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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罢罢罢,秦晚认命。
    她把装着药丸的玉瓶放在桌上,双手合十虔诚许愿:“让这枚药丸变成能彻底治好弘晖的灵药吧!”不能保他一辈子健康,彻底治好他这怪病总可以吧!
    过了几秒,她睁开一直眼睛偷瞄大狸花:“好了吗?”
    狸花猫伸了个懒腰:“您不都见识了一会猫说话的威力了,您要相信我。我是忠心耿耿听话的好猫猫。”
    秦晚把那玉瓶小心翼翼又收好。
    药丸备好了,但她不好直接朝四福晋那边去。巴巴凑上去,显得太刻意。
    思来想去,秦晚先让人去宫外排队买了老太后爱吃的糕点,去宁寿宫走了一趟。
    进了后殿请安后,太后先打量她:“听说你们院里弄瓦之喜,你狠狠赏了众人一回。”
    “我们家九爷有的是钱,孙媳总不能对自己院里的人小气。”
    “哀家听说以前你行事很低调,怎么忽然转性了?”太后好奇。
    秦晚有些难以启齿,不好意思笑道:“孙媳忽然想明白了,九爷就是个爱做生意的皇子,天下人都知道。九爷敛财的本事天下第一,这是事实。没有家里有钱,主母对府中人却小气抠搜的道理,没得让人笑话。”
    太后又被她逗笑了:“一个名门贵女你怎么好意思说这话?什么叫老九敛财的本事天下第一?狂妄。”
    “您要是不信,随便找人跟我们家九爷比就是了。”
    “好好好,哀家不说了,反正在你眼里老九本事大着呢。”太后以为秦晚满心满眼都是老九。
    秦晚很想疯狂摇头:我没有!我只是故意这么说想让皇阿玛收了他!
    太后觉得秦晚爱惨了九爷,年纪大本就爱催生,偏秦晚膝下一个也没有,便直接道:“你们院里也有三个小格格了,你如今也十九了,正是身板最好的年纪,也该自己生一个了。”
    秦晚垂眸:“孙媳害怕。”
    “怕什么,跟哀家说。”
    “孙媳怕自己生了孩子却养不好。”秦晚想到自己上上辈子那可怜的女儿,心里难受。
    “这叫什么话?你生出来,自有乳母嬷嬷悉心照料。”太后觉得她担心多余。
    “可是四嫂的弘晖身边也有很多人照料,如今却已经回天无力。孙媳听着都揪心。”
    弘晖小时候在宫里,也经常能见到太后。太后沉默一会,让嬷嬷翻出一个小长命锁给秦晚:“明儿个你替哀家去瞧瞧他。老四媳妇心思重,又只有这一个嫡子,你好好陪她一会。”
    ·
    紫禁城里的消息,若非刻意瞒,便很难瞒得住。
    秦晚奉太后之名要去看弘晖的消息,当晚该知道的就已经都知道了。
    宜妃从自己库房里翻出一支保存很好的老山参,让身边嬷嬷送过来,交代秦晚明日一并带上。
    八福晋和十三福晋派人来传话说,明天她们也想去看看弘晖。
    十三福晋是因着十三爷的关系,和人家老四关系好,八福晋先前还拿有毒的画册害人家,巴巴凑上去干嘛?
    好在路上各人坐各人的马车。到了四贝勒府,秦晚也不接八福晋的话茬,只和四福晋十三福晋说话。
    看完弘晖略坐了会,八福晋提议:“四嫂要照顾弘晖,连累辛苦,没经历应付咱们。咱们回宫吧。”
    十三福晋点头。
    秦晚很不给面子:“八嫂先走吧,老祖宗让我好好陪陪四嫂。”
    八福晋笑:“三个人陪总比一个人陪好,四嫂不介意我再讨杯茶水吧。”
    四福晋还没说话,秦晚起身:“那八嫂在这儿陪四嫂,我先走了。”
    八福晋在袖子里狠狠握拳,指甲都戳到掌心的肉里了,好不容易才稳住表情:“罢了罢了,不打扰你们说体己话。十三弟妹,咱们走。”
    回去路上,八福晋恨不得在马车里给秦晚扎个小人。这已经不仅仅是给不给她面子的问题,这根本就是和她彻底翻脸了!
    四贝勒府
    四福晋很疲惫,但强撑着打量秦晚:“九弟妹和八弟妹吵架了?”
    秦晚直接道:“先前因为银子的事儿,她去长春宫告我的状。我又不是泥人。”
    四福晋喝茶,没多说话,谁知道人家到底是演的,还是真的要掰?
    “先前我听四爷提过几句,四爷很是敬佩你们夫妻舍得拿那样一笔巨款出来。”四福晋说着看了一眼里屋床上躺着的,气若游丝的弘晖,眼眶又红了起来:“说来着实要谢谢你和九弟。若不是你们慷慨解囊,四爷这段时间哪有空回来陪弘晖。”
    “四嫂,我……”秦晚斟酌措辞,在想怎么把药丸子给四福晋。
    四福晋已经主动屏退左右,她顶着疲惫的双眸看秦晚:“九弟妹,有话不妨直说。”
    秦晚一咬牙,从荷包里掏出小小精致的玉瓶,放到桌上,推到四福晋跟前。
    “这是我自己配的药丸子。”
    四福晋眉心猛地一跳:“前些日子,被老祖宗毁掉的那些?”
    这事儿有门!秦晚轻舒一口气:“正是,我偷偷留了一颗,只此一颗。”
    四福晋的眼神便钉在那玉瓶上。
    先前听说秦晚得了奇怪的呕吐之症,所有太医都束手无策,她起初还担心过秦晚。毕竟不是每个皇子福晋都舍得捐那么多银子为朝廷出力。
    后来听说秦晚翻医书,自己配药丸子,且还吃好了,她也动过去求一颗的心思。不成想那些“九福晋配的药丸很神奇”的话,只传了一天,就被太后做主毁了。
    她也动过自己配药丸的心思,但认真向太医讨教后,放弃了。秦晚那药丸用的药材她知道,完全不可行。
    可今日,秦晚亲自把药丸送来了。
    “敢问弟妹这药丸里,可是有秘制之物?”
    秦晚摇头:“若非要说,顶多是药材更上乘些。我当时以为自己得了治不好的病,胡乱配的。有效大约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弘晖侄儿的病我知道,斗胆把这药丸带过来,四嫂若敢,可以一试。若不信,便毁了它,装作今日什么都没发生。”
    四福晋又看了一眼弘晖,眼泪忍了又忍没忍住,她拿帕子捂住眼:“太医说,晖儿就在这几日了。我……”
    秦晚又想到她上上辈子十分亏欠的女儿,忍不住也掉眼泪:“四嫂,弘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不该逼他读书,他太懂事了,从来……”四福晋压抑着哭声,好半天才再次抬头看向秦晚:“九弟妹,你这药丸,真的有用对不对。”
    秦晚不好把话说死,不然万一将来谁得了重病都来找她讨丸子怎么办。
    “反正我自己治好了,但院正说这药丸很危险,可能没病的也会吃出病来。”
    这话到了走投无路的四福晋耳朵里,却成了“有病的能吃,没病的不能吃”。
    “今天的事儿,除了四爷我不会跟任何人说,”四福晋郑重看着秦晚:“无论行不行,九弟妹赠药之恩,我记下了。”
    办完事,把太后给弘晖的小长命锁也奉上,秦晚告辞。
    回到后院,狸花猫过来用脑袋蹭她:“主人,四福晋会给弘晖吃那药丸子吗?”
    秦晚喝了两盏茶:“一定会。”
    “为什么?先前她和您关系也不怎么好。”
    “关系好不好不重要,她已经走投无路了。哪怕我是骗子,她也会在弘晖死前冒险一试。”
    ·
    事实证明,秦晚猜的没错。
    当晚四爷回来,夫妻俩商议后,先把药丸子放了起来。
    毕竟,太医院院正亲口说过这药不能吃。
    但,两天后。弘晖连气若游丝都算不上,已是进气多出气少。哪怕用参汤吊着,他也无法出声。抬眼皮看了一眼他的阿玛额娘,便又阖上。
    无论四福晋怎么拼命喊,他也只能艰难呼吸,连抬眼皮的劲都没有。
    太医连忙上前,然后跪伏在地上,颤着声音:“奴才无能,无力回天。四爷四福晋有什么话,快和阿哥说吧。”
    四爷让所有人都下去。
    他拿出夫妻俩收起来的玉瓶,取出药丸。
    但还是没给弘晖吃,他听太医说过九福晋瞎配的药丸,体虚的人吃了很可能七窍流血。
    万一不管用呢,他不想让弘晖死前再经历更多痛苦。
    四福晋抓住他的手,肿着眼睛低声哀求:“试试吧,万一有用呢。”
    夫妻俩对视一眼,艰难地把那枚药丸塞进弘晖嘴里,费劲送下咽喉。
    太医等人这会儿都跪到屋外廊下。
    守在院子里的李氏、宋氏等人,瞧见太医出来就跪着,便知道府里大阿哥真不行了,都拿出帕子开始小声哭。
    四福晋红着眼睛吼:“哭什么哭,大阿哥还在呢!”
    外面的声音霎时间止住了。不让哭就不哭呗,反正后面不哭也得哭。
    屋里,夫妻俩紧张地守在弘晖床前。
    半个时辰过去了,弘晖的呼吸似乎渐渐平稳有力了。
    屋外,院子里的一干人都快被五月底的大太阳晒干了。
    两个太医也忍不住交流眼神:四爷四福晋是难受傻了,孩子没了都不知道哭?还是弘晖阿哥多撑了会,还没断气?
    不应当呐,小阿哥确确实实已是将死之人,用各种药材吊着撑到今日已是不易。
    又过了半个时辰,还是没什么大动静。只隐隐约约能听到四福晋啜泣的声音。
    又过了半个时辰,到了太阳最毒辣的时候,才猛地听到四福晋撕心裂肺的一声哭喊:“儿子!”
    站在院子里的众人立马像打开了开关似的,都跟着哭起来。
    “都噤声!”这回是四爷怒吼。
    院子里的人又停下了。怎么回事,到底让不让哭啊?府里大阿哥没了,不哭着送送也不合规矩呐!
    众人正纳闷,四爷走出来,压抑着声音里的情绪,唤了心腹太医进去。
    没一会儿,苏培盛传话,让大家先散了。
    大约是弘晖阿哥又回光返照了,李氏宋氏小声嘀咕:“奇怪,人还有回光返照两回的?”
    四爷府里的人都等着嫡福晋这边的动静,没想到一直等到半夜,只等来太医又换了药方的消息。
    几个凑在一块等消息的妾室忍不住暗忖:弘晖阿哥这次的回光返照时间有些长。
    不成想到了次日,还是没有坏消息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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