虽然神秘危险,却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他有足够的能力,救活宁宁。
    同样,他也有足够的能力,守宁宁的未来。
    “你疯了吗?”
    徐镜琤被对方眼底的认真与思索惊到。他不禁冷笑着站起身,掩去瞳孔的惊诧以及不可思议。他紧紧攥住手中黑笔,学医多年,他仍然无法理解某些世俗的想法。
    “明司寒,你知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明家那群阴险狡诈的家族旁系,会将明氏吞噬瓜分得一干二净。你父亲留给你的权利与财产,你都不要?”
    徐镜琤与明司寒认识多年,他知晓对方有多疯狂,却没有想到他如此疯狂。
    “不过身外之物,弃之不可惜。”明司寒自嘲轻笑,“更何况,我那阴狠毒辣的父亲留给我的东西,有什么值得守护的么?明家若是破败,与我无关。”
    他爬上权势顶端靠着明氏家族,拥有了巨额财产与极高的权势又如何。那都不是他想要的。
    若非将宁宁从前的“穷鬼”、“没有钱你拿什么爱我?”等等话语放在心上,他也不会想着活下来,爬到钱权的顶端。
    一开始的想法是报复周宁,还是为了周宁口中的目标,为了能够养得起周宁,已经不得而知。
    可是宁宁都要死了,他都要因为心脏病而失去生命,永远地离开人世。
    人都没了,要钱有什么用?
    “你真是疯了。明司寒。”徐镜琤收起震惊的双眸,不禁冷声问道,“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安排周宁?”
    明司寒未曾说话,而是深深地打量徐镜琤一眼,收回嫉恨而又阴郁想要杀人的目光,他紧紧地抓着桌上的杯子,道:“只要徐医生救活宁宁。除了那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过到徐医生名下,还有我在t国的势力,都送给徐医生。我相信徐医生对待自己的病人应当会温柔以待。”
    “我只希望徐医生保护好周宁,带他远离明家的权势争夺和血雨腥风,让他无忧无虑地生活。”?
    第七十章 (修改过)
    徐医生似乎一瞬间明白了明司寒话语里的意思。
    他通过三分钟时间消化了对方的决定,不禁哑然失笑。
    徐镜琤锐利的眸朝明司寒望去。
    “可是你怎么就能确定,你作为活体供体一定能与周宁的供体匹配?”
    明司寒谈论此事好似在说今天天气一样的淡然,语气里出奇地冷静:“六年前,我曾与宁宁匹配过免疫学配型检,血型的hla分型测定和群反应抗体的实验。”
    “那家私人医院很快给出了结果。我血型的hla分型是最合适给宁宁心脏移植的供体。”
    徐镜琤冷笑一声,上上下下打量眼前西装革履,眼下青筋的明司寒,轻声道:“那你也该明白,活体捐献器官是不被允许的。因为没有人有权非法剥夺他人的生命,一旦心脏被移除,人体将无法存活。即使是个人对心脏捐献承诺也没有法律效力。”
    明司寒语气淡淡。
    “那就制造一场车祸一场灾难。”
    “把心送给他。”
    “我只要他活着。”
    明司寒垂着脖颈,静静地望着手心,掌心的生命线以及感情线纹路。
    犹记得校园时期,许多同学会互相看对方的生命线。他觉得很幼稚。
    但是宁宁不觉得,他非得摊开明司寒的掌心,看明司寒掌心的线纹路,唔了一声,说道:“阿寒的生命线又长又粗,事业线很长,感情线嘛……一开始很粗,中间分叉好多,后面又很长。证明我们虽然中间波折,但是以后一定能长长久久在一起!”
    周宁似乎高兴极了,朝少年明司寒怀里扑去,又仰着头,咬了口对方的下巴,周宁漂亮的眼睛亮得好似天边火红的太阳,泛着无边无际的希望。
    “我们都会像掌心线一样,永远在一起,不分开。”
    明司寒垂头望着周宁亮若繁星白昼般的笑颜,将这抹笑容记在了心底。明司寒朝他轻笑:“嗯,不分开。”
    徐镜琤修长干净的指尖轻点桌面,闻言他不由得轻笑出声:“明总这种自我奉献牺牲不过是感动自己罢了,周宁先生不见得会领情。”
    而且,据他所知,周宁当初选择甩掉明司寒,正是因为不想连累心爱之人,不想将另一半拖下水,才独自一人默默离开。
    谁会想到,兜兜转转六年多,竟仍然是这个结果。
    这二人就像是断不掉的线,藕断丝连,哪怕短暂地分开,迟早有一天也会重新交汇,然后擦出犹如火焰一样的花儿。
    他们之间,总有一个人会被扔在原地,独自承受一切的。
    “不打算告诉他,这件事情,无需告诉他,保密便可。”
    明司寒漆黑阴冷的眸子犹如乌云散开,就像是找到了方向一般,他的黑眸冷静又清明。
    他想起了六年前在校园里无忧无虑的小太阳,小太阳喜欢放风筝,喜欢自由自在地奔跑,喜欢自由地爱他爱的人。
    娇贵的小少爷本应无忧无虑地展望自己光明的未来,而不该被他囚禁禁锢在一方天地之中做一只供人观赏的金丝雀。
    更不该每日提心吊胆,绝望地数着死亡的日期度过余生。像是没人要的病恹恹的小鸟儿,可怜得让人心疼。
    越是想到这里,明司寒便越是为自己从未发现宁宁的异样而感到自责与悔恨。
    如果他当年坚定地相信周宁对他的爱绝对真心,如果当年及早地发现宁宁的反常、宁宁的病情,或许他会带着宁宁远走高飞……
    不,年少的他什么权势都没有,他又怎么敢保证自己可以护好宁宁?
    母亲温柔善良,依旧因为他在意母亲,所以他们便亲手杀了母亲。他甚至连保护母亲的能力都没有,哪里来的能力保护宁宁。
    明司寒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漆黑阴戾的瞳孔沾上一层薄雾,唇轻轻勾起:“本就答应过他,等他的病治好,就还给他自由的。”
    徐镜琤仍是用一种无法理解的眼神看他,最终落下一句:“明司寒,这是你的决定,我无法插足你的想法,你要以心换心,换取周宁活命的机会,只要你不后悔,只要你自己愿意,我作为你的合作伙伴,定当会周全打点好一切。”
    “我还是那句话,希望你别后悔。”
    “你若倒台了,明家一定会乱。”
    “但我可以答应你,藏好周宁,不会让明家的人发现他,尽可能地还他自由。”
    徐镜琤冷静地喝完一杯水,漆黑的双眸凝视明司寒,他不知道此刻什么想法,他只觉得明司寒无比的愚蠢。
    他在等明司寒反悔。
    “现在就做hla心脏配型测试吧。”明司寒说。
    他没什么表情,语气也很淡,静静地朝徐镜琤望去,眼睛里什么都没有。一旦做了什么决定,便不会再改变。
    徐镜琤哑然失笑,他说:“现在就去做吧。”
    -
    周宁躺在满是消毒水的雪白病床之中。他的脸色如雪般苍白,他的生命如纸般薄命。
    他无力地张着唇,发出痛苦的嘤咛。
    那颗即将彻底坏死的心脏正在隐隐作痛。
    他被搅弄得浑身颤抖,全身冒汗。
    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是洁白如雪一望无际的冰雪世界,整个世界长满了象征永恒爱情的桔梗花儿。
    他变成了一只通体雪白的小鸟儿。
    银白的小鸟儿被关进笼子里,奄奄一息,等待死亡的降临。可他被温暖裹挟着,再也没有了羞辱与囚禁,关押他的笼子被高大的恶魔打开。
    恶魔将银雪般通体软白的小鸟儿捧在手心里,亲吻:“飞走吧,以后我不再囚禁你,你想要的自由,你想要的一切,我都给你。”
    小鸟儿活了火来,展开翅膀,飞向了无忧无虑的天际。
    可当他回头看,恶魔早已消失不见。
    “周宁?周宁先生,醒一醒。”
    温柔又请俊的嗓音响起在耳畔,周宁被唤醒,他虚弱无力地睁开双眸,眼前雪白一片的光晕刺痛他的眼睛。
    周宁似乎只能看到纯白,再往上,便是那位年轻医生巧夺天工的俊颜。
    医生温柔地对周宁笑:“感觉怎么样?”
    周宁开了开口,嗓音嘶哑,他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或者说,是说不出完整的话,病痛折磨得他已经全身都没有力气,仅剩下一丁点理智与意念残存。
    “还好……”周宁自从家族破产,被诊断心脏病之后,永远都很懂事,他不会仗着自己生病将死就觉得全世界欠他。他只害怕自己会给别人惹到麻烦,会拖累他人。所以他只会想着独自一人远离尘世喧嚣。
    哪怕他很想活着。
    “我们会救你的。”
    徐镜琤望着这苍白雪色漂亮俊秀的小金丝雀,苍白的指尖轻点周宁的额头,他的动作温柔的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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